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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回 ...


  •   裴锦带长仪出了桦树林,一路经过那日停下来的地方往前走,长仪才发现这个山匪窝子确然很有山匪窝子的样子的。

      那日没看仔细,还以为前头是几间屋子,如今跟着他瞧过去才发现前面屋子在往下是许多草垛。放哨不少,有来来回回的兄弟拿刀经过,看见他们跟裴锦招呼声“老大”,不过没敢认真看向她。

      其中过去一个中年男人倒是敢看了她一眼,笑起来脸上有褶子。长仪回看了他一眼,不忘记住草垛的位置和巡哨走动的方向。

      草垛后面是一连着的三间较大的屋子,中间那个格外大些,灰土墙上两扇木格窗,大约就是他们平时议事的地方了。

      长仪莲步轻移跟在裴锦后面,看着他将中间那屋子的门小心推开朝里头看了一眼,才等着长仪一道进来。

      进门就看见屋中间柳依依跟一个小道士背着们被绑着跪在地上,边上没站几个兄弟,中间一个摇着扇子的清秀书生样的人看起来很眼熟。

      徐远安一边摇扇子一边在心里感叹裴锦小子今天进来居然没踢门,居然是用手推的!等到他探头进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又笑眯眯地领个红白裥色裙的美人进来,方才了悟了几分。

      屋上首一张披着虎皮的木椅,裴锦让长仪坐了,自己在她边上含笑站着。

      美人儿一身红裙艳比牡丹,勾勒了极好的身段,眉眼精致又酥媚,却仪态万千,自融匀称不见半分丰腴,细嫩柔荑搭在襦裙上,雍容华贵。从天而降的神女,大约也不过如此。

      连向来视美人于身外之物的徐远安也没忍住收了折扇对人行了礼。

      柳依依没想到仙女姐姐回来,跪在地上傻兮兮地朝长仪笑。

      突然,就不想管这个闲事了……

      “这两……”,徐远安本来想说“这两小儿瞎驴似的乱跑给捉住了”,转眼就看见长仪端坐的样子,硬生生改了口,“他们意欲逃出去,被兄弟们捉回来绑着了。”

      小道士听到这戏比较多,慌忙挺起还有些瘦弱的胸膛,白净的脸上满是赴死般的悲壮和决绝,“此事是我牵连了依依,要杀要剐对我一个人来!”

      柳依依感动地红了眼睛,“辞哥哥!”

      徐远安给上面地裴锦递个眼神:看吧,两瞎驴。

      “你们这般无甚准备就下去,不怕县令追赶吗?”长仪开了口,素手在椅子扶手处铺的虎皮上顺着纹路抚过。

      小道士们丢了给县丞的几箱宝物,即便能从山上下去,也得了罪,是要被捉拿的。可如今这两人,连个包袱袋都不曾背。

      柳依依努力思考了片刻,“我们可以去山下的庄子上躲起来。”小道士在她边上认真点头。

      “庄子上无认识的人,就能躲起来?”长仪继续抚着椅子上的虎皮。

      徐远安有些意外,这小娘子思虑还挺周全。待抬眼看到裴锦低头一副“我家瑶儿真聪明”的傻样子看着长仪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心里一口血哽了哽。

      柳依依不曾想那么多,天真无邪地回答道,“寻个好心的阿娘央着她留我们几日。”

      徐远安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将折扇摇开憋出和善的笑来,“给一些银两与你们,你们趁夜间走山道出华阳县,寻个别人都不认识的地方住下来如何?”

      本来就是要这么安排的,那些道士要给他们一些银钱的。他们也无甚罪过,同样是被周家欺压的。主要是这两个不走寻常路,愣生生地要提前挑个白日里逃出去。

      柳依依和小道士听了话双双震惊了,两张有点圆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长仪也有些震惊,她原以为放道士们下去已经是这帮山匪子们极大的宽容了,不曾想还给银两教他们逃命。底下站着的几个兄弟都无甚惊讶,想是这样许多次了。

      这益州城的山匪子,还能这般宽容的将人放下山去,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既然是如此,自己要想下山去时,和裴锦说出来,他会不会……

      长仪神思渐远,被裴锦近在耳边的声音兀得惊醒,“瑶儿,远安这样,可好?”

      少年人半蹲下来与她一般高,胳膊抱着搭在木椅扶手上,歪头看她。一双桃花眼看起来,特别纯真,就像和阿娘讨糖吃那般模样。

      长仪点头应了,“如此,甚好。”

      徐远安没管上面裴锦已经黏糊糊没个人样,耐心将两个人扶起来,“那你们明日就和那些道士们一起下去吧。”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将两个自己可能还不通透的人点了点,“道士若是成亲,也没什么的。”

      自古痴儿,大多如裴锦状。他这两日见得多,裴锦日日摆着一张痴脸,小道士比他清醒些,算是五十步比百步。

      他话是凑近了小道士耳边说的,眼见着小道士白生生的脸憋到通红,满意地收了动作朝长仪又行个了礼。

      徐远安行礼之后理了理青衫衣袍,摇扇子无人般地出去,这套动作熟练起来行云流水。

      裴锦看着徐远安青竹剪影似的消失在檐下,耐心在长仪耳边软着声音解释,“他素来,都有些神志不清的。”

      “那题条目上的字,就是这位先生写的吗?”长仪对上了两人离得近的眸光,朱唇轻启,唇色鲜红,她今日点了有淡香气的口脂。

      裴锦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她的唇上。

      他幼时有一次归家甚早,看到阿耶抱着阿娘在怀里,还说阿娘的口脂好吃。他那时都不懂,女人的口脂,哪里就好吃了。

      今日就忽然懂了,瑶儿的口脂,定然是极好吃的。

      长仪见他又出神了,再次问了一句,朱唇水润,饱/满如山里的红果子,诱人采摘品尝。

      裴锦喉结动了,不自然地回答,“是他。”

      长仪没注意他的目光,在心里思量:凡大才者,必有些轻狂之处。想不到这益州山头上,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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