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天无风雪

21、第二十一天

　　御流羡回到马车里乖乖坐着，等了一会见没动静了，才松了口气。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修仙这么厉害吗？龅牙也可以治？”

　　“师侄，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任枫溪忍不住摇头，她这张嘴还是闭上比较安全。

　　御流羡抿着唇不说话，安静下来，抬眼见莫照尘并未将目光放在这边，心里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灵果啃起来。

　　又过了两天，华音阁的人追上他们队伍，御流羡掀开车帘就看见万瑾烟在马车旁御剑，连忙放下帘子。

　　“她阴魂不散吗？”御流羡晃了晃脑袋，回到车里坐着，无聊得干脆拿出竹简出来看。

　　任枫溪见了，拿过她放在案桌上的竹简，打开看了一下书名，再看一眼内容，他抬眼望向莫照尘。

　　莫照尘坐在旁边看着窗外，手里拿着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风从外面吹进来，将他鬓边的发丝往后吹去。

　　“照尘。”任枫溪唤了一声。

　　莫照尘转过头看他，不明所以。

　　任枫溪将手里的竹简放回桌子上，“我就问问，这些竹简你送她的？”

　　“她自己选的。”莫照尘道。

　　闻言任枫溪像是想起来什么，“我倒是忘了，你对徒弟一向大方，碎清梦当时是两样上品法器。”

　　“那也是她自己选的。”莫照尘放下茶杯。

　　御流羡听着二人谈话，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分别给两人续上茶水。

　　“人家选的法器，你怎么选了竹简？”任枫溪好奇问御流羡。

　　“我不缺。”御流羡回答，“当然，下次再进去，我一定选几样。”

　　下次进去她一定搬空！

　　“照尘只给一个人开一次，没有下次了。”任枫溪忍不住笑。

　　御流羡听了皱眉，抬头看向莫照尘，“师父，你上次答应我给我进去搬一下箱子的。”

　　莫照尘似乎才想起来，“忘了。”

　　御流羡：“……”

　　她怎么觉得莫照尘是故意的呢？难道他知道自己想搬空他私库？

　　“说起来，师侄不去和万瑾烟叙叙旧？”任枫溪端起茶杯呷了口茶问。

　　御流羡摇了摇头，“说是旧，其实是仇吧。”

　　说完她低头继续看书简。

　　晚上休息的时候，选在一处山谷，众人准备在这休整，明日清晨再走。

　　御流羡迟疑一会，才掀开车帘出去，见华音阁的弟子果然在旁边，回身问任枫溪，“这一路都要和他们一起吗？”

　　“接下来几个月大概都是。”任枫溪好笑地看她，转头和莫照尘说话，“你这徒弟真有意思，胆子看上去挺大的，一遇事就小。”

　　莫照尘听了看他一眼，“你想多了。”

　　“我怎么想多了呢？”任枫溪不信。

　　莫照尘示意他看向车外，见篝火旁边御流羡坐在万瑾烟身边，起初万瑾烟神色不太好，渐渐的神情也柔和下来。

　　任枫溪看着愣了一会，才看向莫照尘，“你这个徒弟……倒是挺会哄人开心。”

　　莫照尘摇头道：“仅限女子。”

　　“她这是什么怪癖？”任枫溪疑惑。

　　过了一会御流羡回到马车上，任枫溪试探道：“师侄知晓这次华音阁来了哪位长老？”

　　“那个大师姐？”御流羡不太确定回答。

　　“她可是追着照尘许久，你觉得她做你师娘怎么样？”任枫溪问。

　　闻言御流羡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么问这么个问题，转头看向莫照尘，对方神色淡淡丝毫不起波澜。

　　“师父没问题我也没问题。”御流羡笑了一下道。

　　那个大师姐长什么样子来着？光顾着万瑾烟了，其他人都没仔细看。

　　既然华音阁只收美人，应该不差吧。

　　“若是碎清梦？”任枫溪继续问。

　　这会不止御流羡愣住了，莫照尘也忍不住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行！”御流羡神色严峻拒绝。

　　任枫溪追问：“为何？难道师侄思想古板不赞同师徒恋？”

　　“不是。”御流羡抱臂低头好一会，才抬头看了一眼莫照尘，“反正碎清梦不行！”

　　任枫溪也看他，“你看，谁说她仅限哄女人来着？”

　　莫照尘看了任枫溪一眼，仿佛在说他无聊。

　　御流羡听着任枫溪说的话，皱起眉头，“任师叔，不要随随便便开玩笑行不行？”

　　“照尘说你只会哄女孩子开心，我就看看是不是。”任枫溪为自己辩解。

　　御流羡摇了摇头，“不对，我是喜欢她们，但也不是谁都喜欢。”

　　“不过师侄未免也太霸道了，你难道还能管得了你师父姻缘吗？”任枫溪叹了口气。

　　闻言御流羡忽然想到书中结局，垂下头沉默下来。

　　她能管得了吗？

　　御流羡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她好像什么都管不了，只能管自己死活，就好像莫照尘说的那样，他救不了天下人，何谈渡人。

　　人且渡不尽，何谈渡妖魔？

　　过了许久御流羡才抬头看向莫照尘，车窗外的月光落进来，桌上点着一盏灯，车壁四角的夜明珠散着柔和光芒，洒在他身上。

　　任枫溪不在车里，御流羡出神时就出去嘱咐弟子去了。

　　御流羡伸手想够他衣袖，又下意识缩回来。

　　“师父。”她唤了一声。

　　莫照尘眼睛才从窗外转过来，注视着她，“什么事？”

　　“你不会……”御流羡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她问的时候，莫照尘脸上的神情，于是摇摇头对他笑，“没事。”

　　她起身掀开窗帘出去，外面篝火还在烧，木槿在弟子之间转来转去，问着各种问题，御流羡深吸一口气，觉得放松些许。

　　她跳下马车，跑了几步御剑飞远，瞧见一处瀑布挡着路，她才停下来。

　　御流羡坐在剑上看着瀑布，头顶是明亮的月光。

　　过了一会徐仙仙追了上来，跳到她剑上和她并排坐下，“你怎么了？任师叔让我过来看看。”

　　“心里有些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御流羡将头放在徐仙仙肩上，靠着她看着眼前的水流。

　　“遇到什么事了？”徐仙仙抬手揽着她肩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若是书里的事情都成真了怎么办？”御流羡道。

　　徐仙仙略微想了想，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你指哪部分？”

　　“碎清梦那部分。”御流羡抬眼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个话本，用不着担心。”徐仙仙道，“上仙大概不会看上背叛门派的徒弟。”

　　“那你为什么用大概这个词？”御流羡坐正身体转头问。

　　“我又不是上仙，不用这个难道用一定这个词回答吗？”徐仙仙道。

　　“骗我一下也行啊。”御流羡控诉。

　　“你真是无理取闹。”徐仙仙摇头，嫌弃推开她。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御流羡语气失望，“这才一会，你就想推开我。”

　　“我觉得你不需要人安慰。”徐仙仙起身跳回自己的剑离开，御流羡看着她飞远，才松了口气继续看着瀑布。

　　又过了一会，木槿来了。

　　“你来做什么？”御流羡看着他问。

　　“师父让我来的，红红你不开心？”木槿绕着她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

　　“我对自己很没信心。”御流羡叹了口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个劫数。

　　她想活久一些，这么多景色未看，这么多路未走，还有这里的家人，她不想全都失去，因为害怕所以忧心。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索性放下身段去闹，去笑，她心里怎么想的，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红红，师父说你要对他有信心。”木槿突然道，“他说他知道你担心什么，他答应的一定会做到的。”

　　御流羡听着弯了弯嘴角，“我是他徒弟，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如果我和碎清梦一样不是他徒弟，态度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不懂。”木槿挠了挠头。

　　“不懂也没事，我只是感慨一下。”御流羡笑了笑，“所以碎清梦才会沉陷其中，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木槿你不要学哦。”

　　“爱情？是周哥哥和徐姐姐那样？”木槿歪了歪头。

　　“这只是其一，也有人求而不得，有人生死相隔，有人后悔莫及，太多了。”御流羡抬手摸了摸他头，“可我希望周晏梵和仙仙好。”

　　“我还是有点不懂。”木槿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做出结论，“你们人类真复杂。”

　　“但是万物成灵修人，人却想当万物，是不是很有意思。”御流羡勾起嘴角，“等你什么时候修成人，就能领会了。”

　　“那你和师父是爱情吗？”木槿问。

　　御流羡听了好好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或许有过一瞬间心动，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不承认。

　　“木槿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回去。”御流羡想自己再呆一会。

　　木槿点了点头离开，御流羡望着瀑布听着水流进入水潭的声响，好像回到了落雪崖一般。

　　“流羡。”这一会是莫照尘亲自来了。

　　御流羡有些无奈，从剑上站起来看着他，月下的人一身白衣，清冷光华似乎在他衣上流动。

　　“师父我没事。”御流羡望着他不食烟火的面容，微笑道。

　　“回去吧。”莫照尘看了她一眼，御风准备离开。

　　御流羡御剑跟上，“师父。”

　　莫照尘回过头看她，停了下来，“什么事？”

　　“我可以要一个承诺吗？”御流羡问。

　　“你说。”

　　御流羡想了想，“想到再说可以吗？”

　　莫照尘答应下来，“好，现在可以回去了？”

　　御流羡莞尔点头。

　　快回去的时候御流羡又问了一个问题，“师父，碎清梦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她和我一样？”

　　莫照尘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吗？”御流羡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他。

　　莫照尘回忆了一下，“她没有你这么闹腾，用不着我关心。”

　　御流羡瞬时头顶冒出三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变着法子在骂她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