《人生看得几清明（明穿）》一年春

14、第十四章 七夕- 精选

　　盛夏的京城烈日炎炎，热浪滚滚。入夏以来，就没下过几场雨，日日清空万里。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让人更难心静。舒云躲在房里，喝着酸梅汤，耳旁听着弟弟们从外面收集的八卦资料。

　　王承裕的女儿大闹选秀场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不过她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倒是太子向皇帝进言，取消了江南等地对淑女的选征，今年的选秀仅限于直隶，山东，等北方地区。

　　“而且太子还进言说，昔日为皇帝选后，一般拣选一正二副，但太子不可与皇帝比肩，此次仅选太子妃一名，大姐，看来你很快就会选完了。”两个弟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到。

　　舒云又不客气地敲了敲两个弟弟的脑袋，男孩子长得真是快，要不是他俩现在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够不到他们的脑袋了。

　　“不过咱们这位太子还真是心细，把剩下的精选推迟到立秋后，也是怕烈日炎炎有人病倒吧。”
　　“今年还真是邪门了，老天就是不下雨，这天天大太阳烤着的，谁受得了？连私塾的老师都中暑病倒了。”

　　“所以就便宜了你们了？”舒云不以为意的说道。

　　鹤龄拼命的扇着扇子，刚从外面回来的兄弟俩浑身的纱衫早就被汗湿透了，他郁闷得回道：“这么大热的天，哪里都不能去，还不是一样？今天要不是为了姐姐你打探消息，我俩连这个门都不想出，还是家里凉快。”

　　看着两个弟弟大汗淋漓的样子，舒云也是心疼，让环儿把私藏的冰湃西瓜拿来。两个弟弟吃的不亦乐乎，舒云心里却波澜起伏。

　　谁能想到那位萍水相逢的纪公子居然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弘治皇帝。舒云印象中明朝中期的皇帝大多短命，这位好像也是30多岁就死了。但他看起来不像是身体不好啊。又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看来这位太子是极明事理的一个人，一纸榜文帮他赚足了民心。

　　“听母亲说，王华大人的夫人大约七月底就到京城，想必到那时姐姐的婚事就能定下来。”延龄边用手巾擦嘴边说到。

　　舒云这才想起自己那位准未婚夫，对于那位有些腼腆王的公子，舒云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总觉得自己比人家大那么多，简直是老牛吃嫩草，倒是那位太子，少年老成，一点也看不出只有十六七岁。想到他一番自然风流态度，舒云神情变得有点恍惚。

　　金氏显然不是这么认为。在她看来，女孩子脸皮薄，不表示反对那就是赞成，王家是望族，女儿能嫁进去是最好不过。虽说王公子人有点奇怪，但瑕不掩瑜，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王夫人一到京，把婚事定下，女儿的终身大事可坐定。但选妃之事，也不可放松，王家的婚事不成，也好有个退路。

　　金氏拿定主意，对舒云的要求也就更高了，还专门从坊间找了位刺绣好手，对舒云进行突击辅导，把舒云弄得苦不堪言。

　　精选的日子很快就下来，被定在七月初十，地点还是西华门。自从复选过后，舒云天天与针为伍，日日宅在家中，真是名副其实的宅女。好在七夕将至，高家又邀请舒云去共度奇巧节。按理，七夕不能拿针线，金氏一看如此，倒不如放舒云出去走动走动，便同意了。

　　自七月初一开始，前门便有了乞巧市，专买奇巧物品，到了七月七日那天，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过七夕讲究吃巧果，所谓巧果是由油面糖蜜制作而成的点心，款式各样，图样则有捺香、方胜等等，舒云从奇巧市买了一斤巧果，摊主还附赠了一对身披战甲的“果食将军”人偶，极为可爱。

　　舒云到高家已是傍晚，一进院门，便看见院内放着长几，上面并排摆着四五个瓷碗，内盛清水。舒云知道这便高家预备的晒水。七夕乞巧，便是把针放在晒好的水上面，看碗底所呈现的倒影。这些水要提前一天便开始晒，放能晒出一层水皮，针放在水皮上才能浮起来。

　　舒云带着环儿先去住屋给高大人和姑姑见礼，之后才来到侧房找令婉，却见侧屋内王雪仪，杨梵境都已经到了。几个女孩子互相见礼后，舒云见雪仪脸色红润，气色比复选之时好多了，问道：“你身子大好了吧？”
　　雪仪点点头，“太子派人送我回去后，在家躺了两天便好了。”舒云这才彻底放下心。
　　几个女孩子没说几句话，便有仆人叫他们去主屋吃晚饭。因是七夕节，高家专门在晚饭中准备了巧果和花瓜，待吃完晚饭，天色也全暗了下来，七夕最重要的乞巧活动便可以开始了。

　　夏秋之际的夜空，繁星闪烁，银河如一条银带贯穿星空，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高家院内早已在月光下摆好了一张八仙桌，上面供奉着时令瓜果和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那些瓜果都被切削拼叠成各种花鸟等形状的果盘，旁边还放着各种女红巧物，总之越显得小巧精致的越好。还有几朵鲜花插在花瓶内放在香炉后，香炉内插着香烛，桌角还点着一炉驱蚊香。

　　高夫人带着几个女孩子走到桌前，她先领着她们拜织女，织女被誉为天上最巧手的人，人间女子都希望能借此机会，分得几分‘巧’。在人家女孩子看来，若能得到织女一点巧手艺，便奇巧无比了。

　　几个女孩子跪在桌前，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听到他们的愿望。令婉更是朗声背了一首乞巧歌：

　　乞手巧，乞容貌；
　　乞心通，乞容颜；
　　乞我爹娘千万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待起身后，高夫人用檀香点燃香烛，这拜织女的活动便结束了。

　　几个女孩子又来到长几前面，瓷碗中的水早就起了皮，碗旁边的小碟中放着一些绣花针，都是些细针孔大的。雪仪在几个姑娘中最年长，先选了一个针，小心放在水面上，那针果然轻飘飘浮着，借由月光一看，针影状如梭子，高夫人高兴道，“这是织女把梭借你，将来必善织布。”

　　跟着令婉和杨梵境也把针丢入碗内，令婉的针影就像原来的针，高夫人说这是织女给你个绣花针，杨梵境得针影像支笔，高夫人说这便是织女让你描龙绣凤。

　　终于等到舒云上场了，她也学着雪仪的样子，将针往水面上放，却不小心碰到水皮。要知道水皮破一点便张力全无，那针毫无悬念的直直的沉入碗底。舒云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姑姑问：“那这算是什么。”

　　大概是没见过这种情况，高夫人愣住了，旁边的几个丫环早就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了出来。舒云撇撇嘴，第一次嘛，失败是很正常的，多练几次肯定就好了。旁边的雪仪安慰道，“想是妹妹今年与织女无缘，明年再试便好了。”

　　舒云倒也不在意这些，乞巧完便和几个姑娘一起坐在八仙桌前，边吃花生，瓜子，边看丫鬟们丢针。高夫人则回房休息。

　　待高夫人一走，令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盆水，一个劲往里面看。舒云疑惑不解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听人说，谁要是能在净盆水里看见见搭桥喜鹊飞舞的影子，谁便能走喜运，便想拿这个试试。”

　　看着令婉跃跃欲试的神情，杨梵境揶揄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我看你也别看什么鹊影了，让伯母早早给你找个婆家才是正经。”

　　令婉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起嘴来。大约是说兴奋了，一不小心，整盆水泼在地上，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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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四日一早，舒云再次随牛车来到西华门，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倒是轻车熟路。

　　这次内廷公公人手一个尺子，仔细丈量每个女子的手和脚，然后又让她们走十几步，以便观察其步姿与风韵。有的女子大约是太过紧张，竟然同手同脚，还有的不小心露出绣鞋，最夸张的是还有人不慎跌倒。

　　舒云按照金氏所教，挺胸抬头，脚步轻盈，走小碎步，倒真有几分婀娜多姿。领队的公公满意的朝舒云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公公便把她领进西华门内。而那些被认为手脚粗大，举止不端的女子则被淘汰。

　　一进西华门，小公公便领着舒云直直朝旁边几个小屋走去。舒云一进屋，便看见里面坐着三个身穿宫装的嬷嬷。屋内灯光昏暗，窗户封的死死的，大白天竟还点了好些蜡烛。烛光照在那些嬷嬷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显得屋内气氛诡异。

　　小公公朝领头的女官行了个礼，报上了舒云的姓名籍贯等资料便出去了。大概看出舒云有些不安，一位嬷嬷安慰道：“姑娘不必紧张，请先解下发髻。”

　　舒云听到这个要求，稍稍松了口气，摘下了头上的玉簪和金步摇，解开发髻。见舒云的长发乌黑秀丽，光可鉴人，几个嬷嬷满意的笑了笑又说：“再请姑娘脱去所有衣物吧。”

　　舒云脸色变了变，“这是为何？”
　　一个嬷嬷开导道：“这是宫里的规矩，皇家注重礼节才派我们来检查。”
　　她说的虽含糊，但舒云已然听明白了，这便是检查她是不是处子吧。她心里腻歪，但也知道此时不脱，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便咬咬牙，解开衣裙，躺到屋内床上。

　　三个嬷嬷围着她仔细观察，还有一个竟凑到她腋下轻嗅。舒云心里恼怒，大骂皇家果然都是变态，连这些都查。待嬷嬷们检查完，舒云立刻起身，迅速穿好衣裙，只是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其中一个嬷嬷在纸上写她们的检查结果，另一个则说：“请姑娘回去等消息吧。”舒云便以为这是变相告知自己落选了。她也不以为意，整理好衣裙和发式，便走出了密室，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回到家中，舒云语带愤怒的和金氏说起白天的精选，金氏安慰道：“无妨，能走到第四关已是不易，落选就落选，我和你父亲也没想让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王家今个也来信了，王夫人八月初便到京城，到时候宫里正式的消息也该下来了，等你和王公子的事情敲定，我就放心了。”

　　舒云心里叹了口气，心里郁闷，虽然进宫不是什么好好选择，但是嫁给王公子又能好多少呢？可此时姑娘家的婚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氏和张老爷能顾及她的感受已经比其他人家好很多。她摇了摇了头，告诫自己不要想这么多，不管怎么样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金氏看舒云面露疲态，以为是她早上太累所致，也没有再在她屋内停留，叮嘱舒云好好休息，便回主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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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含泪 人家居然也有长评了 感谢姜 感谢所有留言的亲 ：P 今晚8点左右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