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华千秋(原名:千秋)》火野玄

21、登基

　　启佑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子玄岳君御于龙霄殿登基为帝，改号天启。大典之上四方使臣来贺，皆为瞻仰新帝风华，帝大赦天下，广开言路。

　　今日的龙宵殿比以往更显庄重，文臣武将分两列，面容严肃的站于九十九阶白玉阶梯上，各国使臣站于阶下。
　　一声钟响，乐官高喊：“奏乐。”
　　众乐侍齐歌：“威威景国，天佑祖保；吾有文臣，计可定邦；吾有武将，守土拓疆；文昌武盛，国泰民安。威威景国，天佑祖保；吾有一子，上孝下友；吾有一子，宽厚仁爱。聪颖灵慧，礼仪四方。”
　　礼官高喊：“迎新帝。”
　　众臣跪，各国使臣昂首翘颈，只见宫门处有一人身穿冕服，信步而来，后面跟着若干宫婢、太监和宫卫，心中了然，这定是景国新君，玄岳君御。
　　君御由远及近的走来，头戴冕冠，身着黑色的帝王冕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足登赤舄，一身尊贵，使臣目瞪口呆，心道：这岂是传说中那儒雅多病的皇子？！这景国新帝的气宇，是国君都难以比拟的帝王之尊。传言误我啊！
　　君御缓缓步上白玉阶梯，直至大殿之外，方跪于软垫之上对天三叩，起。
　　礼官高喊：“今日吉时，尔受天命，登基为帝，呈玉玺，证名身。”
　　宫女递上玉玺，王皇后交予君御，君御接，转交小贵子。
　　“呈青剑，斩逆臣。”
　　王皇后为君御配于腰侧。
　　“呈玉碟，天地同佑。”
　　王皇后为君御配于腰侧。
　　“礼成，众臣贺。”
　　君御面对百官，文武百官齐呼：“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塑和天剑看着高高在上的新帝，嘴角扬起了弧度，他们的主上高高站立在那儿，百官跪服。王皇后也笑，她的儿子是天地的骄子，承先帝遗命，继承帝位，是天下的百姓福气，她的儿子，定能统一四海，让天下太平。意聪仰头看着君御，他，仍是那么高不可攀，离自己总是那么远啊！即使自己已经努力的追赶了，可是，永远不及他。
　　君御垂目，受百官跪拜，道：“先帝在世时，事必躬亲，爱民如子之心，传于四海，朕有意延之，今欲大赦天下，为先帝祈福，与万民同乐。”
　　众臣伏首，“帝君圣明。”
　　君御继续道：“朕受先帝垂爱，立为太子，朕初登帝位，自是万事不敢轻率，朕读圣贤书，晓王道，帝王之道重在用人，人臣之道，重在谏君，今欲广开言路，选贤任能。”
　　“帝君圣明。”
　　君御又道：“我生母秉性纯良，受先帝垂爱，立为皇后，母仪天下，今日先帝驾崩，当封为太后。”
　　“诏，今日盛典，理应普天同庆，今大赦天下，为先帝祈福，与万民同乐。同时广开言路，选贤任能。群臣吏民能面刺朕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朕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朕之耳者，受下赏。钦此。”
　　“臣等领旨，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仰望着天，君御心中黯然，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了，既登九五，便为天子，天子无己，万民之表。

　　是夜，太和殿胜宴之上琴瑟交鸣，和乐融融。
　　君御看着底下的一干大臣，黯然的饮着酒，王皇后看出君御的不乐，轻声问道：“皇儿是怎么了？为何皱着眉头满脸忧愁？”
　　“让母后担忧了，儿只是初登大宝，手下无重臣，这么多的奏折，无力应付而已。”
　　“你外祖父是当朝右相，在朝多年，你可托付于他。”
　　“外祖年事已高，不该如此劳累，若累坏了身子，朝堂之上那些大事我可就不知道找谁去商量了。”
　　“傻孩子，都是帝君了，还‘我’啊‘我’的，要称‘朕’。”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紧记。”
　　“皇儿呀！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我们，你现在应该在外面很开心的。”
　　“母后，今日可是登基庆典，要笑，您看，这么多的大臣还有使臣在呢！”
　　“是母后失仪了，我累了，先回宫了。”
　　君御起，“送母后。”
　　众臣起，“送太后。”
　　“免了免了，哀家老了，你们继续，哀家先回去休息了。”
　　“谢太后。”
　　王太后一走，君御又坐在那喝着闷酒，忽有一使臣步至中道，躬身，道：“臣，戎国来使耶律奋，久慕景帝之名，臣曾闻陛下您俊仪倜傥，今日一见，所言非虚。臣也曾闻陛下您善音律，不知是否有幸闻之。”
　　野驴粪？君御还在出神，小杜子便怒道：“放肆，陛下乃一国之君，岂是你说奏就奏的。”
　　耶律奋又道：“我国陛下喜爱音律，臣来使前，曾对臣嘱咐，若见得景帝面，当问其可会音律，若如传言，当以重礼赠之。”
　　重礼？！又有人来送礼了。君御微笑，问：“不知贵国国君所指重礼为何？”
　　“三年不侵景国。”
　　“若朕不会呢？”
　　“国主说，若是陛下您不是传言中那般，他会很难过，我戎国的百万铁骑也会很愤怒，因为景国的人民欺骗了我们。”
　　君御依旧微笑，底下的一干大臣却面色各异，这耶律奋的意思是戎国一腾兵百万准备进攻景国了？
　　小杜子、小贵子的眼底浮现一抹冷意和嘲笑，这蠢蛋还不知道他们戎国的经济命脉已掌握在主上的手中，他还不知道我们景国的火炮正等待着他们的铁骑震慑天下呢！
　　君御笑，“当年朕方十三，时任元王，曾与风国太子聪在此合奏，传为一时美谈，今日太子仍在，朕愿奏两曲，第一曲乃《精忠报国》，此曲赠予我国万千将士，第二曲《水调歌头》，赠予太子。”
　　意聪笑，“善。谢陛下。”
　　“小贵子，取朕琴来。”
　　“诺。”
　　琴很快的取来。君御手指轻拂，乐起，君御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景国要让四方
　　来贺

　　方唱完一半，只见在场将领皆热泪满眶，已有两人按耐不住，舞起剑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景国要让四方
　　来贺

　　众人惊于歌声，惊于舞剑之人的武艺，呆楞在那儿，意冲笑，拍掌，“好。”
　　众人方回过神来，衡肃泪痕仍在，朗笑道：“今有陛下，能了我等将士心声，唱出此曲，景国将士定能团结一心，为陛下守护山河。”
　　君御微笑，看着方才舞剑的两人，含笑不语。
　　众人沿着君御的目光看去，只见方才舞剑的两人正昂首挺立在那，衡肃大笑：“景有此子，夫复何求？！景国有望矣。”
　　意聪笑望君御，多少年了？等待了多少年了？这是他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虽然只是首歌。
　　君御笑，看着意聪，再次拂琴，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又一曲奏罢，众人拍掌叫绝，野律奋早已面色百变。君御不看，只注视着意聪，意聪笑，取出腰间佩带的玉笛，道：“君赠我以歌声，我还君以音律。”
　　意聪吹奏，君御笑，缓缓唱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罢，竟无人鼓掌叫好，仔细一看，在场之人表情皆一，如梦似幻。君御意聪静静地对笑着。
　　后来，垂垂老矣的小杜子回忆起这日时，笑道：“我一直认为陛下风华绝代、惊才绝艳，也一直幻想着陛下穿上帝王之服的时候，可是当陛下真的穿着庄重的冕服时，我仍旧吓了一跳，那时的陛下尊贵之气让人无法逼视，那时的陛下让使臣震惊。夜宴之上，陛下的才学惊艳四坐，本想给陛下难堪的那个戎国使臣黯然而归。”

　　后世曾子公记曰：始帝君御，仪容极尊，风华绝代，允文允武，惊才绝艳，聪慧有加，好音律，所奏之音，绕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