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回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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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秦十都掀着帘子，偏着头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象。
“那个……忻公子啊，这是什么地方？”没过多久，秦十敏锐地发现他们前往的地方并不是静延城，他对其他的地方确实都不太熟悉，就只进过一个静延城。
“闽凡”
“闽，闽凡！”这可以说是秦十唯二知道的城市之一了吧，“这么倒霉的吗……”秦十小声嘟囔道。好巧不巧，秦若予所在的秦府正是在这闽凡城之中，而这“闽凡”正是紧靠着都城“锦苏”，并且，太子阴也正是住在锦苏城内！
“怎么了？”面对秦十异常的样子，他竟然有些好奇。
“没，没什么，有个认识的人住在附近……”秦十嘴角抽搐，应该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又过了一小会，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吧”忻尘轻声道。
“什么？”
“到了”忻尘率先下车，之后又十分绅士地把秦十也扶了下来，只是因为他弱不禁风的样子。
白袍破衣，脏脸乱发，一副无论是谁都看不下去的样子。
“尽云烟府？”房上巨大的牌匾上有着镀金的几个大字，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秦十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来到这里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中式古典建筑。
没等秦十回过神来，忻尘就先向府门口走去。
“恭迎少主”门口的守卫恭敬道。
“给他安排一间上房，再找人帮他洗漱穿戴好，带去前厅。”忻尘回眼看了下秦十。
“是”……
此刻，秦十正瘫在浴盆中，看着头顶的房梁发愣，混着各种花瓣的热水包裹住了他瘦小的身躯。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和胸前再垂至水里，右手还是无力地垂着，秦十对此很是发愁。
“公子可是洗完了？”屏风外有个侍女轻声问道。
“嗯。”虽说侍女来服侍也很棒，只不过这样还真是有点难为情啊!于是为了自己的贞洁，秦十只得“忍痛割爱”，说：“更衣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是。”之后就听到了有人走了出去，紧接着关门的声音。
反正衣服就搭在屏风上，他还是够得到的。决心不靠别人靠自己的秦十，远远地扯下了雪白的长衫。不过一刻钟之后，秦十就已经把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一身白衣被套在了身上，也束好了腰带。
这种风格的服饰他是从来没穿过，只不过是看到过而已。不过近距离看到这么华丽的稀罕玩意儿还是很惊奇的，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秦十来到镜前，杵着脸仔细打量着。
“哎呀呀，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我可真是太好看了！长相还是十来岁的时候，既年轻又英俊，我的存在真的是全体雄性物种的损失！……噗、咳咳！”他就这么在镜子之前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想要试一试的“极度羞耻台词”，尽管最后不堪重负咳嗽了几声。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样的台词啊。”秦十扶额。
“公子。”正当秦十在镜子前面“自恋”的时候，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衫的女子走了进来。
“你是？”秦十回头，看着陌生的面孔道。
“奴婢尽云烟府侍女花翎，是少主派奴婢来服侍公子的”花翎微微一笑。
“那——我不会束发，你来帮我束发吧。”虽然说秦十这个人是每种技能都会一点，但如果说是能和这身装扮配得上的发型的话，会才不正常的吧。
……
“少主说是让公子收拾好之后去前厅…”
“嗯，那——花翎你带路吧”秦十起身，镜子里俨然是一个绝世贵公子，唯独——是那脸上明显的伤十分的碍眼。
“少主，让那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给大小姐医治，不妥吧……”前厅中，一个小厮低声问着忻尘。的确，秦十就是身份不明。
“那能怎么办，全城的大夫都说珞儿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他是渊魂之主，唯一有可能妙手回春的人了”忻尘皱着眉眼中满是无奈。
“府主到！”门口的一声打断了忻尘的思绪。
“师尊”忻尘转身躬身道。
“尘儿！听说你找了个能治好珞儿的人，是真的吗！”那看似三四十岁的尊者几乎是直冲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忻尘的肩膀，急切万分。不错，这人就是这尽云烟府的府主，忻尘的师尊，怀珞的父亲——怀中离。
“这……确有此事。”忻尘只得低下了头
“咳咳！”门外传来了一句如铃声般清脆的声音。音色略显稚嫩，听不出是男是女，语气里满怀傲慢和懒散。
语音未落，便有一人出现在门口，雪衣青丝，傲气凌人……
虽说秦十表面上是这么目空一切的样子，然而事实上也正如之前那样——内心还是很慌张的：那些个三脚猫功夫就只能是在自己受伤之后稍微处理一下的水平。要说是给别人医治的话，就只有在 “夫人小姐手背上划伤”的时候能施展一下了。
“这位是……”
“在下秦十，幸与忻尘公子相遇，才能…像个人样。”秦十轻抚那一袭看着就知道不便宜的衣服，笑道。
“…啊，这位…就是有机会治好珞儿的人”忻尘连忙跑到怀中离前面介绍道，虽说语气之中还带有很大的不信任。
面对眼前这个满脸笑嘻嘻的、毁了容的、瘦弱的、十几岁的、少年，怀中离表示十分的不相信，他本以为自家徒弟好歹会找个学识极高的老者来。
“那个……你们说的珞儿在哪啊？我帮她看看吧。”秦十说着向屋里探头
“等等！”怀中离满面纠结、拦住了他，难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身为一个父亲确实应该对自己的子女负责。所以他又加了一句，“记住，你若是治不好，珞儿何时断气，你就要何时断气！”
拜托！这个大叔有没有点脑子啊！哪个大夫能保证一定能治好啊！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未必的好吗！秦十想着，但还是答应下来了，大不了治不好就跑嘛！
……
“就是这里了。”几人带着秦十来到了后院的一间房子里，屋内的装饰十分华贵。锦纱之下，冰床之上，躺着一个苍白的女孩，眉眼挺清秀的，脸上充满了稚气，看着也就十几岁。虽然长得不差，可相比确实是差远了，好好一个小姑娘现在却只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用更加苍白的小手探她的脉搏。眉头微皱：这女孩……身体并无异样啊！内心慌得一批却不敢说的秦十此刻真的是非常之恐慌。虽说他见过那么多大场面，早就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可如果是在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是打一顿能解决得了！
【附吾灵力。】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在说话，回荡在秦十耳朵之间。
【woc！什么玩意儿……】秦十差点就喊出声来。
【尔愈发强大，吾力亦愈恢复，自可传音于尔。……吾此刻所言仅尔能闻。记好，附吾灵力至她体内。】青银的声音虽说听着还是有些年幼，但相比之前已经成熟很多了。
这种时候的秦十已经没有别的选项了，于是他直接动用青银的灵力向内探去。青黑色的火焰瞬间燃烧在女孩全身，这不单单是把旁边的一众人吓了一跳，连秦十自己都吓了一跳，怀中离和忻尘都急忙上前要阻止他。
【驱无关之人。】
“花翎！”秦十差点没反应过来，紧接着鼓足力气向身侧的花翎喊着。
“是！”那花翎倒也是干脆，挡在一众人面前，绝不让他们影响到秦十。
青焰越燃越凶，过了快有一刻钟了，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着。
【魂魄受损，命不久矣。】
原来如此……难怪啊……秦十心里念着。
“好了”清脆一声，青焰也散去了，但余下的风压却是把各种架子上的装饰品卷到了地上。
“治，治好了？”旁边有几个小厮小声怀疑道。
秦十噗嗤一笑：“怎么可能啊！我只是知道她出了什么问题而已”他歪着头道。这些人到底是把他想得有多厉害啊。
【一玉瓶，十银针。】
“哦，帮我准备个玉瓶再加上十枚银针。”转而，秦十又看向花翎，“把闲杂人等全都赶出去等着。”
看着面前这一堆人明显不服气，秦十又道：“放心吧！我还是挺爱惜自己的生命的！”那可不，只不过现在我的小命都悬在青银那小子身上了。
随后秦十就像是赶一群鸡鸭回圈一样把他们轰了出去，接过了玉瓶和银针之后就紧紧地把门关上了。
【咋办啊！】其他人一出去，其实就立刻怂了。
【以玉瓶取尔血，附吾及渊魂灵力。】
【然后呢？给她喝？】
【嗯。尔血之中有渊魂之气。渊魂铸灵，取血而饮则无可受爆体而亡。】
他本来想了个比较不靠谱的——喝下去，真没想到居然还误打误撞说对了！
半信半疑的，秦十却只能相信青银。转身唤出了渊魂中的墨焰。墨焰喷涌而出，充斥了整间屋子，有些甚至从门窗溢出，把门外的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想上前却又都被花翎拦住了。
嗯——难怪大限将至，这天生失了魂魄确实命短。附着了青银的灵力之后，秦十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女孩的灵魂了，光是看着就会发现少了一大块儿。
青银的意思是说这大怪兽的血能铸魂魄，但如果是单纯喝他的血就会承受不住死掉，所以才需要我的血来进行稀释呗！
而且要治好还要加上渊魂的灵力啊！这家人要是没杀了渊魂兽而是把它抓来，惹怒了它，反而救不活呢！
只见秦十拔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混着渊魂气息的她的血流出来，果断用玉瓶接住。由于渊魂的灵力太过霸道，怀珞必定是承受不住。唤出青玉镯里青银的灵力作为引子，一起溶在玉瓶中的血里，这过程必是艰难万分，加上秦十本就对灵力的操控不熟练，的确是过于冒险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灵力全溶到血里了，他便捏着怀珞的小脸，把玉瓶里的血全都灌了下去。然而尽管渊魂的灵力和血都被秦十用自己的稀释过了，怀珞那个瘦弱的身子还是很难承受，浑身沸腾着黑色青色的气流。
秦十见状，就催动秦若予残余的柔弱灵力进入怀珞体内，引领着怀珞淡蓝色的灵力与外来者和睦相处……
外面的人着急得要死，里面的人累得要死。过了能有一个半时辰，房门可算是松动了，探出半个身子来的是精疲力尽的秦十。
“人，我救回来了……”还没等话音落，秦十就实在是撑不住了，灵力透支太大了，整个人直直的倒下去。
忻尘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花翎也跑了过去；而余下的那一众人都直接推开门查看屋内的怀珞。
“放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秦十耷拉着眼皮，挤出这么一句话。他本以为自己并不会这么容易就累倒，但是身子就是不受控制一般倒在忻尘身上。
“公子，公子！”花翎抓着秦十的手和肩膀，却摸着了手上湿漉漉的，“少主，是血！”两人终于注意到秦十手腕上的伤口了，银白色的衣袖有些被染红了。
“我先把送他回去，你去找大夫。”忻尘丢下一句话，就抱起秦十瘦小的身子，向离得比较近的他自己的房间跑去；花翎则是慌慌张张地朝外跑。
……
“珞儿，珞儿？”怀中离刚踏进门就急切地喊道。
“爹…”床上的人儿只发出了一丝声音，便引得一众人兴奋不已。
“珞儿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不得不说，这当爹的就是关心自己的小心肝儿。
怀珞摇了摇头，微微的笑了，“爹不必担心，珞儿能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身体里的屏障消失了，此劫已渡，不知是哪位高人救了珞儿？”
“是一位名叫秦十的少年，为父一开始还看不起他，真是惭愧啊。”怀中离有些懊悔地说。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他了…”怀珞又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爹，忻尘哥哥去哪儿了？”
“这…应该是去安置秦十了吧，毕竟刚才他为了救你，脸色很是不好。”
……
“他怎么样了？”屏风后，忻尘有些焦灼地问大夫。
“这位姑娘只是灵力耗尽力竭昏迷，公子不必担心。只是……他身上的外伤倒是重的很”那大夫对此也很是惋惜，他还没见过如此一个年轻人身上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其他人像是这么重的伤，都是被他人灵力所上导致的，这个少年的伤却都是不带任何灵力的创伤。
“都有些什么伤，先生不妨直说。”
“这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折伤，肋骨断了三根，这些之前也都只是简单的固定了一下而已；全身上下各种划伤打伤近百道，最严重的还是左肩上极深的刀伤……唉…”大夫对此也唏嘘不已。
“这……”忻尘知道他之前受了伤，可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种忍耐力。
“这位少年折伤的地方老夫已经接好了，只是半年之内最好不要有大的动作；其他的伤药，老夫已经放在里面了。那——老夫就先走了。”老大夫犹豫再三，明显是对此深感惋惜：年纪轻轻，本应是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落得这般田地。
“先生慢走。”忻尘恭敬地把大夫送到了门口，花翎则带着大夫走出府。
忻尘缓缓走近秦十，看着床上满是伤痕的一张苍白小脸，有些惋惜和可怜。在他眼里，秦十只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孩子而已。在他床边坐下，不自觉地想伸手轻抚下他脸上的伤。
“啪！”秦十狠狠地抓住了忻尘的手腕，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缓缓睁开了眼睛。
“男男授受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忻尘公子喜欢男人呢。”秦十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还什么也没干呢。”
“等你真的上手可就晚了。”
“……”一片沉默
“我救活了怀珞，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日后我有需要可不要吝啬啊！”秦十笑笑，又说，“还有，之前不是答应帮我买一座院子嘛。”
“已经好了，闽凡城、莳雨斋，就在京城周边。尽云烟府的旧址，只是京城限制过于繁复，才有现在的尽云烟府。”
“嗯嗯嗯，不错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