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港口Mafia干部联姻后》子夜桃花

9、Chapter9

　　中岛敦没有看过电影，对这个地方的些许印象只来自她在电视中看到过的情节。

　　自踏入电影院起，兴奋的情绪便像潮水一样将她反复冲刷，推着她走向售票处。

　　中原中也显然也察觉到了中岛敦非比寻常的跃跃欲试的心情。他本来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带她来高兴高兴，既然她想去试试，那就让她去试试好了。

　　在询问过中岛敦要不要包场子并得到她委婉的拒绝后，中原中也便放她来买票了。

　　“中也先生，你想看什么电影？”

　　女孩儿紫金色的眼眸望向了身边的男人，一闪一闪的，比星星还漂亮。

　　中原中也想，什么电影重要吗，我看你就好了。他说出口的是：“你来定。”

　　于是中岛敦来定。

　　中原中也付钱的时候看了一眼电影名字。应该说真不愧是电影小白，她定了一个名字取的非常文艺、一看就不知所言的电影。

　　一般情况下这种电影都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人物关系，把青春伤痛文学的精髓极尽所能地压缩成一个多小时的电影情节。在这之中女主角要极其的惨和蠢，男主角要极其的屑和蠢，女配角要极其的坏和蠢，男配角要极其的深情和蠢。

　　中原中也从被羊收留到成为羊之王，再到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五大干部之一，就没有一个和“正常”二字沾边儿的经历，但是他大体晓得正常的青春应该不是这么“伤痛”的。

　　捏着售票员递过来的两张电影票，他陷入了沉思：真的要让中岛敦看这种东西吗？

　　“我们去检票吧中也先生，是在……是在那里吧！”

　　女孩儿的眸子实在是过于绚烂，指着检票处时看向他的表情仿佛在发光。

　　中原中也盯着那双眼睛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买了一杯特大号的爆米花给她，带着她一起检票进场了。

　　十点钟以后的电影院人很少，会在这么晚出来看电影的大多是些一男一女的亲密组合。中岛敦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中原中也在三三两两的情侣中显得有多么的和谐，第一次看电影的兴奋感已经让她忽视了身边人频频投来的眼神。

　　中原中也看她这么兴奋，想着自己也该开心点儿，但实际上他满心担忧。他把那杯爆米花放在了两人中间，若是中岛敦觉得这电影太烂了，好歹吃点爆米花缓解一下。

　　“……如果你不想看这个了，我们可以重新去买电影票。”

　　犹豫再三，中原中也在电影正式放映前如此提醒道。

　　中岛敦目带疑惑，摇了摇头：“不会的，中也先生，我一定会把它看完的。”

　　……行吧。中原中也不再劝说，任由这电影在未成年小妻子的面前开始放映了。

　　这电影果然如中原中也预测的那般，把一个比电视里放的狗血剧还要狗血一万倍的情节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大概就是一个“他爱她，她爱他爱她爱他”的故事，什么她喜欢他他又不喜欢她，他喜欢她她又喜欢另外一个他，总之就是只有多边形单箭头，永远没有两个人是能真正达成双箭头的。

　　从剧情的角度来讲就更简单了，欺凌侮辱只算是标配。如果没有猜错，不久之后就要出车祸了。

　　中原中也坐在银幕前看得面无表情。

　　当电影中的高中生女主角朝同班男主角哭喊着说喜欢的时候，男主角顶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学生脸，说着社会渣男的话：“对不起，我只当你是我的朋友。”

　　干部先生听到了差点呕出来：还只当你是我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要摸人家脸？为什么要趁着人家装睡的时候亲她？为什么故意邀请她坐你的自行车？我呸！不娶何撩啊？你不就是不敢救她吗？

　　电影中女主角绝望地瘫倒在地上时，中原中也听见了坐在他旁边的人啜泣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女孩儿早已看得面色苍白，眼泪涟涟了。

　　中原中也看得火冒三丈，他居然不知道会有人能看这种电影看得掉眼泪。

　　“……谢谢你，中也先生。”

　　女孩儿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时抽噎着道谢。她拿在手上才发现这不是纸巾而是一块方帕，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男人严肃的侧脸，最终只是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继续掉下了更多的眼泪。

　　手帕上浅淡辛辣的香水味残留于少女的脸庞。

　　中原中也想，这要我怎么办你才不会哭呢，这破电影哪里值你的眼泪。

　　但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部电影。

　　在意料之中的车祸结局之前，编剧还设计了一个女主为男主堕胎的情节。

　　本来在继“朋友论”后就对男主角这个渣男软脚虾极其不满的中原中也，看见这个家伙还敢和女主开房就捏碎了电影院座椅的扶手。

　　直到瘦得脱了形的女高中生被推进了手术室，中原中也尚未感叹完那男的什么绝世渣滓，少女浅浅的啜泣就如同被夹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别哭了。”

　　干部先生用手指擦了擦少女的脸，隔着一层手套也能感觉到底下的温度。

　　她呆滞地转过脸时，原本美丽而绚烂的眼瞳里残留着银幕里苍白死寂的医院的颜色。

　　“中也先生，你会……让女孩子去打胎吗……”

　　少女颤抖的嘴唇吐出这样一句话。

　　她看上去也只有高中生一般大，漂亮，青春，充满活力，也易折易碎。

　　中原中也知道她的力量远远不只她的外表那样柔弱，但是她到底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

　　他蓝色的眼眸深沉，目光认真。

　　“不会。”

　　我不会让你做那种事。

　　“我带你去看夜景，好吗？不要看这个了。”

　　中岛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只是望着那双蓝眼睛。

　　“如果没有办法要这个孩子，就会去这样打掉……对吗？”

　　“那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如果不曾期待过这个孩子，想要甩掉这个负担，为什么没有在她成为一个会跑会跳、会感受这个世界的生命前，就扼杀掉她呢？

　　中原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他现在才明白她或许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会是那一个无法抚养腹中胎儿的母亲——

　　中岛敦是孩子。

　　她是不被父母期待而降生的孩子，生下来就被抛弃，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母都没有见过。

　　中原中也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父母而难过。他要操心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从有意识开始他就是被需要的，被拥戴的，甚至是被利用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都是有用的。

　　同为无父无母之人，他却本来是无法感受到她的难过的——可是现在他所要操心的事情里，有了中岛敦的名字。

　　从此，她所有笑容都会化为蜜糖抹在心尖，她的每一滴泪水都是沉重的铁锤，砸得他一起痛苦一起难受。

　　所以，他看着她哭才会感到如此的不好受。

　　“你活着是因为你本来就应该活着，你有权利活着，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人，而是因为你自己。”

　　活就活得痛痛快快好了，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抛弃过你伤害过你的人而再次难过呢？你是嫌他们给你的伤害不够多，所以还要自己再添点儿吗？

　　中原中也不太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中岛敦也难得顽固地反驳了他：“可是人从出生开始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在不断地与别人接触相处，怎么能说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呢？”

　　被质疑了的干部先生沉默几秒，心想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想这么多的，同样，我觉得你也不应该想这么多，因为那会让你不开心。

　　“就算是和其他人有关系好了，那又怎么样？你要一辈子都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闻言，少女红红的眼眶更红了。她垂下眼帘，嗫嚅着说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也不会允许。中原中也盯着少女秀美的侧颜，他能看得见干涸的泪痕和尚且湿润的眼眸，还有星星点点缀在白色睫羽的泪珠。

　　他认为他现在觉得她漂亮得不行并不是在心猿意马，而是因为过于喜欢所以油然而生的疼惜。

　　中原中也想，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是要吻你的，中岛敦，但是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大概会生我的气，所以这个吻暂时先欠着。你若下次还要哭，我就会向你讨回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缓解我心里的不好受。

　　中岛敦，不管你是怎么出生的，现在你十九岁了，你已经是很多人心里的宝贝了，那对只管把你造出来却不养你不爱你的男女有什么好值得被你记住的？不说别的，你为青花鱼斥责了你而难过，都比为那对男女难过更有良心些。

　　当然，如果青花鱼真的敢骂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也是那些把你当成宝贝的人当中的一个。

　　你也是我的宝贝，中岛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