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境》求何

13、第 13 章

　　等到了夜里，南翊便开始施法让宁亲王魂魄离体，白砾在一旁有些担心，“他身体刚好些......”
　　话没说完，便被南翊给截住了，“离魂又不是生孩子还得坐月子，虽对身体有些伤害，躺个一天也就差不多了，分散魂魄最多也就躺个三天，你相公可不是个好人，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徐丘在王二的帮助下已经离了魂，听到南翊这样怼天怼地怼人，不免好笑。丘默站在徐丘旁边，依旧是一副高冷模样，嘴角的笑意却压不住。
　　南翊骂徐丘，顺带着把丘默给骂了，“后面的两个，能不能别笑这么大声，人家白姑娘正担心着呐，王二，赶他们出去。”
　　王二示意徐丘，徐丘：“王小二，白姑娘能瞧见魂魄吗？”
　　“你放心，出去吧。”
　　徐丘、丘默两魂魄和王二一鬼差便在外面候着，南翊出来时，身后的三魂七魄也跟着出来了，或嬉笑或悲伤地往四处奔窜，只有一个跟在白砾身后，跟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徐丘见只有十个，有些疑惑，“不对啊，难道不是十一个吗？老人的一魄也在其中啊。”
　　但瞧见那跟在白砾身后的一魄的面貌时，徐丘的声音就消了去。
　　明明是宁亲王的相貌，却逐渐变成了老人的模样，等白砾望向他时，那一魄对着她笑，却又是宁亲王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吃惊，南翊也没意料到。
　　徐丘：“王小二，这？”
　　王二：“或许，就像......一样，老人是多出来的，只不过还没形成完整的魂魄。”
　　徐丘摇头，“哪里有些不对，不该是这样。”
　　丘默问王二，“如今这到底是宁亲王的一魄还是白乐石的？”
　　王二摇头，“我也不知，我且试一试。”
　　王二向那一魄注入精力，老人的身形便显现出来，逐渐清晰。
　　白砾望着老人，一怔，
　　“老人家，我相公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白砾眼眶红了些，她惯不愿在人前哭的，“徐姑娘告诉我，我和你有些缘分，我知道我们俩是见过面的，可我相公这一魄现在在哪儿？”
　　老人不语，瞧着她也不再笑，他说不了话，表达不了自己的心意，就只能这么干杵着，发愣地瞧着白砾，像是瞧不够似的。
　　徐丘低声，“王小二，能让白砾，不，我说的是那老人，说话吗？”
　　王二摇头。
　　南翊动了恻隐之心，“徐丘，你可再欠我一次了。”
　　南翊使着法术，“老人家，您试着张张嘴说说话。”
　　老人说话，话语从南翊的口中传出。
　　“你不要哭，他没事，过会儿就出来了。”
　　“我打仗回来的时候，我妻子就不在了，她为了给我挡灾，死了。你不能这样，你得多想想自己，对自己好些，舍弃寿命这种事可不能干了，你得让他对你好些。”
　　白砾往后退了几步，想起梦境中回忆起的往事片段，眼眶里有水泽漫出，“你......你不要说了......”
　　老人便真的闭了嘴，不再言语。
　　他的身形开始消散，王二：“他......好像要.....走了。”
　　丘默道，“白乐石，当时的仗是我让你打的，我欠了你，也帮你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如今，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我尽全力还你。”
　　“我......我”，老人这时才流下眼泪，“我好想见我的妻子一面。”
　　不是白砾，而是他的妻子，只属于他的，知晓他们一切的，他等了这么多年。
　　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徐丘刚想有所行动，丘默便对她道，“我来，只不过你得受些苦了。”
　　宋姜和丘默师承一派，自然徐丘会的，丘默也会。
　　“你要是出不来，我会来找你，我会陪着你。”
　　徐丘只一笑，“放心，不会的。”
　　这宅子有着关于白乐石和他妻子的一切，便是承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记忆，如今，徐丘要当那容器了，造一个不那么假的白乐石妻子出来。
　　徐丘也想过让这白姑娘......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拾起过去的一切，白姑娘已经有了所爱的人。
　　这，谁也不能怪着谁。
　　这宅子的记忆像拧成的一股绳，直直往徐丘的魂魄里钻，徐丘瞧着白乐石，不知怎的，不由自主，眼泪直流。她还有些自己的神智，便咬牙道，“白乐石，我从没觉得自己欠了你，可你至少得见着她一面，即使她不那么真实。”
　　王二又向老人注入精力，有些忧心徐丘，他道，“丫头，你不要说话了，凝神，忘却你自己。”
　　于是，第一个故事正式开场。

　　贺秋站在堂上，她道，“这个故事本该当事人来讲才算合适，可故事中的故人都已作古，在下第一次登台，若说的不好，大家多担待。”
　　堂下的男女老少才知，堂上这位姑娘家的第一个故事才正式开场。
　　贺秋想着大家都愿听些奇异的故事，便讲了一位将军与银杏树妖相爱的故事。
　　将军名为白砾，是一位少年将军，从小性子有些顽劣，他喜欢一位姑娘，是宋国的三公主宋姜。
　　银杏树妖不知姓名，就暂且叫她妖怪吧。妖怪少时也顽劣，常化作人身于人间嬉戏玩闹，后因寿命比人长久，一颗心受了些磋磨，便收了心思，即使还常于人间游玩，却不愿与人深交。
　　两人生命轨迹相交的时刻是在宋国明远二十年，宋国老皇帝登基后的第二十年。白砾他爹听说一荒宅风水好，能保一家人一生平安喜乐，当时白砾他娘正生了些病，白砾他爹便花大价钱将这荒宅买了下来，而这荒宅正是妖怪所在的地方。
　　这一家人搬进去后，发现院子里的银杏树不仅生得高大，隐隐还有些风姿，便对这棵银杏树颇多照顾，即使是白砾这混小子，也知道要在冬日找些干草予树作衣裳，免得它受凉。
　　这个宅子里，白砾最喜的便是这棵树，他与宋国二皇子宋默曾在这里比过射艺，看谁的弹弓打到树身上的最多；他也曾摘下过银杏树叶子给宋姜作草环；他也曾在树身上刻些少年心事......
　　由于这些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妖怪心性也比少时平和了许多，便由了他去。
　　一夜，白砾他爹来到了院子里，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和蝉声。
　　他坐在石桌那儿颇有些忧愁，无人可以交谈。这些都不能说与家人听，他瞧着那银杏树，便把银杏树当作多年相交的好友，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极低，“又要打仗了，这次我怕是回不来了。”
　　这样一位老将军，以自己的方式，宣告着这场仗的凶险。
　　“我最担心的便是他们娘俩，白砾他娘的身子不好，白砾又是个混不吝的小子，我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照顾他娘。”
　　轻叹两声，“王上道，世间除却人，亦有鬼神需要敬畏，还想遣巫师于军中助阵以求旗开得胜。”
　　“我不信这些，人不能完成的，鬼神又能有何助？”
　　“如今，我也信一回，你帮我照顾照顾他们娘俩，尤其是白砾他娘。我若能回来，便每日来拜你。”
　　妖怪那日因为夏日炎热正好没睡，便听到了这些话语。
　　贺秋问堂下的人，“那大家觉得这妖怪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堂下便热烈地谈论了起来。
　　有一白净书生站了起来，他道，“我猜那妖怪是答应了，不然又何来之后的与那少年将军相爱的故事。”
　　又有人起来反驳他，“我道，是没答应，妖怪既不愿与人深交，又哪会管这些俗世凡尘的事。”
　　贺秋一笑，示意堂下安静下来，又接着讲了下去。
　　“这妖怪答应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