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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似是而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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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
华颜睁开眼,窗外的霓虹灯依然亮得耀眼,这是废话,这座城市的霓虹灯都是亮到天明,依稀中还可辨认那个刺眼的PRADA LOGO,挥霍得如此肆无忌惮。
脑袋依然清明,即使身体已经被繁杂琐事绞得疲惫不堪。琥珀色的焦距对准了身旁熟睡的男人,有点气恼地想摇醒那人,怎么可以在别人失眠的时候睡得如此安稳。
终究是没有做这么缺德的事。同是上班族,这样做真的有违同居人的道义。
心有点烦闷,索性把身子转了转背对那无论拉得多密实却依然透光的窗帘。
这样的日子,过得多少有点烦闷。日复一日,上班下班,回家对着总是同一个人。
好想换一个环境,呼吸一下陌生的空气。
夜,就在翻来覆去中流过。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辰峰发现华颜顶着的黑眼圈,恹恹的样子连带让身旁的人提不起精神。
“身体不舒服?”
“失眠。”
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这句话辰峰没有问出口。问了也是茫然,显然这个问题有点白目。
“打算请假吗?”
“你疯了。”
“你我都是拿人薪水的上班族,请假难道回家吃自己。”末了补了句赌气话,把杯子碟子收回厨房洗净,回到梳妆台用化妆品为自己塑造好气色。
屋子越发的安静。辰峰看着住了三年的房子,有点怅然。
诚然他不知道心里那股压抑究竟为何。
诚然华颜也不知道自己越发的冷淡是否有起因。
日子总是这么过着,凑合着就把日历掀了一页又一页。有时辰峰从高高的18楼往下望,不远处正好是一座人行天桥,来来往往的人就像蝼蚁一样,动作迅速带着盲目。庸碌两字清晰得毋需敷言。想想人生就是这样,为衣食奔波,榨干自己后就什么也不剩。肥皂剧里的情情爱爱大概是哪个外星人在地球吃饱后无聊想出来的一出闹剧。
规律无趣的生活才是现实,今天早上也不会有任何不同。辰峰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厨房,顺便清洗。
回房换好西装出来正好看见华颜在玄关处穿鞋子。细细的鞋跟衬得一双美腿更加纤细。辰峰看得有点发愣,从来不知道原来枕边人的脚踝这么诱人,穿鞋时动作定格,仿佛就像街上巨型高跟鞋广告上的模特。
辰峰记得很久以前自己猛追华颜时,嗯,也就是自己认真端详她的那个时候,她从来不穿高跟鞋。
“喂,不走就要迟到了。”
有点沙哑的声音把辰峰从胡思乱想中扯出来。辰峰抬起头,突然发现原来华颜的妆容画得很精致。
“你穿高跟鞋?”还画明媚的彩妆?蓦地觉得自己好像和华颜隔了条时间裂缝一样。为什么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运动衣裤的素颜少女?
“你失忆吗?”辰峰的问话让华颜皱眉,很久以前她便熟悉用前脚掌走路,高跟鞋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对。
辰峰淡笑,想用笑容安抚华颜的不悦。身子自然地走到她身前,让穿好鞋的她抬手为他整理领带。虽然领带从来都打得很整齐,但这形式上的习惯还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要送你吗?今天要去谈一个合作,刚好顺路。”
“不用麻烦了。”两人同样好强又独立,华颜觉得这样送来送去确实没有必要。
“嗯。”
“路上小心。”
“你也是。”
蜻蜓点水的吻掠过彼此的唇。这是恋得天昏地暗时定下的规定动作,但现在完成得有点形式化,或许说更像出于本能的动作。反正晚上回来又会见到,有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吻得这么用力。
一天就这么过着。华颜趴在电脑前做Levi’s广告新一季的proposal,脑子里却想着CK新出的喷血广告。脑袋乱轰轰的,幸亏IDEA和细节早就讨论好,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东西弄成字体给客户过目。
工作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多,烦躁在华颜打结的脑袋上火上添油。
扒了扒乱成一团的头发,华颜索性站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手上的咖啡杯是4年前和辰峰逛街的时候买的,是情侣对杯。然后这只就被她拿来装水喝,另外那只她也不知道辰峰怎么处置了。一对的杯子落在不同的地方难以相见,想想也可以算是一对悲凉的情侣杯了。
况且这杯子若是分开看,怎么也联想不到是一对中的一只。没有心形和LOVE字的点缀,没有一对公仔的明示,实在很难让人一目了然。
这是题外话,重点是杯子能装水,能冲茶冲咖啡。
华颜和往常一样晃进茶水间。不意外地听到一班女人在八卦。
大概是有个合作公司的代表很帅,之类的话题。
华颜没有兴趣,径自煮她的咖啡。振奋精神的话,咖啡因比讨论帅哥有效果多了。况且她昨晚睡眠不足,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幻想美男。
不过世事总不遂人愿,这就对了。
“华颜,听说那间公司挑中了你和他们合作哦。你真的好有福气。”
感受到莫名的嫉妒,华颜有点不明所以。“什么那间公司?什么福气?”广告公司本来就是和别人合作才赚得了两口饭的,托他们的福她也挣得三餐温饱。不过,和她合作的公司何其多,这个又是怎样啊?
“那个……那间公司派来的代表很帅哦。”八卦的目光和嫉妒的目光同样有作为暗器的奇效。
终于明白一班聒噪者的意思,华颜没好气地挥了挥手,露出了几百年前就戴上的订婚戒,“我早就死会了。”
“切,可能还是有很多嘛。况且你那隐形人似的未婚夫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
耷耷肩,华颜没打算反驳。又不是小孩子闹脾气,实在没必要因为这几句话就动气,更没必要因为质疑而把辰峰带来示威。
反倒是半小时后的会议让华颜吃了一惊。
看着做在会议室的辰峰,华颜脸上有了悟的神色。“你就是那位帅哥?”语气很不屑。
“我是这次的代表,辰峰。”
有礼地和华颜握了握手,公事公办的样子再次在华颜心中印证了在辰峰身上调侃无用的真理。
不过华颜也没有计较,毕竟两人都是公事为先的性格。那么言情小说里情侣在办公场合意外遇见忐忑不安,又惊又喜之类的桥段就可以跳过,浪费时间的后果是加班,两人平时够忙了,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拖对方的后腿。
细节的敲定很繁琐,一大堆的东西要确定,沟通是必须的,相对的时间也要花费在这上面。不觉吃饭时间就到了。
“一起去吃饭?”合上文件夹,辰峰的语气有种放松。
“Formal lunch talk ?”
“Of course not.”
“Dating?”
“拜托,吃个饭而已。或者说你有约?”
“整个上午几乎和你面对面,我哪有时间约人或者给人约?”
“那就去吃饭。”
于是乎两个人放下文件合上电脑一起去吃饭。以公谋私大大方方来个午餐约会当然不可能,虽然情侣间的亲昵无可厚非,但若这亲昵搭上公事就总有种解释不清的感觉。不过,扮作是陌生人也实在太矫情,况且两人都觉得吃个饭无需掩饰太多。
于是乎下午开始谣言便满天飞。
办公室的生活总是无谓单调,八卦这种调剂品必不可少。早上茶水间里的一班花痴杀到华颜的座位前兴师问罪,此时华颜正在和预算报表奋战着。
一堆指控劈哩啪啦地从头顶倾泻而下,迅猛得让华颜以为火灾或者地震发生了。“啊?”
紧接着不解的单音节的又是一堆指控。
华颜脑袋晕乎乎的,直觉想找个耳机塞上继续工作。但这样做明显很不礼貌,于是作罢。
一班女人觉得受到忽视,声调猛地飙高几个八度——女人试图引起关注的时候总是用这种方法。
华颜嗓音生来偏低,跟着往上扯是不可能的事。只好耐着性子试图回应。
“和客户吃饭很奇怪吗?”
“你几乎从来不和客户吃饭。”
“那就是有过先例了。”
“哼,你摆明了想近水楼台,爬墙!”
早上鼓吹死会后的可能性的是谁啊。华颜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排女人,好像自己抢了她们全部人的男朋友一样。
有点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这题弃权,等下一题好了。
劈哩啪啦的又是一大堆不甘和控诉,华颜明白无非是一班女人的无聊发泄。有点口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嗯,爬墙,她从外面爬回自家的墙里头去了。
晚上回到家吃完饭洗过澡,华颜把身体投入沙发和抱枕的怀抱中。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调台。
不远处辰峰做在木地板上背靠沙发抱着notebook工作着。穿着全绵休闲衫光脚坐在地板是辰峰的习惯,无论看书还是工作,他曾经笑笑说这是他的习惯。
那时华颜听了他的解释,笑他是个小孩子,哪来这么任性的习惯。
不过见过辰峰这种样子的人大概不多,华颜定睛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姿势像小孩般,眉间的认真专注却是那么的迷人。
俊眉星目,几缕蓝发顺着额头滑下,独自一人坐在那,如精灵般无瑕,完美得和自己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明明处在这么亲密的空间,为什么却觉得两人的距离这么遥远?若即若离的感觉莫名地让人不安,让人想啜泣。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华颜的不笃定就这么加深。
这究竟是什么呀?
不是在一起很久又订婚了吗?手中石榴戒的光芒是这么的坚定,心慌来得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辰峰抬首,发现华颜正看着自己。
“没事。”转头望向电视,把抱枕拥得更紧。她的手除了拥抱他,只能拥抱自己。
没有人再作声。电视的声响不停地转换,淹没了手指敲键盘的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华颜再次翻来覆去。眼看又要无言迎接黎明。
身旁的人伸出大手,一把把动来动去的人拉进怀中。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睡不着?”
“嗯。”
然后背脊安抚的拍动传来,感觉像妈妈在哄小孩子入睡。
“我不是小孩。”华颜咕咙着。虽然这样哄自己入睡的方式辰峰用了很多次而且屡试不爽。但现在在他怀中的她莫名地就是有种不安,像菟丝子般缠遍全身,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做点别的事好了。”抱着她的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华颜像以往的每一次一般迎合着,并且更加热情,像在渴望确定什么。
指甲在他进入她的时候在他光滑的背上划过一道道红痕,细细的红痕如烙印般刻印在身体上。
感受到背部的痛感,辰峰的理智掠过一丝不解。平常的她不这样,她热情用力的拥抱让他不安,害羞的她不会拥抱得如此用力……就像攀住一根浮木般,带着丝缕绝望般拥着他。
想回应她的不安与试探,辰峰试图让两人拥抱得更紧。两人的汗水溶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
激情过后,华颜沉沉睡去,辰峰抱着睡熟的人儿,无从探究她的反常从何而来。
又是一日大早。
辰峰喝着咖啡,从报纸抬头,发现华颜又在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
“没事。”
又是这个回答,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辰峰没有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况且他不知该怎样纠缠。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问答案吗?好像不太靠谱。
临出门前的吻被辰峰刻意加深,退开后华颜一脸羞红。“你,你,你……干嘛?”
“你不是欲求不满吗?”
这是辰峰想到的最可能答案。她为什么老看着自己的原因。
“不是啦。”那个离自己很远的鬼原因华颜不愿意说,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怪我不告诉你这次合作我是公司代表?”
“没有。”
“太久没有送花?”迪亚哥说女人要常收到花才会开心,也许在华颜身上同理可证?
“要迟到了,还不快走?”心情稍霁,有点笨拙的讨好淡化了华颜的不安。
也许,他们并没有离太远,对吧?
这段时间辰峰公司和华颜的团队合作顺利,愈到后头,要协商沟通的东西越多。华颜渐渐发现和辰峰谈公事时他的身旁多了一人。
一个叫美玲的女孩子。
辰峰说她是部门派来的助手。辰峰有太多的事要处理,忙不过来,华颜能够理解。但为什么美玲的目光总不时地在自己和辰峰身上打转,特别是他们讨论问题身体稍有靠近的时候。
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华颜向来对自己的第六感没什么信心。
但总有些讨厌的事情会和人类不期而遇。
此刻坐在咖啡厅的华颜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侍者问她们想要什么,对面的美玲点了杯奶茶。华颜刚想叫Espresso,但想想辰峰曾经叮嘱自己下午不要喝咖啡以免晚上睡不着,便改口要了杯Latte。
看着拿勺子在杯里轻轻搅动的美玲,华颜看看表,5分钟过去了,她怎么还在摇。糖早就融化了吧。
“美玲小姐,”华颜决定还是自己先开口好了,“请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大大的眼睛眨着,一副愈语还休的样子。“其实……我很喜欢辰先生,又不知道找谁讨论好,所以……”
原来是来示威?华颜有点愕然。
接着是美玲一味的担忧,说公司很多人喜欢辰峰,说自己的少女心。华颜坐在一旁,一口又一口地喝着Latte,根本没有置喙的地方。
华颜想,大概美玲把自己看作潜在竞争者吧。要自己知难而退?
之后是美玲充满希望的问句:“阿斯哈小姐,我想我还有希望,是吧?”
这场无意义的碰面应该要结束了。华颜喝完最后一口Latte,“听说辰先生有未婚妻了。”
“怎么可能……辰先生没有戴订婚戒。”
他把订婚戒和守护石串在一起戴在脖子上了。一个是定情物,一个是订婚的证明。
“我,还有机会吗?”
又是一个别人死会后还抱希望的人,华颜决定离开。“对不起,我等下还有事。先走了。再见。”然后起身拿起帐单,没有留给美玲挽留的机会。
离开咖啡馆,华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因为那杯东西奶太多的关系吗?脚踢着路边的落叶,轻轻地踩上去,落叶应声而碎,看似完整内里却已残破的面貌赤裸地呈现。
“心里总是有点不是滋味。”不是吃醋,华颜没有气辰峰,她只是气自己,气自己的没信心,气自己没来由的不安。
晚上睡觉的时候华颜二话不说把辰峰戴在颈上的链子扯下,硬把戒指套在他手上。
辰峰有点不解她的举动,这么多年戴在颈上好好的,干嘛又要他戴在手上?
“小颜?”
华颜背着灯,此刻的她模糊得看不清表情。
辰峰不喜欢这种模糊的感觉,他不要他看不清的华颜。
强行把人抱在灯下,琥珀色的瞳眸对上翠绿双瞳,焦距却没有落到瞳眸里金色的身影。
“小颜?”
呼唤是这么近,手抓着辰峰的衣衫是这么紧,华颜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抓不住。
言语安抚无用,华颜下意识地把身体往辰峰怀里缩,体温和心跳是存在的证明,抱着熟悉的身躯,华颜在寻求安定。
“小颜,我们……生个孩子吧。”
按理说是应该先结婚才对,但辰峰显然觉得只是换个戒指戴戴的羁绊不够深,内心的渴望叫嚣着和眼前的女人纠缠得更紧。
“嗯。”
生就生吧,反正双方都有经济能力。年龄也到了,生个孩子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总觉得两人在用孩子作为什么问题的借口。
这么爽快的回答反而让辰峰心痛,但他不知道怎样表达。唯有细细地吻着怀中人,吻着那缕他拼命想留住的阳光。
他们当中,曾经叫做爱情的东西,究竟还存不存在?
爱情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残酷,淡褪失色?需要找一个更强的羁绊来牵制彼此?
再见到美玲是在熙攘的大街上。
那晚的灯光还是一如往常的亮如白昼,华颜在马路的对面看见美玲,旁边还有美玲暗恋着的辰先生。
辰峰还是一如往常地走在靠着马路那边。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华颜面前走过。
就像街上其它的情侣一样。
明知道不是这样子,但美玲的双眼太过含情脉脉,辰峰的态度太过温柔,周遭的气氛太好太暧昧,辰峰中指的订婚戒太不显眼。两人走过后让华颜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
心,像被剜走了一块那样疼。某样重要的东西,遗落了。
华颜慢慢走回家,觉得有点冷。也许是深秋的关系。窝在沙发上拥抱着自己,一个人的体温不够取暖。
来回摸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戒指闪着幽幽的光芒,如泣如诉。
华颜埋首□□,闭上眼,只有一个人的家有种崩裂的声音,绝望得让人心碎,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辰峰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上睡着的人,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
怎么回事?“小颜……”想唤醒她。但身体有点沉重。抱着她闻着她好闻的体香,整个人顿时放松,辰峰的脑袋不清醒,这是晚上应酬喝酒的后遗症。
“辰峰?”从浅眠中起来,看到的就是有点醉的辰峰。华颜拍了拍辰峰的脸颊,“喝酒了?”
“嗯。之后还送同事回家。”辰峰的酒量不是太好,喝完酒再吹风会让身体很不舒服。但在外头的他从来表现得体,这么不适的神情只有回到家才会表现。
华颜的手被紧紧握住,让华颜有种是辰峰唯一依靠的错觉。
之前的郁结心情先摆在一边,华颜要先照顾一个喝酒后的大小孩。
一切弄好后躺在床上的辰峰不住地向华颜偎去,一如之前华颜在辰峰怀中汲取温暖的样子。
“小颜,别离我太远……”
“别这样……我也会不安……”
“小颜……”
“小颜……”
朦胧中华颜听到辰峰不适的呼唤。长久以来的不安化作了泪水溢出,滴在辰峰的睡衣上。心,释然了。他忐忑的心情和她的一样。他的好强别扭也和她的一样。只是两人同样不会表达,只会用身体紧紧抓住对方,想确定什么,却不是一种很好的表达方式。
像是给对方承诺,也是给自己答案一般,华颜细语,“辰,我不会离开……”这是两人堕入黑暗梦境前夕最后的声音。
然后日子又过了很久,美玲不期然地约华颜,还是在上次的咖啡馆。
“你骗我。”这次华颜面对的是美玲红肿着双眼的指控。
?——静默和神情代替了回答。
“你说我还有可能,其实你早已经肖想辰峰先生了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喜欢辰先生的。”
华颜不知道怎么答话,通常这种问题越辩越不明。
“你怎么能这样?你抢走了他!”看到辰峰亲密地拖着华颜的手走在路上的那一刻,美玲的心碎了。不甘,还有不忿,凭什么华颜可以捷足先登?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要是有,也是我先来。”
美玲睁大双眼一脸不解。
“我认识辰峰5年,拍拖4年,同居3年,订婚3年。我想怎么说也是我先来的。”手中的石榴戒光洁如新。现在的它是孤独的,但不能否认它有另一伴的事实。
“你……”
“可是我看不到你们中有任何感情。”美玲觉得这就是她眼中的事实。
华颜笑笑,不久前可能会被这句话打击,现在应该不会了。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如火,却不能就此否认感情的逝去。
“似是而非,其实我也不确定。”淡淡的笑有分笃定,如秋日的阳光。
温暖,有种绵长的感觉。
良久,美玲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华颜笑笑,她当然知道,阻隔在她和辰峰中间的从来不是美玲,也不是任何人。若是有一天他们不爱了不在一起了,定是两人中的一个先放手。
现在,辰峰需要她,她也需要辰峰,他们要的东西,只有对方给得起,就继续在一起吧。
幸福啊,爱情啊,存在感如此的微弱,往往想找它们的时候,总是感觉不到。
但又如此真切地存在着。
让人习以为常地存在着。
太习惯,结果让感官忽略了存在。
华颜对美玲笑了笑,不是抱歉,只是礼貌。然后,和上次一样,先行离开。
因为她看见辰峰来到门口向他挥手。
他是办完事顺道来接她的。
热恋中的专程接送对他们已经不合适。互相迁就着,凑合着,日历才能理所当然地翻过一页又一页。
朋友吗?
情侣吗?
亲人吗?
似是而非。
只不过,可以肯定的,这种羁绊,除了爱情,还有其它的东西。看似脆弱,其实坚韧。而爱情,只是因为被其它的色彩附着,掩去了最初的光芒而已。
——And that’s a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