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受和学渣大佬的日常》裴如心

9、第 9 章

　　35、
　　捉弄完同桌的受很高兴。
　　秋风萧瑟，太阳却依旧温暖和煦，他惬意地眯着眼睛，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同桌带回到班级。
　　班级里老师依旧在上课，不过上课的氛围已经改变了，在受刚到班级门口前老师已经看了门外不止一次。
　　他到了后老师直接松了口气，不仅没问受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而是让他赶紧回座位，连带着受身后那么高大显眼的男生都没多问一句。
　　其实前后短短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改变的不只有受，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
　　比方说现在上课老师更有热情，谁睡觉就用粉笔头砸谁。
　　比方说月考结束后好像各家父母家长清醒一般，居然会为成绩收拾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这会儿他们回来也没人敢随意开玩笑，即便有男生碘着脸走神看过来，对上受的视线又赶紧缩了回去。
　　开罪不起啊开罪不起。
　　受把同桌堵在座位里面，写了几笔作业，偏过头发现他的好同桌居然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不过他没打算叫醒他，而是将高高摞起的书往窗户边上推了推，遮住一部分过于刺眼的光线。
　　确实，很多事情需要的是自己放过自己。
　　当一个人想要闭着眼睛时，无论怎么叫他都不会醒的。

　　36、
　　这座城市的春秋天短，俗称没脖子秋。
　　月考之后是期中考，期中考后又接月考，然后元旦、期末、放寒假。
　　脱离开极度浓厚的学习氛围，受有时候也会发懒。
　　例证就是他要求和同桌分享作业。
　　怎么分享呢？
　　一张卷子，同桌写正面，他写反面，因为反面大题多，比较难。
　　语文作文，同桌写标题和梗概，他写成文，然后再让同桌自己改改成另一篇。
　　英语，英语就更简单了，他同桌那么懒，做听力和选择题吧。阅读理解这种费脑子的，他来。
　　时间一长，再蠢的人也感觉出来不对的地方，何况他同桌只是懒，不是笨。
　　刚开始的时候——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同桌试图讲道理。
　　受：“哪里过分了？我写一大半你写一小半还不行啊！”
　　他眼睛溜圆，一副给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同桌：……
　　成吧，自己惯出来的，自己忍。
　　后来
　　“要元旦放假了！”
　　“嗯哼。”
　　“放假作业好多好多啊！”
　　同桌心里不好预感简直呼之欲出：“你想怎样？”
　　受一拍试卷堆：“我们还是分工吧！”他甚至装模作样偷偷左看右看老师来没来，声音也压的低，“数学物理和化学都写的快，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先写，不会的我再写。”
　　同桌：“……那你呢？”
　　受：“我写语文和英语啊，给你抄？”
　　那还真是劳烦你了，你自己的作业动笔还累着你了是吧？
　　受假装没看到同桌“装，你接着装”的表情，高高兴兴收拾书包：“我们明天早上还是八点见吧，我给你带早饭和零食，图书馆中午不闭馆，做完作业下午我们再去逛逛街，这个安排不错吧？”
　　提出反对的不是同桌，反而是另外一个男生。
　　男生欲言又止，满脸的纠结，仿佛便秘：“那个……周哥你要鸽掉我们了？”
　　说好的网吧异世大陆三日游呢？
　　受：“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我先约的，肯定得先和我一起。”
　　男生瞅瞅受，又瞅瞅他周哥。
　　这有了家属就是不一样，不仅得陪吃陪喝陪玩，还得陪写作业，人生自由都没了哈！

　　37、

　　男生被同桌骂滚。

　　但男生也没生气，反而笑嘻嘻地一叠声说好好好。

　　他们这个学校的学生，越发令人难以捉摸了。

　　很快，迎来元旦假期。

　　元旦当天一半各家各户都有活动，受家也不例外，而且因为受和竹马的和解，两家打算一起聚一聚。

　　街上一片欢腾，圣诞节和元旦合并成双旦，超市一边绿色的塑料松树和圣诞老人，一边处处大红唱新年到。

　　竹马想约受做作业，受婉拒了，说他要和同桌一起。

　　竹马的表情也相当微妙，问他可不可以加入，结果受还是那套说辞，说怕同桌压力大。

　　竹马问得直白：“他这么脆弱的吗？还是你只想和他两个人在一起呢？”

　　受：……

　　受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这么认为的，并且他的同桌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没觉得哪里有不妥。

　　受懵逼时候，总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在眼睛里。

　　竹马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提醒提醒受不要刚从一个漩涡里出来就再度踏进到另外一个漩涡里，可他面对这双眼睛，又实在说不出口。

　　也许，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也许，受的同桌和他并不一样，所以选择也不会一样，那自然发展也不一样。

　　所以，最后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换了一句：“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要是他惹你不开心了，你还可以来找我。”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受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嗓子“好兄弟”，顺势狠狠拍了竹马一肩膀。

　　38、
　　但竹马说的不对。

　　人身不由己、无法自控才是漩涡，倘若所有举动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呢？

　　何况，他们现在就是同桌，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

　　受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给同桌发消息，问同桌明天什么时候到，要不要尝一尝他家门口的一家早点，皮蛋瘦肉粥很糯，肉包则皮薄馅大之类的近似于没有营养的话。

　　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最可怕的，可能根本没有察觉，事件的发展走向就已经改变。

　　期末考，同桌的表现相当亮眼，近似坐火箭般，从倒数奔向了中游，要不是他们考场是班主任亲自监考的，有老师差点怀疑他作弊。

　　不过受亲自出去担保了同桌，毕竟同桌这段时间是和他在一起的，怀疑同桌就是怀疑他。

　　有了受的亲自证明，同桌很是享受了一会儿殊荣，因为竟然有老师对他道歉，觉得不该怀疑他。

　　怎么说呢，虽然没什么实质影响，内心的却很爽。

　　期末考后就是放寒假，对别的学校来说最后一天肯定是耳提面命假期要怎样怎样完成作业、注意安全，或者再念叨念叨下学期过得快，一转眼就是高三什么的。

　　他们这里，班主任照本宣科，提醒学生注意安全以后，说的竟然是下半学期的一些赛事安排，要他们在寒假里抓紧时间玩一玩，回来就得收心好好学习。

　　大概是为了加强语气，班主任还特意给他们想了个口号，叫玩得开心，学得专心，像同桌看齐。

　　难得的，受没看到同桌用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应对，反而看到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隐隐发红。

　　啧，他同桌竟然也会害羞。

　　住校生放假和走读生不一样，受还需要回宿舍收拾行李，把一些需要换洗的东西都打包带回家。

　　以往自然是受爸受妈来接，不过进到这所学校，受的接送问题很大部分都被同桌承包了。

　　这次也一样。

　　同桌陪着受会宿舍，抱着手臂大爷似地看受忙来忙去，小小宿舍，竟然莫名温情。

　　“寒假打算怎么过？”冷不丁，同桌问受。

　　受：“就那样过吧，还没想好。”

　　总共二十天不到的假期，中间还得夹杂着春节，真想过得舒心其实不太可能。
　　同桌说：“你还要回老家？”

　　不提这档子事，受还没想起来，一提起来，受直接拧眉：“要回的，不过不想回。”

　　“那再去接你？”

　　同桌接的异常自然，受都以为他就在这里等着他：“你呢？你打算怎么过？你爸妈能同意你春节还在外面乱跑啊？”

　　“我爸妈？他们各自过各自的，不管我。”

　　受愣住了。

　　这是同桌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家庭情况，就是听着感觉不太好，让人心疼。

　　同桌倚在木板桌的边上，笑笑地看着受。既像等着受的回复，又好像在等着头上那把达摩克里斯剑落下。

　　39、
　　放学时候天就已经黑了，现在的宿舍亮着灯，廉价的吸顶灯散发着过饱和的光线，照的人白的地方越白，黑的地方越黑。

　　受眼睛大，黑色的眼睫和瞳仁相互辉映，嘴巴柔软殷红，浓墨重彩的漂亮。

　　两个人沉默在当场，好一会儿，同桌突然上前一步，他摸了摸受的脑袋。洗发露是丁香味道的，清雅又柔和。

　　他像是要一次□□代清楚似的，慢吞吞地一边说：

　　“他们离婚了，不到半年各自组成了自己的家庭。现在我名义上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但是都没见过。我每个月可以收到两笔生活费，平常人家来看，算是比较多的，有个六位数。如果我不赌不挥霍，到我成年，我可以立即买一套写我名字的房子、一辆中等以上价位的车子……”

　　另外一边，他低着头，差点将脑袋顿在受的头顶上，眼帘垂下，受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尽收眼底。

　　“……哪怕我不上大学，不去训练，以后也不工作，我都可以活的很好。”

　　受张张嘴，等到同桌说“你说我能不能随便玩？需不需要回家过年？”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可是过年总要过的，总玩游戏也无聊啊，睡觉还会睡累呢，你爸妈不管你……”

　　“你管管你自己？”

　　男生目瞪口呆。

　　受蹭了下他的手掌心，转头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他拿了一个大箱子，被套、床单、枕头巾一套，过冬的棉衣两套，常穿的校服，还有书、教辅资料，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他把箱盖合拢起来，毫不客气地往同桌手里一塞：“我决定了！”

　　“嗯？”

　　“寒假我们出去玩吧！全市七日游，我出一半钱！”

　　千年的古镇、名人的故居，祠堂、宗庙、风景地……

　　只要努力思考，不出市也有的玩。

　　男生好笑：“你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爸妈不管你？”

　　“我管我自己啊，我这么大人还不能自由活动了？”

　　“那你……也管管我？”

　　那么高、那么结实的男生，软下声音来撩的不行，根本扛不住。

　　“这有什么，跟哥走，不吃亏。”
　　受大声嚷了句，很快转过头，继续在箱子上摸摸索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忙。

　　男生却知道，他害羞了。

　　40、

　　这也很正常，受本来就会害羞，一见面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男生没有说破，而是帮着受一起整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在已经收拾了一大箱子的情况下，还需要收拾什么。

　　大概晚上八点，整座宿舍楼都空掉以后，他们才踏上回家的路。

　　当然，是去受家。

　　受已经盘算好了，他要把同桌介绍给父母，让父母认识这个表面上不可一世，实际上多少有点缺爱的同桌，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同桌也能从他的父母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情。

　　不过他没准备现在就告诉同桌，只是提前打了点预防针：“我爸妈脾气都挺好，我之前提转学，他们也只是了解了情况就同意了。”

　　“那是很好。”

　　“他们有时候也会吵架，不过我从没见过他们第二天还继续生气，大概夜里就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了吧。”

　　“嗯哼。”同桌斜睨他，“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爸妈人很好，你不用怕。”
　　受避开同桌的视线，一个劲地看黑乎乎的树影。

　　同桌心说他不害怕这个，他比较害怕受又想出什么鬼点子。

　　当晚受的爸妈在家，见到受被一个高大男生送回来，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高高提起了一颗心。

　　青春期的小孩多少都会遇到一点感情问题，区别就是如何处理。尤其他们儿子好像更招男孩子喜欢，而不是女孩子。

　　明面上，受爸妈还是很热情地招待了同桌。一起吃完晚饭，再问过同桌家里情况后，还以天太晚的借口让同桌留宿。

　　不过同桌婉拒了，说他的东西还在家里，明天再过来找受一起去图书馆。

　　勤奋好学的小孩向来讨人喜欢，受都愿意和他分享爸妈了，他哪怕伪装一下下勤奋好学又能怎样。

　　同桌走后，受爸妈本来打算找受好好聊聊的，结果一转头，受竟然已经收拾好碗筷、桌子，正把书包摊在桌子上清点规划。

　　寒假的时间短，学校作业留的不多，但想考好一点，自己的努力必不可少。

　　受盘算好时间，预留下充足玩耍空档的同时，也计划好要从竹马那里拿资料，假期再把他和同桌的成绩提一提。

　　受爸妈心情十分复杂，对比自家孩子的懂事，那点可有可无的疑点好像根本完全无足轻重。

　　最后，还是受妈，在受一早上兴兴头头出门时，稍稍提了那么一句“要好好学习，高中的时间很短暂，一分心就前功尽弃……”

　　受高高兴兴回头说“知道，放心吧，妈妈。”

　　受妈目送他离开，心里想的却是她恐怕放心不了。

　　谁都是从这个年头过来的，那个男生看自家儿子的眼神比自己儿子的所谓竹马都不清白。

　　也就她的傻儿子，一脑门地往上送。

　　41、

　　高中的时间却是很短暂，所以需要好好利用。

　　但其实在剩下的一年半时间里，受和同桌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只是一直坐在一起当同桌、上下学一起走、偶尔一起出去玩而已。

　　和很多很多特别要好的朋友一模一样。

　　而且，高三上半学期，同桌要去参加特长考试忙着训练，百日誓师以前还需要参加意向的几所学校的单招，真正在一起时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一个人上下学的日子里，同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还和他开过玩笑，问他想不想同桌。

　　老实说，想，习惯了有人在身边遮风挡雨后再重新学着应付别人是件有点困难的事。

　　受卷起习题册，用力敲那个男生的脑袋：“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寻我开心呢？你！习题！写！完了！？！”

　　“……”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

　　男生抱头鼠窜。

　　开春之后，气温逐渐变高，光线也变得炽烈，坐在窗边的受腰背笔直，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气表情，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一群嘻嘻哈哈的学生，仿佛终于等到麦子熟了的农民伯伯，露出欣慰的笑：“你们都准备好了啊？这么开心？”

　　七月骄阳似火，校门口来来往往全是人，哪怕刚下过一场小雨，也没有让热度降下来半分。

　　最后一门语考完，受和同桌一起走出校门。

　　门口的班主任早就等着了，搓着手，问受题目的难度。

　　受笑眯眯地表示感觉挺好，题目没偏，不算生手。

　　班主任松了口气，自己居然还嘀咕了句反正偏没偏也没什么影响，还得看各人发挥。

　　简直是肚子揣着明白的心虚。

　　受和同桌对视一笑，等班主任去捉其他的学生后，他们才走。

　　考完试后成绩没出之前是最轻松的，反正都是既定结局，着急担心也没用。

　　受和同桌商议想去省城玩一玩。这座城市有点名气的景点他们都逛遍了，加上省城离得其实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还是历史文化名城，两个人的意向学校都在那里，所以既是出去玩，也是提前熟悉情况。

　　同桌托着下巴，问受：“你就这么笃定我能考过去？”

　　“啊？”受思路被打断，黑色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你考不过去？”

　　他从没考虑过这个设想啊！

　　同桌：“……”
　　他有罪。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哪怕我考过去咱们也不在一所学校，以后见面怎么办？”

　　受没能理解，都在一座城市里，见面怎么会困难，再说，他们有很大可能是在一片大学城里，除了上课，早晚肯定都得见面的。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倒显得同桌东想西想，万分的不着调。

　　同桌深深吸了口气：“也对，反正到时候你和我住一块儿，是我想的太多。”

　　受这才满意点头。

　　这场对话发生在受家的客厅里，受爸妈还在上班，客厅里空调开着，压缩机一阵一阵响。

　　房间里却很凉爽，百叶帘挡住刺目的光线，受简直想只发光体。

　　既然同桌都已经同意了，受一时半儿没想得起来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他拨弄着桌子上的电容笔，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

　　同桌倾覆过来时，受也没来得及反应。

　　任由柔软的唇贴上他的额头、移动到他的鼻尖上，最后轻轻落在他的嘴巴上，像蜻蜓点水般温柔。

　　看着依旧懵逼的受，同桌偷笑了起来，他说：“那以后我应该得给个身份了，你说是不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