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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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了下来。
在这座埋葬了许多过路人性命的、黑暗而邪恶的森林中，有温柔而澄澈的月光，就这么落了下来。
因为对审神者本人的排斥而造成的对其灵力的不适应，在这样的月光的抚慰之下，忽然平息了下去。
月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沉重的身体仿佛泡在了温泉之中，就那么舒适的松弛下来。
几刃的身躯有那么一瞬间的虚实变幻，但是再次凝实的躯体一瞬间回复巅峰，刀刃上的细小裂痕也被修复，甚至于因为没有刀装而略显沉重的身体也舒服了许多。
大和守安定抬起头，看向头顶那一轮圆月，复又垂眸笑了起来：“那个家伙死了吗？新来的审神者感觉上……是个好人啊。”
“呀，富冈先生，蝴蝶小姐。”浅葱色羽织的少年看向森林中快步而来的两人，温和无害的脸上挂起微笑，“是来找其他鬼杀队的队员的吗，他们顺着路往上去找人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两个。”
富冈义勇没有出声，只是对着大和守安定点了点头，随即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继续快速前进，一同而来的蝴蝶忍却停住了脚步，打量着他身边摞在一起的那几个人。
“哦呀，看起来伤的很重呢。”蝴蝶忍看着这几个剑士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对着后面赶来的隐组织的成员招手，“这边这边，先处理一下这三个人，手脚的骨头都……断了呢。”
“遇到了一个能够操纵身体的鬼，他们的剑术不错，所以被操纵来袭击其他人。”大和守安定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沾到的灰尘，“后面还来了一个用毒的鬼，应该是那个方向来的，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已经叫香奈乎过去啦。”蝴蝶忍一边说着一边向富冈义勇前进的方向追去，“这边就先交给大和守先生了，我去看看富冈先生那边。”
“我知道了。”大和守安定对着蝴蝶忍挥了挥手，和隐组织的人一块安顿起受伤的剑士来。
伴随着蜘蛛鬼的嘶吼，树林里响起沉重的、刀剑相击的声音，嘴平尹之助一边奋力挥刀，一边引着蜘蛛鬼往另一个方向走，尽力的离和泉守兼定更远一点。
月光落下来的时候，和泉守兼定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原本消散的力气，一点一点回到身体里，沉重的身体逐渐轻盈起来，闷痛的胸口仿佛有温水流过，所有的不适都被轻而易举地抚平。
“跟星瑠大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新的审神者吗？”打刀思考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身姿灵活的进入战场，将断掉了日轮刀所以躲闪不及的嘴平伊之助一把推开，光洁如新的刀刃横扫过去，将蜘蛛鬼比原来更加粗壮的腿一刀斩断，“不要总是欺负小孩子啊，大个子。”
“你的对手，是我啊。”
“你说谁是小孩子啊！”嘴平伊之助踉跄几步，站稳之后十分不爽的对着和泉守兼定大喊，却忽然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毕竟刚刚那个靠着树倒下去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就仿佛再也不会站起来一样，苍白无力。
还能站起来打鬼，还能拔出他的刀，就足够了。
蜘蛛鬼原本愤怒的嘶吼此刻忽然带上了一些畏惧。
它被和泉守兼定砍断的腿没有再次生长出来。
和泉守兼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体，打刀上笼罩了一层浅淡的月白色光晕，蜘蛛鬼那节被砍断的肢体的横截面上，此刻也被浅淡的光晕笼罩着，逐渐将那其中流出黑色的血液变成了人类应该有的红色。
就好像是，被净化了一样。
和泉守兼定收敛心神，抬头看向少了一条腿的蜘蛛鬼，咧开嘴笑了起来：“看样子，我现在也对你有点威胁了呀，不知道如果我现在砍断你的脖子，会不会像是用日轮刀一样，就这样把你超度了呢。”
只不过他没有验证这件事的机会了，似乎是打算就那么逃跑的蜘蛛鬼，在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被人用日轮刀割断了喉咙，似人非人的脑袋就这样砸下来，连健硕的身躯也被来人斩成几段。
“啊，富冈先生？”戒备着的和泉守兼定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看到了身着拼接羽织的男人，黑发的男人神色冷漠，蓝色的眼睛向这边望了一下，接着对着和泉守兼定点了点头，权当作是问候。
“他是谁啊？”嘴平伊之助上前几步，被对方的身手震惊到的少年好奇地向和泉守兼定发出疑问，“简直……”
“是你们鬼杀队的柱哦。”和泉守兼定一边回答一边收刀入鞘，顺便给富冈义勇指了路，“小夜带着那个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往那边走了，有个长得跟小女孩一样的鬼在那边，不过他们如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话，可能还有别的鬼在那里吧。”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还是这么不爱说话啊。”和泉守兼定摸了摸下巴，接着伸手拽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嘴平伊之助脑袋上的头套，“你的伤已经够重了，既然富冈先生来了，他会去救灶门的，等下负责疗伤的人就会到了，你乖乖等在这里准备接受治疗。”
“哈？我才不要！”嘴平伊之助一边大叫着一边挣扎，“我要到那边去，谁知道炭治郎现在怎么样了！”
“乖啦乖啦。”和泉守兼定不太走心的敷衍他，心思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灵力的变化上去。
单纯从灵力来看的话，新任的审神者应该是一个品行高洁的人……
更何况，既然本丸里的大家已经接受了它作为新的审神者，那么，对方的人品一定不会差。
但是，也就是说，星瑠……那个小姑娘，是真的回不来了。
“希望不要做什么傻事啊，长谷部。”黑发的打刀一边压制着挣扎的少年，一边看向了遥远的远方。
挣扎着向祢豆子爬去的灶门炭治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身后是累没有头颅的身体，他艰难地向后望去：“怎么可能，脑袋都已经砍下来了。”
“你以为自己赢了吗？抱着这样悲哀的幻想，真可怜啊。”蛛丝悬挂着头颅，从树林间落下，在这黑暗的森林里，这样的场面足以将人吓到发疯，“是自己用蛛丝切断了脖子，在被你砍到之前，我自己先动了手。”
“说起来，为什么你没有着火呢？只有我和我的蛛丝烧起来了。”累一边说着，一边接住了自己的头颅，端正地摆到了脖子上，截断的伤口一瞬间愈合起来，他恼怒的看着努力向前艰难爬行的灶门炭治郎，“我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我要把你和你的妹妹一起切碎，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你，只要那个弟弟就好了。”
“血鬼术——杀目笼！”
有红色的蛛丝聚集起来，编织成美丽的图案，沉重的杀意向地上艰难爬行的灶门炭治郎袭去，灶门炭治郎一边劝解着自己要冷静，一边奋力的想要举起手臂。
——来不及了！
灶门炭治郎咬着牙，看着前方躺在那里的灶门祢豆子。
下一瞬，血红色的蛛丝被如月光般凝练的刀光切断，深蓝色僧衣的孩童从半空中落下，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孩子此刻气息沉稳，手中的短刀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小夜左文字略微屈膝，随后，借着冲力向累而去，短刀划过，锋锐的刀锋连空气都切割开来，就算及时躲避，累的胸前还是被小夜左文字斩开了一道伤痕。
“不可能……！”累睁大了眼睛，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通通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不论是与鬼同行彼此守护的鬼与人类，还是明明身负重伤此刻却仿若无事的孩童，甚至于——
明明不是日轮刀，却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的那把短刀。
“小夜！”炭治郎惊喜的喊。
假如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杀了这只鬼。
不知道为什么，接收到新的审神者灵力的小夜左文字，莫名的这样确信着，比起打刀对于自身状态认知更加清晰的短刀，此刻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了新的灵力的性质。
洁净的如同天上悬挂的那轮圆月，虽然不是日轮刀那样含有太阳的光辉，够用那灼热的温度灭除恶鬼，但是来自月亮的纯粹，却可以将对方的罪孽净化。
有哪一只鬼没有犯下杀人的罪孽吗？
有哪一只鬼不是被食人的恶业缠身吗？
除了那个灶门少女之外，大概是没有的吧。
身具罪业，就会被净化。
小夜左文字看着前方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鬼，目光沉着：“结束了。”
“不可能！血鬼术——刻线轮转！”白发的鬼不肯相信的伸出了双手，血红色的蛛丝在此聚集，本来往前冲的小夜左文字停下脚步，将本体挡在身前，以防对方的武器落到身后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灶门炭治郎身上。
“已经做的很好了。”沉稳的声音响起，不知从何处而来站在小夜左文字身前的男人刀尖垂地，“全集中.水之呼吸.十一之型——”
“止水。”
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奔袭而来的血红蛛丝，在靠近的那一刻全部碎裂，还在惊讶自己的攻击未曾奏效的下弦之五，下一秒就被不知何时靠近身边的富冈义勇斩下了头颅。
“诶？”白发的孩童发出疑惑的声响，下一秒，视野就落在了地面，目之所及，是收起了短刀的小夜左文字，和终于相拥在一起的灶门兄妹。
针对于他们的杀意还没有消散，先一步赶到的是冰冷的寒意，仿佛那个下雪的冬天，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结了，冷得无法呼吸。
鬼的身体挣扎着向前走，落在地上的头颅还在专注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灶门兄妹，小夜左文字微微侧开身，注定死去的鬼已经无法再发出攻击，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了悲伤和渴望。
褪去了一切杀意的鬼，在这一刻，竟然像个迷茫而悲伤的孩子。
小夜左文字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累的头。
另一边，疑惑地看着鬼倒在自己身侧的那具身体，灶门炭治郎轻轻地嗅闻了一下。
空气中满是悲伤的气息，从眼前这具小小的躯体中迸发而出，不知沉淀了多长的时间，这无处可去的漫漫哀恸，终于有了散发出来的机会，将这一方空地沉沉的掩埋起来。
灶门炭治郎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累的后背。
好温暖。
累这样想着。
不论是落在额头上那只略带冰冷的手，还是落在后背上那只带着灼热的手，都非常、非常的温暖，好像遥不可知无法追忆的过去，在成为鬼之前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也曾体会到过这样的温暖。
与是什么样的温度无关，是因为情感，所以才温暖。
温暖的，连鬼都会落泪呢。
累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