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我要救他 ...
-
四十一章
不过一会儿，拍买会就将玉春丹与金风玉露送了上来。
本来，像这类送东西的杂事，春澜楼都是会交给专门负责这类事情的侍从的。可这次，来送东西的却是在春澜楼份位不低，颇得掌柜信任的刘管事。
“李公子，这是您买下的玉春丹和金风玉露。”刘管事抬手，让身边的侍从将东西双手奉上，态度格外恭敬。“还请您过目。”
被称作“李公子”的离昆，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侍妾小池。小池起身将侍从手上的丹药接过，笑嘻嘻地送到李天一面前。
李天一扫了一眼：“行了，收到你那吧。”
“谢谢爷~”小池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满心欣喜将丹药随手扔进自己的储物手环中。
刘管事将这一幕看得清楚，只是正因看得清楚便觉得心惊。这五十万重金拍下的仙品丹药，就算是对于东洲许多底蕴深厚的世家而言，可都算得不可多得宝贝。可这李天一，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拿给一个侍妾保管，这天一商会的底蕴到底有多富饶，才会让这李天一如此挥金如土？
更不用说，先前他竟敢与白家主叫板，甚至让白家主主动退步。
之前便提过，春澜楼拍买会拍卖商品只是其次，真正为的是维持世家间的联系，向其他世家展示自己的财力和实力——而根据这场拍卖会表现出来的财力，会影响世家间的排行。
天一商会在此前从未参加过这类拍买会，在东洲的世家圈子里默默无闻，产生不了什么大影响。可这次，天一商会的老板横空出世，表现出来的超强财力一下子便震撼了无数人。再加上，东洲的“帝王”白家的家主对天一商会表现出来的亲昵和热情……
等这场拍卖会结束，这东洲的格局怕是很快便会发生极大的变化了吧，而世家之间的势力分布将会重新洗牌。
眼前这人，则会成为所有世家都想结交追捧的存在。
“既然公子已经确定商品无误，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刘管事将心中种种猜想和情绪掩下，正欲告退。他主动领了这差事，是想着见识一下这神秘的天一商会主人，如今已经见到，那他也该退场了。
“别忙着走，爷有话要问你。”将身旁的美人揽腰抱进怀里，李天一将刘管事叫住。
刘管事拱手道：“公子请讲。”
“爷想知道，炼制出仙品丹药的这炼丹师，如今在何处？”李天一这话问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刘管事看不明李天一的意图，却也不敢隐瞒：“回公子，那炼丹师今日并不在春澜楼。”
“那他的身份呢？有所属的势力吗？”李天一问。
刘管事听到这，略微明白了这李天一恐怕是想要招揽这名炼丹师，于是回答：“那炼丹师来春澜楼寄卖时隐藏了身份，小人并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
有关这炼丹师的身份，管事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可他将他所知的，东洲有着能炼制仙品丹药的资质的炼丹师都猜测了一遍，却还是没有猜出这名炼丹师的身份。
“不过……”涉及客人隐私，管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李天一催促道。
“回公子，这炼丹师明日会来春澜楼收取尾款。”管事看了李天一一眼，还是决定不得罪这位爷会比较好。“届时，若是您想要传什么话给这位炼丹师，小人可代为转达。”
本来，照春澜楼的规矩，无论何人都是不得私自透露寄卖者和拍卖者的信息的。可他现在有心巴结讨好这李天一，利弊权衡下，透露的这点信息也算不得什么。至于他身后跟着的两名侍从，本就是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明日吗？”李天一沉吟一番，对那刘管事吩咐道。“你且告诉他，若是觉得自己的金风玉露值得上我这五十万灵晶的价格，便到天一商会来寻我。我李天一是个爱才的人，随时恭候他的大驾。”
“请公子放心，小人定当将公子的意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那位炼丹师。”刘管事得令，恭敬回答。
李天一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块令牌和一个造型精美的木盒子，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上的小池，示意他将东西交给刘管事。
小池身子一扭，确实做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听话。”李天一好脾气地哄了哄怀中的美人。
小池这才不甘不愿地一把夺过李天一手上的东西，走到刘管事面前，趾高气昂地如同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这令牌是一哥哥给那炼丹师的，他只要在天一商会拿出这个令牌就会有人带他去见一哥哥。至于这盒子里的东西……”
“哼。”小池冷哼一声，“这是一哥哥赏给你的报酬，可是个好东西，便宜你了。”
“小人谢公子。”从小池手中接过盒子和令牌，刘管事便感觉到一阵灵台清明，就连滞涩已久的修为瓶颈也有松动的迹象。
“这这这这是……？！”刘管事惊疑不定，这盒子里的东西散发着如此浓郁的灵韵，装的该是何等天材地宝，又怎么会是他这种人能接触的到的。
“你帮一哥哥传话，一哥哥自然不会亏待你。”小池道，对大惊小怪的刘管事很是鄙夷。“不过你要想清楚，这酬劳呢是拿一次就好，还是……”
言尽于此，小池没有再说下去，笑得意味深长。
“刘管事是聪明人，想必明白我家哥哥的意思。”
天材地宝的诱惑，又有谁能拒绝呢？刘管事握紧手中的两样物事，只觉得烫手。
送走春澜楼的刘管事，包厢中便又只剩下小池和李天一。
不，应该是许清池和离昆。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可此时少了属于侍妾“小池”的那几分媚色，多了只有许清池才有的洒脱。
再观离昆，扮演“李天一”时的慵懒和邪气荡然无存，周身萦绕的气息沉静而内敛，唯有那不灭的双眼中可窥探到一丝属于剑修的凌然剑意。
光华内敛，返璞归真，方为修行至境。
除了容貌，这两人哪还与李天一和小池有相似之处？不得不感叹，许清池和离昆两人做起戏来，可一点也不比这戏台上咿呀弹唱的名角儿们差。
“你收买这春澜楼的管事做什么？”许清池问。
之前离昆对于多拿出的盒子，并未刻意给许清池传音解释，可许清池却在当时立马明白了离昆的意思。
离昆向许清池解释：“难保以后有用上的时候，埋下个眼线，没有坏处。”
春澜楼为世家子弟们交汇之地，楼里管事对于这些公子哥们的事也是知之甚详。留下一个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眼线，自然是好处多多。
许清池一想也明白了，笑眯眯地夸道：“还是宗主大人想得周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高利之下必有勇夫。”离昆半阖着眼，眼中的深潭笼上了一层云雾，看不明情绪。“这些，道一宗的长老们可不会教我。”
长老们并非不懂这些俗理，可谁又敢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道理交给未来的“正道第一人”呢？只有一人，对他这些虚名满不在乎，从不擅自为他决定那些“好坏”。
啊，教他的那个人是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许清池却立刻就明白了，尴尬地移开了眼，没有开口。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离昆对于许清池逃避的态度并算不得失望，“开玩笑的时候肆无忌惮，怎样都好；一旦对方认真起来，你却要逃了。”
许清池张了张口，却无力反驳。
离昆说的没错，他在逃避。人活得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便会越害怕尝试。将自己困于那片囹圄之地，安心于那狭窄之中。
“不过没关系，在你逃走之前，我会抓住你的。”离昆起身，走到许清池面前，将他的脸捧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以前的我可以，现在的我依旧可以。”
“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明明是极为霸道强势的话语，可离昆的语气却温柔得像是在说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心，像是漏了一拍，然后剧烈鼓动，仿佛要蹦出胸膛。
“真是……又败给你了。”
许清池无奈地笑。
……
拍买会还在进行，世家们竞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为了这些稀世珍宝拿出属于自己那份最大的诚意。
在这期间白明镜与许清池也争抢过几件拍卖品，期间每次两人都会争得天昏地暗。可只要是离昆开了口，白明镜便会主动弃权。几轮下来，许清池难免有些不服。
“你说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呀！”许清池怒火中烧，包厢中的桌子被拍得“啪啪啪”的响。
离昆淡定地喝了口灵茶：“下次还是直接我来吧。”
“不行！他想得美！”许清池立马驳回了这个提议，“他就是故意的！每次你一开口他就假作大度的放弃，不就是想装个好哥哥形象吗？我绝对不会让他如意。”
“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许清池急得在房间里打转，然后灵光一闪“有了！他想和我争，那就让他争好了，反正剩下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想要了。”
轮到下一个拍卖品的时候，许清池立马开口竞价，而白明镜也果不其然开始跟价。几次加价后，场上只剩下了白明镜和许清池。
价格再次飙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百万灵晶。”白明镜再次加价。
在众人以为许清池会继续跟着加价的时候，谁料许清池却放弃了。
“我放弃，宝贝还是归白家主吧。 ”
传音切断，许清池就笑翻在了包厢的大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许清池笑得肚子发疼，一边擦眼泪一边对着离昆道。“白明镜这下肯定察觉到自己被我耍了，恐怕正气着呢。”
不过这法子只用得了一次，下次恐怕就不太灵光了。
另一边，白家包厢中。
“大哥……”白明水担心地看向白明镜，虽然白明镜的脸上笑容不减半分，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白明镜生气了。
被许清池小小地耍了一次，白明镜的心情自然不太美好。不过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他心爱的小止这次竟然没有出来说话。
如果小止的道侣不是这个狐狸精就好了。
不，他的小止就不应该有道侣。
接下来的几次竞价，白明镜与许清池没有在参与，拍卖的过程就变得和谐了许多。
终于，最后一件拍卖品也终于被拍卖了出去。就在众人以为这次拍买会要落下帷幕时，主持人却突然开口了。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的拍卖会还没有结束。”
明明介绍册上的商品都拍卖完毕了，却说拍买会还没结束，这春澜楼是在搞哪出？
主持人的话还在继续：“事实上，我们这次除了正常的拍卖品以外，还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
众人都疑惑不已，唯有一些资质老的世家之人觉得春澜楼这次的操作，有些眼熟。
惊喜？他们不禁想起了一百多年前那场拍买会，当时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说的。
而他所谓的惊喜则是……
“我相信一些老主顾们，肯定已经猜到了！”主持人一边说，一边离开了舞台的中央，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没错，这个惊喜就是和一百五十年前那次一模一样……”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舞台中央渐渐出现了一个繁复的大型法阵，法阵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有对于阵法熟悉的人认出了这是个什么法阵。
“传送法阵！”那人叫道，“这样的传送法阵历来用以传送活物，难道是什么稀罕的妖兽？！”
“妖兽？不，若说这主持人没有撒谎的话。这即将拍卖的哪是寻常妖兽可比的……”有知道一百五十年前那场拍买会内情的人面色复杂。
法阵中，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升起，直至法阵的光芒退散，人们才看清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碧蓝幽深的海水灌满了偌大的水缸，散发着点点星光的蔚海珊瑚将水底照亮，色彩斑斓的鱼群在礁石间穿梭，缸底铺上了细腻的白沙，白沙上散落着各式各样奇异的贝壳，其中一只巨大的珍珠贝静静躺在白沙之上。
注视着那珍珠贝，众人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呼吸都放缓了，不敢惊扰。
主持人拿出一只笛子，竖在唇间，一段空灵的音乐轻轻响起，就像是海岸的呢喃。
随着笛音在会场中回响，珍珠贝壳终于舍得打开，贝肉上铺陈的夜明珠照亮了其中的秘密。
鹿角，银发，耳鳍，人身……鱼尾。他闭着眼，黑色的禁制符文萦绕在他身周，他静静躺在贝肉上，睡得很熟，从鱼尾的长度上来看似乎还只是一只幼崽。
这是一只蔚海鲛人。
《述异记》卷上且云：“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蔚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刀枪不伤，而善御万物也。蔚海有一峡谷，谓曰蓝绡天，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全场静默了，然后如同翻滚的江河，吵得沸沸汤汤。
“鲛人？！”
“天啦，那居然是一只鲛人幼崽！”
“春澜楼这次可是大手笔！”
蔚海鲛人，并非未生灵智的妖兽，而是与修者有着同等修行资质的海中妖族。其天赋可织鲛绡，也称龙纱，乃是绝佳的天材地宝，可抵御元婴及以下修士全力一击。且鲛人生而有灵，修者若食其血肉可修为大增，若与其双修可抵御心魔……鲛人无罪怀璧其罪，故而几千年前曾遭到修士的大肆捕杀，险些惨遭灭族，后来逃至深海才幸免于此。
可那也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修界和平，修者们与妖族签订了互不侵扰的合约，鲛人们也再次出世。
“贩卖鲛人？”许清池惊愕地看着楼下舞台上的鲛人幼崽，一股怒火从心底冒了出来。“他们怎么敢？！更别说那还是个孩子！”
许清池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鲛人，中州修士与蔚海海族签订了友好协议，在中州之内时常见到将鱼尾化为人腿的鲛人。他们与人族修士没什么不同，甚至大多数心思单纯的多。
贩卖一只鲛人幼崽，与贩卖童孩何异？可这些东洲之人却没有一人感到愤怒，他们盯着那个孩子的眼神中，有贪婪，有□□……他们将他视为势在必得的稀世珍宝，从不将他当做与人相等的“生灵”。
那些人的眼神恶心至极，让他想起那些把凡人当做“材料”的尸傀宗修士。
“东洲世家修士，这些人从来都是如此的。”离昆上前轻轻握住许清池变得冰冷的手，“不仅是鲛人，他们还买卖资质好的孩童，训练为家中的炉鼎或杀手。他们考虑的从来就只有自身的利益，家族的利益……”
“离昆，我要救他。”许清池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要救他。”
不是要买他，而是救他。
对待一个孩子，许清池说不出“买”这个字。
“交给我。”
离昆轻轻在许清池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他说，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我要救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