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爵展耀]蓬莱花》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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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瞳说特殊犯罪研究中心也不是密不透风，把人押到安全屋去。

　　组里的人应了声，他一回头，赵爵正仰看着二十三层。

　　白羽瞳没有催他。

　　赵爵兀自登上押送车，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白羽瞳说，我跑不了。

　　白羽瞳同他对看着，没说话。

　　展耀的PTSD刚发作过，又在公寓遇上赵爵，他心里七上八下，让赵爵看破了。

　　沉默了片刻，白羽瞳扬声说，安全屋的编号，我一会从专用频道发过来。

　　说完拉上车门，大步走回公寓。

　　押送车发动了。

　　当夜，展耀高烧。

　　白羽瞳送他去了伊芙琳的诊所。

　　午后，烧才退下去。

　　锦棠来看过一趟，留下一碗虾滑炖蛋，两人份。

　　等伊芙琳散课回来，站在病房门口，恰见着展耀把炖蛋里的虾滑一只一只挑出来，拨给白羽瞳。

　　门敞着，她还是敲了敲。

　　两个人抬起头，伊芙琳就说，我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了。

　　白羽瞳双手合十，向她作了作揖，说展耀烧退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伊芙琳笑了，一点也没通融，她说，他想早点复职，就得在这儿待够四十八小时。

　　虾滑炖蛋下去过半，白羽瞳犹豫了一下，把药塞过来。

　　他说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堂堂犯罪心理学博士，有PTSD，好像很没面子。

　　展耀低头抿了半匙炖蛋，过了一会才说，表征很像，不一定就是，我和伊芙琳探讨过，她也没有下定论。

　　白羽瞳说我不懂，你是专家，可是医生病了，不也得吃药么？

　　小药瓶握在手心，展耀把成分表那一侧转过来，给白羽瞳看。

　　他说，这是抑制类药物，它能阻断心理暗示对生理的刺激，把体征控制在正常范围内，譬如你生气了会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但是用了药就不会，所以，它的副作用是阻碍情绪调动。这样久了，我和侧写目标共情的能力就会削弱，侧写会不准的。

　　白羽瞳耐着性子听完，回了一句，我一说你，你就和我跩学问。

　　展耀不说话了。

　　僵了一会，白羽瞳说，不是我看不起侧写这门手艺。

　　不是手艺，是科学。展耀纠正。

　　好好，科学。白羽瞳说，行动处有我在，你这门科学，派不上什么用场。

　　展耀说你的意思，我没有理由留在行动处。

　　白羽瞳说这里有案例，你可以做研究，就像伊芙琳那样。

　　展耀说不实践，光研究有什么用？

　　白羽瞳说你可以教学生。

　　他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太对，可是，也不想收回来。

　　静了半晌，展耀说，白羽瞳，我是警察。

　　组里打来电话，说安全屋各项设施检查完毕，问值班表怎么排。

　　两个人又分别得匆忙。

　　那栋安全屋在旧城区，很不起眼，白羽瞳的跑车太张扬，伊芙琳开自己的车送他。

　　白羽瞳想起展耀说的“表征很像，不一定就是”，就问伊芙琳，人的身体受到巨大冲击之后，意志力水平下降，当时经历的一切进入情绪记忆，会被放大，很容易留下心理创伤，所以，不是他的意志力不够，而是他伤得太重了，是不是这样？

　　伊芙琳笑着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在□□当过六年卧底，只相信证据和枪，不相信什么犯罪心理分析，看来这两年，你也读了不少心理学的书。

　　白羽瞳像是让她揭了短，马上说，别误会，我还是只相信证据和枪。

　　伊芙琳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你想说，也许展耀是对的。

　　白羽瞳不肯承认，转头望着窗外，正落雨。

　　伊芙琳说，当初你们包Sir来找我，他说展耀枪伤抢救之后，曾经在重症监护室和赵爵单独待了很久，他怕留下什么后患，让我做一段时间心理干预。

　　那时候展耀的症状，确实很像PTSD。他选择性遗忘了那六年的人和事，自己怎么受伤的都不记得，可是身体还会不断回到枪伤的应激反应中。但是现在看来，这些症状与其说是障碍，倒不如说是对抗。

　　对抗什么？赵爵么？白羽瞳看着伊芙琳问。

　　伊芙琳说，赵爵在他意志力最弱的时候留下的心理暗示，他很难抗拒。在伤愈之后，他一次一次想要打破他的暗示，像是一道门被人上了锁，他想回到没上锁的时候，可是每一次，都只能回到上锁的那一刹那，抗拒一次，身体就要承受一次痛苦，这其实是意志力很强的人才能做到的。

　　车里静了一会。

　　伊芙琳说，也许有一天，他的力量足以和那个人抗衡的时候，就能自己打开那道门。

　　这番话在白羽瞳心里荡了一荡，让他有点不是滋味。

　　听包Sir说，展耀要通过心理负荷能力测试，有伊芙琳出示的合格证明才能复职。

　　白羽瞳忍不住问，他现在真的能回来当警察么？

　　伊芙琳说，我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不知道那六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确教了他很多，那六年里他获得的能力，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会伴随一生，不会因为不记得那个人就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