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青也 破空执》我心中的疯猴子

17、咱俩打一架吧

　　是那几个手不能提的小姐姐，还有马大姐。
　　马仙洪脸色一沉。
　　张楚岚见了她，皱眉问道，“灵玉呢？”
　　马大姐目光严冷，走到了几人面前。
　　“通天箓有吞天灭地之大能，我能把他怎么样？”
　　她的目光落到了马仙洪身上，才缓了些。
　　“你的朋友们我都会善待...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马仙洪绷着脸，眼里是抗拒的神色。可脑子竟仍如当初一样混乱，弦一塌，就又要低下头去。他立刻运起心法，蓦地睁眼，才觉心神稍清明了些。
　　“回来吧仙洪，”马大姐缓缓的说，“仇让只能替你做一些小玩意儿，神机百炼的运用远不及你。”
　　“仇让也在这里？”马仙洪终于开口，脸上戒备不减，“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淡淡的说，“他是怕你有危险。”
　　她目光一转。
　　“王也，你打算什么时候破阵？”
　　冷不丁被这位公司代表点名，王也一摊手，“炉子都坏了，我也没办法...”
　　“没有炉子一样能行，你应该清楚这一点...公司拉了八绝技等你，你不是想一直耗下去吧？”
　　王也的手紧了又松。
　　他忽的叹了口气。
　　“你...先清空失重馆周边居民吧。”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岛上的人们...自然不愿意有任何伤亡。”马大姐倨傲的看向王也，“还有什么问题？”
　　王也便直接道，“我要那六个人。”
　　没想到对方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
　　“可以。”
　　她一扬手，六个丸子便径直朝王也飞了过去。王也反手一收，确认后，将法器扔给了张楚岚。
　　张楚岚刚将丸子收起，王也又向马大姐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让他们都离开这个岛。”王也一顿，“破阵...要我跟冯宝宝就够了。”
　　对方平声道，“本来也不需要他们。”
　　诸葛青皱眉，“老王！”
　　张楚岚沉下脸。
　　他看了看王也，又看了看宝宝。
　　“宝儿姐不走，我也不走。”
　　冯宝宝却突然动了。
　　她身形一晃，直朝张楚岚而去。张楚岚反应不及似的，莫名就被一掌击倒在地。马仙洪见冯宝宝又朝自己袭来，立刻急退，可不知怎的，身遭一股逆流阻滞，眨眼间冯宝宝已至眼前——
　　马仙洪虽身有法器，但一直被这岛上的禁制消了大半，防御性的法器也半斤八两，根本远不能抵挡。
　　诸葛青握紧了拳，看着王也，忽然又卸了满身的防备。
　　“我们走就是了。”
　　他勉强一笑，看向冯宝宝。
　　“我就不劳你动手了吧...”
　　宝宝不说话，手里出现了三个“丸子”。她将丸子往空中一抛，地上的两人连同诸葛青一起，一下子被淡白色的光笼罩，随即不见。
　　丸子再次回到宝宝的手里。
　　她拧身就走，眨眼消失。
　　马大姐仍然没动，“怎么，不想查了？”
　　王也还在看着宝宝离开的方向。
　　“不查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还以为王道长多少会在意岛上的其他人，”马大姐淡淡的说，“你就不怕阵一开，会有人死吗？”
　　王也眼色一寒，“除非你想大开杀戒。”
　　“哦？”对方轻蔑一笑，“如果我真这么想呢？”
　　“你不会有机会的。”
　　年轻的道士说。
　　“那个东西，也不会有机会。”
　　“呵...”
　　马大姐宽宥的笑了。
　　“你倒是比周圣有意思多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也微皱起了眉。
　　“现在呢？”马大姐抬步向他走去，“在宝宝回来之前，你没必要去别的地方了吧？”
　　王也说我其实还想上个厕所...
　　对方手一横，顿时一股诡谲的炁压翻滚而来，王也步法轻移，身形飘忽，几个残影极快的重叠又分散，再看哪里还有人？马大姐眯起眼，忽觉身后有掌力劈空而至，她微微拧眉，周身立刻光芒大盛，飞速旋转的气流将她身边的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王也一惊，再发力却觉身沉力钝，随后头痛欲裂。
　　他一手抱着头，一手挥动着连连后退，“不打了不打了...”
　　对方手指再挑，但随即脸色一变。
　　“...另一个‘死门’的位置，你为何毫无记忆？”
　　王也蹲在地上，表情很是痛苦，“大姐你少在我脑袋里倒腾！...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不该看的别——”
　　大姐没让他说下去，眼神一冷，下手就更不客气了。
　　王也感觉脑子里就跟进了十个孙悟空一样，满耳朵里都是诡谲尖锐的噪动声——
　　人却缓缓的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甩手，白色的光立刻像被凭空切开一个大口子一样，消散而去。
　　马大姐盯着他，刚要再动，一个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
　　“这样的术士是你‘讯问’不了的。”
　　他云淡风轻的出现在那里，好像一直就在。
　　王也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出大师，”他眉眼一沉，“原来你站这队...”
　　出車还是老样子，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事，神元饱满，心情也不错。
　　“我哪队都不站。”他走近了几步，“别人问什么，你说出来不就完了吗。”
　　“不太想说啊...”王也学着他以前的语速，“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么。”
　　出車叹了口气，“算了，我不问就是了。”
　　他伸着懒腰，再看向对方的眼睛却清明通透。
　　“咱俩打一架得了。”
　　话刚落，人已在原地消失。
　　王也一拧身，横空袭来的一掌便劈了个空。对方身形再现，却是那时的“默默抠”...
　　他杀气弥漫，刚才一击未成，力竟不辍，身子一翻又扑杀而来。王也却不避，右脚一沉，左手虚晃，不知怎么就探到了对方疾杀而至的身侧，斜旋揉进，如水托舟一般卸了其势，而后顺肩，一个推山填海就将其挡出丈远。
　　——迎不见其手，随不见其后，松软缠绵，又动若游龙。
　　默默抠翻转落地，眼一沉，再冲而来。这一回又变成了刀疤横贯的阴狠面孔。那个年轻轻的道士，目光微垂，竟看也不看，杀机震荡至眼前，才手拧力转，拳出。
　　刀疤男攻势不减，这时手中方寒光乍现，一把匕首直扎向他面门。
　　王也一拳已出，忽而往返摺叠，直接击中了那持刀的手臂，刀锋偏了寸许，几乎要刺到他的皮肤。对方另一只手上前猛抓，又被其拨挡，四两千斤，道士甚至脚下未动半步。
　　目不离手，出手成诀。
　　马大姐冷眼看着。
　　太极拳法讲究内具五诀，身应五星，阴阳生而万物生——
　　以手之五诀，下合五歩，上随七星内借五气，以成三五连珠之妙。
　　竟如此之妙。
　　刀疤男再退，又一次消失。王也凝神而立，他前足内扣，足跟着力，忽然间急身而起，起落如鹿伏鹤行，而仿佛裹了刀剑的炁团接连不断的破空砸来，却每次都莫名差了半分。
　　又拖了这许久，虚空中终于斩下盛大的杀意，出車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如王也从前腹诽的那样，他更像是一个假人。
　　他手中无刀，凌厉霸道的一掌斜切，竟似有万箭齐发之钧！
　　业力所至，世上无人可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此时双目圆睁，整个人如同挟着审判之戬的怒目金刚，发出一声暴喝，“——起阵！”
　　奇门阵势这才大开，王也的身形湮没，巨大的白光在地上不断扩大，像是内景里那个外来的白色太阳。
　　马大姐在此之前已及时退避，而那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们却未能幸免，一一倒了下去。
　　王也气聚周身，神敛内合，只见那白色太阳欺身，庞大却并无炙热之感，甚至近之凝而不眩，温和清粹。有微凉的风开始徜徉，像要引着人往里去一样。
　　那里面，是一个太阳永远不会落下的世界，万物没有影子，所思所想皆无处遁形——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经历什么？
　　会感受到什么？
　　真的能做到完全平静吗？
　　会后悔吗？
　　会...孤独吗？
　　——那个温润的白色世界，能消弭世上所有的不平和，也能放下一切我执。
　　王也脚下仍没有动。
　　也许是持续的“梦中禅定”，体证三身，他现在已经能无视这迷惑的深渊，也许是风后奇门的特殊法门，方外之术，亦是神鬼莫问。
　　忽然，空间开始动荡。
　　几个女孩子倒在里面，身体扭曲，像被看不见的小鬼拉扯掰拧着，眼睛紧闭，痛苦不堪，却又发不出音来。
　　——人们常常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往往要很久以后才会受到果报。而业的力量永远不会消失，只待条件成熟，终将降临。
　　出車制造了条件，将她们拉入地狱。
　　不管是殃及也好，有意也罢，她们如同一个个不停掉落深渊的人，无法逃脱，也无法“死去”——
　　一个现象落下，另一个现象升起的轮回，这才开始。
　　白色的圆形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王也抬步踏入——这里面的知觉时间感很强烈，痕迹也很重，几乎能看得到时间在所有生命的身上碾过，女孩子们的皮肤开始泛皱。
　　王也伸开手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无变化。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脚下一动却发现，步子变得缓慢起来——脚下一直有什么在拉扯一样，可明明空无一物。
　　王也终于走近了那几个女孩儿。
　　那些弯曲变形的四肢和身体，渐松了下来。
　　他绕了个圈。又开始往回走。
　　每走一步，她们的皱纹就渐少一些，不过丈远，明亮清丽的容颜竟已恢复了。
　　她们每个人都很漂亮，也很年轻，再过个几十年，若修行止步，今天的遭遇也许仍会如期降临，可她们现在仍有大好的年华可以度过，这本来也是她们应享受的。
　　王也一直没有回头，脸色却越来越差。
　　从开始步回，当初失重馆遭的罪仿佛又要重来一遍，明明就在眼前的那道口子，每近一步，就更多的耗尽他的力气。
　　终于出了那空间，身后的女孩子们开始逐一消失，直至只剩下那半开的口子。
　　王也伏在地上，浑身痛不可当，意识却很清明。他看到一丝白色的炁由那口子渗出，而后竟越来越多，很快占满了目之所及，此时，最初那白色的太阳便不复存在了。
　　整个内景，都在它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