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拂玫瑰》李青澜

39、第三十九章

　　冯堃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厨房里的汤正发出汩汩翻滚的声音。他在玄关换了鞋子进屋，看到琬臻在厨房里忙活。他走进厨房，后面抱住琬臻，在她耳边唤了一声“老婆”。琬臻在调蒸鱼的酱油，眼角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冯堃撇了撇嘴，转身就去洗澡了。

　　他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琬臻已经把饭摆好了。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赶快吃饭吧。今天你下班比平时早呀。”

　　冯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坐下来吃饭。他刚吃了两口，跟琬臻说：“你明天有空的话，去山岚道探望一下大嫂吧。”

　　陈乐怡名下有一栋前庭后院的半山别墅，落座于山岚道，那是她的嫁妆之一。琬臻之前听张淑慧提过。

　　上次跟婆婆见面后，隔天张淑慧便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陈乐怡的情况稳定了，不久便回家静养，不需要她再跑医院了。学期末一堆子事要处理，琬臻一直忙到前两天散学典礼结束。今天，她才正式从学校宿舍搬回公寓。她有点好奇，回答道：“好呀。现在大哥大嫂和好了吗？”

　　冯堃想了想，说：“不知道啊。不过，估计情况开始乐观。”

　　“咦？你怎么看出来的？”自从冯堃让她学家政，她早已练就秒变“问题宝宝”的本领。

　　冯堃哭笑不得：“这不很明显吗？大嫂出院后虽然没有回冯家，但她也没有回陈家。要知道她一旦回了陈家，那里铜墙铁壁的，大哥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大嫂回了山岚道后，张女士把小萱送过去时，以照顾之名，顺手把莲姨安插进去。完了，铁石心肠的张女士一脚把大哥扫地出门。”

　　琬臻笑着说：“哇，妈真威武啊。然后呢？”

　　冯堃边吃边说：“据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哥在别墅门口灌了半晚上的凉风，大嫂始终不肯让他进屋。后来，还是小萱放水，偷偷给他开了门。一进屋，大哥就非常及时地生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那种。他赖在别墅养了两天病后，就成功拿到钥匙，住了下来。”

　　琬臻哈哈大笑：“这有点像妈的风格。”

　　冯堃不置可否：“嗯，真够损的。”

　　“那大哥现在好了没？”

　　“好了吧。我也不太清楚，你明天去一趟不就都知道了吗？”

　　“堃，怎么感觉你跟你哥不太亲？”

　　“怎么才叫亲呢？”

　　“说不上来，就像我跟我哥哥姐姐，他们都爱管我的事，好像我们是一个粘腻的整体。我感觉你总是刻意跟你大哥保持距离。”

　　冯堃想了想，说：“可能大家不在一处长大的原因吧。小时候爸妈要打拼事业，都没时间顾得上家里。偶然听张女士说过一嘴，我大哥是意外怀上的。当年张女士年轻又气傲，非要做出点成绩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算不要我哥了。据说是奶奶知道后连夜从老家赶火车出来阻止了。大哥生下来后，奶奶就直接带回老家照顾了。大哥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比较幸运，我出生那会儿家里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我反而能跟在爸妈身边长大。到了大哥7岁那年，他要回城市里上小学，咱们一家才算是一起生活了。”

　　“哦，原来如此。”

　　冯堃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哥比较不爱说话。当时我不懂事，对他也是冷冰冰的。后来想想，可能大哥心里对爸妈有些想法吧。毕竟同样是儿子，我确实得到更多的关爱。”

　　琬臻一早就看出来，冯堃跟爸妈的关系明显更亲密一些。原以为是大哥沉稳持重，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兄弟姐妹的家庭里，做父母的最忌讳一碗水没端平。

　　两人吃完饭，冯堃沉默地回书房了。琬臻注意到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沉默，以前在家里，即使他再忙，偶尔也会抽点时间在客厅里陪她看会儿电视，两人说说话。现在要不就加班到很晚才回来，要不回来吃完饭就一头扎进书房里。

　　琬臻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她觉得有问题就必须及时沟通。这晚她忍着困意非要等他。等着等着，实在太困了，她关了睡房的灯，躺下后不到十分钟，她便听到冯堃的脚步声。冯堃轻轻地爬上/床，被子还没盖上，琬臻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他扣住琬臻的手，用力一翻身，整个人压住她。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脸坏笑：“深夜不睡觉玩偷袭，看来你想来点刺激是吧？宝贝，成全你。”

　　“啊？不是啦，我想跟你交流一下最近的……”

　　冯堃笑着打断道：“哦，肢体交流，哥哥懂！哥哥保证让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深入透彻’！”然后，他不再理会琬臻的回答，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交流”起来。

　　冯堃的热情像风暴般剧烈，到最后，动作甚至有点粗鲁。琬臻被动承受着，后来也忘乎所以了。

　　第二天早晨，浴室传来淅沥沥的水声。冯堃习惯早上洗个澡才换衣服上班。

　　琬臻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她翻过身，轻轻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盒被拆开了的避/孕套，昨晚他们用了3只。她拿了出来，看了又看。

　　“有这么好看吗？”突然，手上的小盒子猛地被抽走了。琬臻一抬头，便看到冯堃，他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他看了琬臻一眼，戏谑地笑了一下，随手把避/孕套放回抽屉里。

　　琬臻趴在床上，看着他，问：“什么时候准备的？你不是不爱用这个吗？”

　　冯堃走进衣帽间，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你年纪还小，多玩几年，咱们再要孩子吧。”

　　琬臻起身，她走进衣帽间时，冯堃已经西装革履的模样。他看到她进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条领带，递给琬臻。琬臻接过后，抬头看着他：“温莎结？”

　　冯堃还在挑袖扣，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琬臻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替冯堃打上一个工整的领结。“好了。”琬臻笑着顺了顺领带。冯堃突然一把抱住琬臻，把头埋在她肩窝，说：“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啊。”然后他用力地亲了一下琬臻的脸颊，扔下一句：“走了。”头儿不回地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琬臻便听到车钥匙和陶瓷碗碰撞的叮咚声，还有大门被关上后电子锁自动扭上的声音。

　　琬臻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她感到很疑惑，虽然之前他们有采取安全期的措施，但她知道，任何时候冯堃都真心欢迎“惊喜”的降临。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咚！”有新微信。

　　琬臻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是冯堃的微信：【宝贝，记得今天去看看大嫂。】紧跟着的是山岚道别墅的具体地址和定位。

　　山岚道离市区有段距离，琬臻回复OK后，也要马上换衣服出门。

　　车子驶进一片郁郁葱葱的林荫公路上，按规定不能跟乘客交谈的专车司机也忍不住惊叹一句：“这个地方真漂亮，仙境一般。”

　　琬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司机可能突然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车上再次沉默起来。

　　过了十分钟，车子停在一个玫瑰篱笆前。琬臻看了看地址，确定是这里，就下车了。她刚下车，就听到冯可萱稚气的声音：“小婶婶！”

　　琬臻转身，冯可萱已经小跑出来开了门，她一下子跳到琬臻身上，抱着她哈哈笑了起来。闻声而至的陈乐怡站在门廊，对俩人说：“小萱你快下来，小心撞到婶婶了。琬臻，欢迎你。”

　　琬臻笑着跟陈乐怡打了声招呼，她抱着冯可萱就往里走：“没事，婶婶喜欢抱小萱。”

　　冯可萱干脆把头埋进琬臻胸前，说：“小萱也喜欢婶婶抱抱。”

　　陈乐怡领着婉臻进屋，此时，莲姨走过来，跟琬臻打了声招呼后，就把冯可萱带到花园去玩了。

　　琬臻走进客厅里，她看到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精致的小点心。陈乐怡笑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泡茶。”然后她转身到茶室拿了一个托盘出来，随后她坐在琬臻对面，把茶具铺开，烧水，问：“你喜欢喝什么茶？”

　　琬臻老实地说：“我喜欢喝红茶，但红茶一般茶香浓馥，就怕大嫂对气味比较敏感。要不，大嫂你来选吧。”

　　陈乐怡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洗杯、泡壶、倒茶叶、洗茶、闻香、沏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琬臻还没看够，陈乐怡就把一杯香气浓郁的红茶放在琬臻跟前。

　　这道香气，琬臻熟悉，笑眯眯地对陈乐怡说：“大红袍？大嫂真疼我。”

　　陈乐怡笑了笑说：“正山小种而已。不过福建这家茶厂产的茶还不错，你试试看。真正的大红袍就那几棵小茶树，产量太稀少了。上一年，我爸偶然得了一小盒，过大年时才舍得拿出显摆。不过，即使这么难得的茶，冲两泡就没什么味道了。”

　　琬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陈乐怡，话锋一转：“婚姻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