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少年如玉世无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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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轻盈，飞琼淡柠，袜尘步下迷楼。
烟花三月，琼花最是烂漫时。修真界中，唯有道一宗的坎渊长老的浮岛上种植着满园琼花。此时正值花期，许清池舒适地躺在一棵树上，抬眼便是满目玉琼。
酌一口花雕，赏满树玉琼，优哉游哉，若能得一人以琴声相伴岂不美哉？
只是优美的琴声没有等到，这本来的宁静美好也被一阵舞刀弄剑的声音打乱了。
烦躁地睁开眼睛，许清池循声望去，只见树下不远处一名半大少年正在这琼苑中练习剑法，试图砍中飘落的花瓣，却怎么都不得章法。
许清池挑眉，手指勾出灵力从地上选中一块石子，然后精准的击中挥剑少年的后脑勺。看见少年吃痛的捂住脑袋，心情极好的笑出了声。
少年也发现了这琼苑中除了他还有第二人，瞥了瞥脚下的石子，知道这毫无形象躺在树上的男子便是捉弄他的人。少年提剑拱手拜礼：“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以此捉弄晚辈？”
明明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被人捉弄后却毫不恼怒，甚至在查明情况后第一时间做到礼数周到，态度亦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一点也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样子，真是无趣。
“啧啧啧，你这一本正经地小孩儿就是坎渊那老头的徒弟？”许清池颇感可惜，坎渊怎么教出这般无趣的徒弟。
又或者说摘星派预言的未来中州第一人必须是这样翩翩有礼，面面俱到，正气凛然的样子？
许清池自一百多年前从北魔渊战场回来与洞虚门恩断义绝后便回了凡人界历练，误打误撞竟和隐藏身份的散仙坎渊相识，结下一段孽缘。想到被坎渊那老顽童纠缠的一段时间，许清池就倍感头疼。
听到许清池对师父不尊重的称呼眉毛轻皱，很快又消失踪迹，恢复了那谦逊有躬的模样：“晚辈离昆，的确师从道一宗执剑长老，六劫散仙坎渊门下。”
散仙，飞升之劫未曾成功渡过却侥幸逃过死门之人，便称散仙。散仙寿命有限，每过五百年便会再次迎来一次雷劫，挺过便可续命，失败则身陨道消。散仙之劫共有三次，挺过三次劫数之人分别被称为三劫散仙，六劫散仙，九劫散仙。
“离昆……这名字可真够拗口的。”许清池嘟啷抱怨，转头又对着少年兴师问罪。“小孩儿，你可知道方才你在这练剑扰到我雅兴？”
“这……晚辈不知，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哪怕受到刁难，少年却依旧还是那副挑不出错的谦逊模样。
可偏偏许清池最不喜欢他这模样，打定主意势要惹火这少年，看看到时候少年是不是还能摆出这么一副老成的样子。
“简简单单一句不知，就想抵消你打扰本座雅兴的罪名？”许清池把玩着手中的花雕酒壶，看似轻飘飘的瞥向少年。“未免太过轻松了。”
面对高阶修士压力，少年握紧手中之剑面色不改：“前辈如何才肯原谅晚辈？”
“这个嘛……我看你长得还算不错，不如随我回瑶天宫做我的童侍如何？”许清池笑面如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放心，在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动你。”
少年身形一顿，抬头看向许清池，收起了那副令人生厌的谦逊模样，双目似剑。
“前辈，请不要欺人太甚。”
“这怎么算是欺人太甚呢？”许清池翻身一跃从树下跳了下来，在少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捏起少年下巴，好生端详。“面若孤高弦月，色如弄玉飞琼，鬓若剑锋，眉如远黛，面如桃夭，目若点星——小郎君端的是副好样貌，在这道一宗做个清苦剑修实在可惜了。”
少年面上浮起一层薄怒的红色：“请前辈自重！”
“自重？不如小郎君教教我……”许清池暧昧轻语，脸渐渐凑近，作势要吻。
少年终是忍受不了，怒而挥动手中之剑，眼见剑锋就要砍中许清池，许清池不慌不忙斜瞥了一眼剑锋，慢悠悠地抬手接住空中飘落的琼花花瓣，轻轻将剑挡了回去。
少年此时趁势挣脱了许清池，连续后跳了几步，剑尖直指眼前之人，满眼戒备与……被轻薄了的怒火。
这个表情可比方才生动可爱多了，许清池微微挑起了嘴角。
“拿剑的架势倒是像那么回事。”许清池好整以暇地评价道，一点也不把少年放在眼中。“这样好了，我不用灵力，你若能用你手中之剑击中我……我不仅原谅你的无礼，还可以额外答应你一个要求。”
“那就请——前辈赐教！”
少年横眉冷对，脚尖拔地就对着许清池刺了过来。
许清池优哉游哉地躲闪着少年的剑锋，一边轻松地对少年的剑招做出评价：“速度太慢了……这招力度不够……砍在哪去了？你真的涨了眼睛吗……”
几十招下来，许清池依旧一尘不沾，而少年却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愤怒，急切，不甘心，越来越多的情绪出现在少年的脸上，从方才那个虚假的瓷娃娃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就是要这样才对嘛，小孩子表情还是丰富点好。
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少年的剑法越发无力，脚步也凌乱起来，一个致命的破绽露了出来。
看来是极限了，许清池心想，躲过少年的一击挑刺，手臂一抬正要攻击少年因为攻击露出来的腰腹部——
却见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改挑为砍，速度之急力道之大超过之前少年使出的所有剑招。
竟是故意买了个破绽给我吗？许清池眼见剑锋已至，笑着闭上了眼……
下一秒，胜负已定。
许清池站在少年身后，手中拿着的是少年的剑，周围空中飞舞的琼花花瓣皆被砍为两半。
少年，败了。
挫败感，不甘心的情绪向少年袭来，他不是没想过会输，可却没想到会输的如此难堪。一向泰然自若的少年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何种态度面对如今的局面。
毕竟，道一宗的长老们可没教过未来宗主该如何面对惯会耍赖使诈欺负小孩的……流氓。
只是，少年这般模样在许清池看来，就是快要被自己欺负哭了碍于面子还要忍耐的小破孩。
可笑到可爱，比什么少宗主有趣生动多了。
“噗。”忍不住地笑出声，许清池揉乱了少年的发型。“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你看你现在这不服气的模样可比先前那‘小老头’的样子可爱多了。”
少年一时有些懵，这个人只是逗她玩？有人会这么开玩笑吗！
见少年还是不说话，许清池不禁也觉得自己似乎欺负的有些过头了。将手中的剑还给少年，弯下腰递给少年：“别哭了别哭了，我真的错了，剑还给你，原谅我吧。”
眼前人面若桃夭，不带刀子笑起来时，温柔待人的样子让人不禁感到如沐春风。
少年悄悄红了脸，接过了许清池手中的剑以示原谅：“前辈原来只是想测试晚辈功课，是晚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少年又恢复了那副进退有度的模样，许清池不爽的抓住少年的脸猛地揉搓起来：“不要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难看死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该笑时就笑，该哭时就哭，不要去顾忌那些大人该顾忌的东西。惹祸了自会有人帮你担着，你一个道一宗的少宗主谁还真敢对你怎样不成？”
你不就敢吗？少年默默无语，却也因为许清池的这一番话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像个小孩子的样子，从未有人这样给他说过。负责教习他礼仪世故的长老总是说，少宗主作为中州未来的领道人行事必须礼正，心中要有城府，喜怒徐不形于色；宗内的弟子们也总说，少宗主颇有大者风范，未来会是一个合格的宗主。至于师父，除了修行上的教学以外，少有干涉他……
小孩子，那是任性的标志。他作为少宗主，所行之事皆代表了道一宗，又怎能任性，又怎可任性。
“啪！”见少年眼神似是又要钻牛角尖，许清池用力拍了拍少年两边脸颊，教训少年。“不要想那么深的事！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说出自己想要做得事有那么难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算什么剑修！？”
“晚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少年红着脸开口，终于舍去了那些繁文缛节的礼数。
许清池挑了挑眉：“那你就问对人了，来跟着我做。”
少年屏息凝神，认真以待，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小孩子”。
许清池煞有介事的陈下气，然后大喊：“什么修行学习功课礼数的都给我滚远点啊！”
少年身体一僵，难为情地看向许清池。许清池用眼神威胁催促少年，少年硬着头皮也学着许清池的模样吼出来：“什么修行学习功课礼数的都给我滚远点啊……”
“太小声了！”
“气势！把那种视功课为粪土的气势表现出来！”
“对！保持这个样子再来一次！”
“完美！”
在几次过后，许清池终于舍得放过少年，而少年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吼出来，并且还用略带期待的眼神看向许清池：“前辈，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许清池根本就没想好，看着少年认真的样子突然萌发一个危险的想法。
“咳咳，”许清池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吼。“离昆是个大笨蛋猪头！”
少年也跟着喊：“离昆是个……”
喊到一半少年察觉到不对，发现自己被许清池戏弄了，爆红着脸怒斥许清池：“前辈你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清池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我没想到你、你竟然真的跟着喊……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辈！”少年红着脸上前想要阻止许清池笑下去，谁知许清池竟闪身一躲。
“抓不着~”许清池做了个鬼脸，戏弄少年。“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少年觉得自己的理智受到了挑战，黑着脸和许清池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今天的少宗主，剑也不练了，书也不看了，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然后如同所有的莘莘学子一样，要在交作业之前才会想起“作业”这回事。
“好孩子学坏了呢~连‘作业’都忘了这可怎么办呀？”许清池在一旁幸灾乐祸。
少年不止一次的想要一剑砍了眼前的人，可惜打不过。
“算了，看在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来教你好了。”许清池难得好心。
少年却不会这么快相信了：“前辈还是不要再捉弄我了。”
“怎么是捉弄呢~”许清池绕到少年身后，紧贴住少年的背部，握住他执剑的手。“看好了。”
风起，花落，许清池握住少年的手微微一动。
花瓣顺着剑锋被分成了两半。
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剑锋，之前分明无论如何都没做到的，现在竟然只是这么轻轻一挥。
“怎么做到的？”少年问。
“想知道？”许清池放开少年，倚在琼树上。“明天你过来，我就教你。”
“你教我？”
“对，我教你。”许清池微微笑，“坎渊给了你多少时间？”
“师父说，一个月，学会将落下的花瓣砍成两半。”少年回答。
“一个月太长了。”许清池不置可否，“以你的资质，我教你，半个月便够了。”
半个月后。
少年闭眼站在琼苑之中，周围琼花正盛。
起风了，琼花被吹落满树，飞扬在空中洋洋洒洒，好似仙子下凡。
然后下一秒，少年拔剑了，看似无力而缓慢，却在一瞬间挥出了无数剑。
风停，花瓣落在地上，放眼望去，全被分割成完全相似的两半。
剑法成了。
“前辈，你看……”我练成了。
离昆欣喜转身想要立马告诉那个人，却突然想起那个不遵守约定的混蛋早就不在了。
三天前，离昆便再也没见到过那个人。
明明说好要教他剑法的，明明说好等他可以用剑击中他的时候就要答应他一个要求的。
骗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少年如玉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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