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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话 ...

  •   学校开始正式上课,虞亭晚每日的生活就是四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
      时间如白煦过隙,转眼到了国庆长假。虞亭晚不打算回家,亦拒绝去虞颂和家。

      周禾的高中同学来了A市,她作为东道主,要陪对方玩两天。

      王雪倩进了校学生会,最近和副会长处于暧昧阶段,二人会一起度过假日。

      同世上大部分年轻女孩一样,王雪倩喜欢长的帅的。喜欢人家的外貌的话,她会主动出击。但对方要是无丁点意思,如陆逢舟那类高冷不理人的,她将果断弃之——她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通过扣扣空间的晒照,虞亭晚知晓杨冰和一群姐妹去了东京度假。

      照片里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虞曼柔,虞颂和那个女人的女儿。

      初三那年,她来A市看画展。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虞颂和亲自去火车站接她。

      她还记得,开着冷气的车厢里。她坐在后座,两腿并起,安静而冷漠。

      虞曼柔坐在副驾驶,欢快活泼地和驾驶座的虞颂和聊天。

      那时候赵菀儿绘画创作面临瓶颈,加之外祖母高昂的医药费用,导致家里的收入大不如从前。

      她身上的连衣裙干净而陈旧,白色的布鞋刷出了毛边。

      虞颂和将车停在一家商场附近,带她去买衣服和鞋子。

      她在试衣间换好裙子出来,看到虞曼柔拉着虞颂和走远,去到别处,她眼里的期待褪去。

      她只换了新鞋子。旧鞋是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舍不得扔,用新鞋的盒子、包装袋好好地装着。

      到了饭店,她将其放在包间的玄关。后来她离席去洗手间,回来时不见玄关的鞋子,问鞋子去哪了。

      “那里面装的是鞋子啊?”虞曼柔坐在席上,意外地说:“我以为是上一桌客人留下来的垃圾,刚刚服务员进来,就叫她拿去扔了。”

      她愤怒不止:“你眼瞎啊!没看到我一直拿着它吗!”那是她第一次骂人,是委屈、怒火、嫉妒驱使她如此。

      “你有病吧!”虞曼柔反唇相讥:“不过是一双破鞋,穷酸兮兮的,有什么好宝贝的!”

      她嗤笑一声,意有所指:“穿破鞋,总比去偷别人的鞋穿好。”

      虞曼柔面色微变。

      “好了好了。”虞颂和打圆场:“姐妹俩不要吵架。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对虞曼柔说,“你是姐姐,要让妹妹着点。”言至此,又看向她:“你是妹妹,要尊敬姐姐。说话做事要懂分寸。那个鞋子穿太久变旧了,扔了不碍事,等会爸爸再去给你买一双。”

      她眼眶泛红地吼出声:“她才不是我姐姐!”

      一餐饭不欢而散。

      她去垃圾桶翻出了那双旧鞋,重新穿上,将新鞋和新裙子扔进垃圾桶里。
      那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柔,她置身于茂密林立的摩登大楼之间,低垂着脑袋,看脚下的白色布鞋,任泪滴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冗长的回忆结束,她退出扣扣界面。这时毕婉君再次给她发来了微信,问她国庆长假是否有安排,没有的话,可以去兼职她的服装模特。

      她身上可用余额不多。学美术钱烧的厉害,平日买颜料、画笔以及其他绘画工具就已经用她了大部分的钱。

      周围不少同学都在做兼职,她亦蠢蠢欲动。她需要挣钱养自己。赵莞儿留给她的遗产虽足够支持她念完大学、研究生。但她不能将日子过的紧巴巴,坐吃山空。

      想起自己还缺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欣然同意毕婉君的邀约。毕婉君将拟定好的电子合同发给了她,叫她先看一眼,有什么问题当面再说。

      她粗略扫一眼电子合同。对方的品牌在起步阶段,给她的费用不多,一件衣服一百,统共八十件。

      拍摄时间是明天,地点是A市的郊区附近。她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外加二十分钟的公交才抵达。

      \\\\

      翌日早上,吃完早餐,虞亭晚先后乘地铁、公交前往毕婉君给的地址。

      到了终点站,她跨着单肩包下车。她取出手机,给毕婉君发微信,说自己到了。

      根据手机地图导航,她前往毕婉君说的工作室,不逾五分钟的路程抵达目的地。

      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设有一栋外墙,墙上方摆有月季花。
      看到虞亭晚发来的微信,毕婉君放下手边的工作,趿拉着拖鞋前去接人。

      出门未走几步,她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对方长发披肩,披着件香芋紫针织开衫,里面是纯白的内搭,两条长腿裹着浅蓝色的小脚牛仔裤,脚下踩着双白色的帆布鞋。

      “请问是婉君学姐吗?”她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犹疑问。

      “我是。”她带着笑容快步上前,“学妹坐车都坐累了吧。”

      虞亭晚笑笑:“还好。”

      毕婉君:“赶快进屋,外面挺晒的。”

      “好。”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屋,虞亭晚跟在毕婉君后面。
      毕婉君招呼虞亭晚随便坐,后者略拘谨地在单人沙发坐下。

      室内很空旷,除了衣服的各种布料,就是类似于影楼拍摄的道具,比如精致小巧的花环,逼真的吊篮。

      毕婉君冲了两杯速溶咖啡,一杯放到虞亭晚面前:“喝杯咖啡。”
      虞亭晚道了一句谢。

      毕婉君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轻快道:“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不用太拘束。”

      虞亭晚拿起咖啡,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她点点头表示明白。“现在只有学姐一个人在忙吗?”

      “另一个学姐去G市了。”毕婉君说:“过几天才回来。”

      虞亭晚应了声。“那现在是你当摄影师?”

      “之前我们工作室有一个摄影师,”毕婉君一脸无奈,“他是我前男友,前两天我们分手了,所以——”

      虞亭晚未曾想自己这样一问,就窥探到了毕婉君的隐私。“啊,不好意思。”

      “没事儿。”不同于微信聊天时的软萌可爱,现实中的毕婉君说话爽利大方,“我前男友是个妈宝男,早分早好。算了,不想提他。”

      她一脸的不再意,虞亭晚笑了一笑。
      毕婉君喝了口咖啡,继续说:“不用担心。我表弟懂摄影,我叫了他过来帮忙,他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到。”她其实亦会摄影,不过技术不行。

      虞亭晚“嗯”了声。

      毕婉君:“我表弟也是A大的,跟你同一级,金融系的。”

      虞亭晚:“是吗。”

      “对啊。长得比那些男明星还好看。另外,他脑袋还特别灵光。除了不会谈恋爱,其他的基本都会。”提及表弟,毕婉君与有荣焉,“当初还是我先学了会儿摄影,他在旁边陪我玩,玩着玩着拍出来的照片就拿了奖。”

      16级金融系,脑袋特别灵光,长得比男明星还好看,虞亭晚莫名想到了陆逢舟。

      “对了,你不是学画画的嘛。”毕婉君说:“我表弟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

      虞亭晚生出几分兴趣。“他学的什么?”

      “水彩。”毕婉君说:“虽然只是业余的,但画的特别棒。”

      虞亭晚点点头。茶几上的手机弹出窗口消息,毕婉君拿起手机看,是表弟发来的微信。

      【保护我方水晶:你拍个模特照,还要叫我过来?我现在没空。】

      对方还未动身出发,她生气地敲字:“怎么没空了?假期你们又没课。你是不是在哪儿玩着,舍不得动了。”

      虞亭晚亦在和友人微信聊天。江月白问她是否到了目的地,她一个人应邀过来,对方担心她被骗。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

      【船头捞月:不是骗纸就好。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画师:嗯嗯,好哒。爱你[亲吻]】

      【船头捞月:飞吻.jpg。】

      另一边,毕婉君继续和表弟聊着。

      【君子一言:你快点过来。人家模特都在我家这边了,别让人家扑空。】

      【保护我方水晶: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她这表弟好的时候是真好,无情时亦是真无情。

      她手指飞速打字:“模特是个货真价实的仙女,就之前新生军训跳《Me Too》的那个女生。”

      这些文字,不过是她随手一码,惯性认为男生对美女感兴趣,女生对帅哥感兴趣。

      另一边。陆逢舟盯着那几个字眼,沉吟片刻,退出微信界面,将台球杆放下,说不打了,举步离开。

      一起打台球的杨登辉困惑地问他:“去哪儿?”

      陆逢舟背对着友人扬了扬手机,“给人模特拍照。”

      模特?杨登辉眼睛一亮,好奇:“模特是谁?”

      陆逢舟不想告诉他模特是谁,只说了句“你不认识”,身影就消失于台球室,徒留杨登辉待在原地疑问:他不是只拍自然风景的吗,怎么现在又当起人体模特摄影师了?

      陆逢舟驱车前往表姐的别墅,思绪回到了初三的暑假,他回了国内待着,得知父亲出了轨。出轨对象是他格外尊敬的美术指导老师,对方是一位出色的画家,教他素描,水彩。

      他无法忍受自己素来敬爱的父亲出轨,亦不敢相信清风霁月的老师会做出此等恶心之事,于是他离开了家。

      他在网吧打游戏,断绝与外界的联系,不知白天与黑夜。后来他身上的钱花光,他不得已离开网吧。他数日不洗澡,头发油腻,衣服发臭,宛如乞丐。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在街上游荡,似孤魂野鬼。

      那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柔,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飘。摩登大楼茂密如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他父亲西装革履,戴着眼镜,衣冠楚楚地接受财经记者的采访。

      他火大不止,狠狠地踢旁边的垃圾箱,借此发泄愤怒。忽然一个女生冲过来,神色焦急地趴着,徒手翻垃圾箱,他顿住动作,沉静地看她。

      她翻出了一个白色的塑胶袋,里面是个鞋盒,她拿出里面的鞋,脱掉脚上的鞋,穿上在垃圾箱找到的鞋。最后,她将脱掉的鞋,手上装着东西的袋子,一并扔进垃圾箱里。

      她低垂着脑袋,盯着脚上的布鞋,任泪珠肆意掉下。

      手机响了,她接起,故作平静地喊了声:“妈。”

      她脸上是假装堆挤出来的开心:“爸爸给我买了新衣服和鞋子,还带我去吃了饭。”

      他想起被她扔进垃圾箱的鞋子,和装有东西的袋子。

      过了会,她又说:“我和爸爸在去看画展的路上呢,明天早上我就回来。”
      “A市很大,也很漂亮。”她说:“刚刚我看到了A大,比照片上还要美,更想去那里念大学了。”

      通话结束,她抬头,看见他,神色错愕,旋即恢复平静。

      她手背重重地揩掉眼泪,转身离开。

      她站在附近的公交站等车。很巧合地,他亦在那个公交站等车。她上车,他跟在后面上去。
      临了才记起,他身无分文。

      司机斜眼看他:“小伙子没带钱?”

      天气炎热,他身上的味儿不小。周围人群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好奇、嫌弃兼有之。

      他尴尬不已,正要下车,孰料她转过身,举步走向他,往投钱箱扔了两枚硬币。他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纤瘦窈窕的身段,怔忡在原地。

      公交车启动。她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回过神,朝车厢后面走去,坐她后面,鼻息间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那种味道类似于清晨沾着露珠的茉莉,氤氲着迷人的芬芳。

      她一直看着窗外,过了五六站,她取出书包里的素描纸和铅笔,低着头簌簌地画画。
      她扎着高马尾,鬓边有小小的可爱的绒毛,窗外的日光均匀地洒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小巧精致的下颌,线条流畅的侧颜,可爱白皙的耳朵。
      她像画廊里的一副水彩。那一瞬间,他痛苦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几分。

      后来她在艺术会馆中心下车,他亦莫名奇妙地下车,却没再跟进去,坐在一个花坛上。

      他知道她是去看画。她从里面出来时,头顶上的太阳开始西沉。

      他看到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下车,接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从副驾驶下来。
      二人走向她,男人伸手爱怜地摸摸她脑袋,她皱着眉移开身子,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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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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