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噩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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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胜己在飞驰。
手心不断产生的爆炸推动着他前进。
但和往日轻车熟路的飞翔不同，他此刻的状态简直糟到不行。
过度使用的手臂仿佛整只臂膀的经脉肌肉都要断裂。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流入眼中，刺痛中将视线染成鲜红一片，却连伸手擦拭都做不到。
腰侧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再次撕裂，渗出的血液在明显就是草草包扎的绷带上晕染开。
他浑浑噩噩中甚至产生“为什么还飞的起来”的疑问。
【我这是要去哪……？】
他混沌的大脑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犹如雪花屏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疼……到底发生了什么？】
——……嗞啦……
【梦……？】
——……不……嗞啦……
【但是好疼……不是梦……】
他难受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然后他瞟到了无力地垂落在他脖颈旁的手臂。
白皙的、布满伤痕、沾染着血色、熟悉的手臂。
——滋啦滋啦……快走……嗞啦！
他睁大双眼，就像是瞬间接通了所有的感官。
就是不用回头，爆豪胜己也第一时间认出了背上的人。
——嗞啦……小胜！……我不会……嗞啦……有事的！所以……
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浓郁的血腥味，逐渐冰冷下去的温度。
【这里是……】
明明不是第一次背她，此刻她却像是被流逝的血液带走了所有的重量，轻到可怕，仿佛如果不那般紧紧抓住，就会像是不小心放手的气球，飘到再也抓不到的地方。
——所以……
“……小胜……”
背上的呢喃淹没在爆破声中，却又那么清晰地飘入耳中。
——相信我。
“……”
呢喃轻飘飘地浮上空中，消融在阳光下。
再无一丝痕迹。
【这里是……】
死寂的空气中，他这么想到。
【——噩梦啊。】
◆◆◆
身边的青年骤然紧绷身体醒了过来。
他睁大双眼，表情还残留着些许惊惧和大梦初醒的恍惚。
“唔？做噩梦了吗？”优担忧地看着脸上还有些冷汗的爆豪胜己，“好点了吗？”
“呼——”爆豪将右手搭在眼睛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他身上，金色的头发更显耀眼，却遮盖不住他身上一阵疲惫的气息。
“真是的，状态不好就好好在家休息啊。”优无奈而又心疼地看着他。
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要应付一堆新闻记者，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能睡上个好觉，就是英雄也不是铁打的。
这时，推着餐车的乘务员走了过来礼貌地问道。
“请问您需要餐点吗？”
“哇！吃饭！”优眼睛一亮，欢呼了起来，“小胜，快点吃饭了！”
“……啊，请给我两份。”爆豪放下手，转头扫视了一眼餐车，朝乘务员点了点头。
“好、好的。”乘务员错愕了一下，随后笑着递过两份餐食。
“哇~今天是牛肉和炸猪排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优双手相握陶醉地看着爆豪手上的餐盒，“小胜！我要牛肉的！”
爆豪“啧”了一声，随手把牛肉的餐盒放到了邻座的小餐桌上，自己则一脸不爽地开始吃起了炸猪排。
“噗，小胜你真的是，不要因为小久喜欢炸猪排就迁怒食物啊。”优一手托腮，好笑地看着好像在嚼什么生死大敌的爆豪胜己。
明明都是24岁的人了，在面对一些事情上也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幼稚。
但很可爱就是了~
突然她捕捉到一阵窃窃私语，因为听到爆心地，她下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了过去，发现是几个乘务员躲在车门后小心地向这边张望。
“呐呐，那个是不是爆心地？”诶~小胜最近越来越有名了呢。
“哇啊，本人比电视里的帅气多了！尤其是没有颜艺的时候。”噗，对对，她举双手双脚赞同。
“我刚才真是吓了一大跳，”刚刚送餐的那个乘务员说道，“果然那个新闻是真的吗……”
“什么什么？”
“就是爆心地和英雄旋律的事啊……”
还不等优听完，爆豪突然站起身来，将两个餐盒收拾了下扔到垃圾桶里去，然后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背包，抱起一个盒子就调头向车门走去。
车快到站了。
“啊！小胜等等我！”
优慌忙追了上去，看着爆豪胜己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喂，那不是爆心地吗？”
“诶！真的！那是……？”
“啊，是英雄旋律……”
“果然是那件事吧……”
“啊，爆心地看过来了……嘤！”
路人的窃窃私语在职业英雄的耳朵里真的不比正常讲话轻到哪里去。
赤色眼眸中沉淀着浓郁的情绪，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寂静，散发着让人畏怖的危险气息。
在没有使用颜艺的情况下凭借周身气势，爆豪胜己在本就足够空旷的道路上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专用通道。
看着周围退避三舍的路人，优无奈叹气。
真是的，你是哪来的魔王陛下啊。
在大魔王的迫人气势下，根本没有谁会不长眼地凑上来。没一会儿，公寓就出现在眼前。
毕业后没多久，为了方便上班他们就共同租了间公寓。
打开房门，优先蹿了进去，有些嫌弃地捂着口鼻。
“哇，果然一个月没回来，房子都是灰了。”她皱着一张脸四处张望了下，“这得好好打扫一下了呢……”
“啪嗒！”
忽然身后传来钥匙掉到地上清脆的声响。
“唔？”优惊诧地回头，爆豪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小胜？”
“是太累了吗？不然还是先去旅店里休息下，明天再回来吧？”
爆豪沉默地站立了一会儿，微微摇头，俯身捡起钥匙。
放下行李、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卧室、卸去防尘布、推开窗户通风，打开清扫机器人的开关，很自然流畅地做好一切，然后爆豪拿上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优担心地看着他走进去，踌躇了下最后还是乖乖呆在卧室里。
明明才一个月，却觉得好久没有回来了。优打量着他们一同装饰的房间，房门上欧尔麦特的海报，窗台上的仙人球，还有书桌上的相框。
那是在他们毕业时候拍的，她趴在爆豪的背上兴高采烈地摆着V字，爆豪一脸嫌弃地背着她，但手却小心地护着她免得她掉下来。
优神情一下柔软下来，她站在书桌前像是又看到那时候的他们。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住相框。
爆豪胜己低垂着眼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
“啪”的一下，相框被朝下盖住了。
“小胜……”优呆愣地看着爆豪转身随意地将防尘布掀开扔到地上，整个人疲倦地瘫倒在床上。
“等……！”优瞪大双眼，“你头发还没干吧！怎么就这么睡了！”
手背遮掩着他的神色，优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继续在一旁不满地絮絮叨叨。
“喂，就是再累也要把头发吹干啊！”
“真是的，平常到底是谁一直这么和我说的啊。”
“不要睡啦！快点起来！”
……
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优叹了口气，无奈道。
“唉，好吧好吧，如果明天脑袋疼可是你自找的哦。”
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他的头发，神色柔和地轻轻哼起了歌，那是小时候妈妈哄她入睡的摇篮曲，平日里他总会不屑地哼笑，但也从未打断过她，只是微阖着双眼，脸上带着难得平和的神色枕在她身上就那么渐渐入睡。
但这次爆豪胜己的反应却是那么的不同。
没有故作不屑的话语、没有不自觉流露出的惬意、也没有默默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紧握成拳。
他的嘴唇被本人咬破。
他手背下的面庞被泪水所浸湿。
然后寂静的房间中，渐渐响起野兽受伤的呜咽，他努力压抑着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却在独自一人时无法抑制地悲鸣。
今天一次都没有怎么开口的爆豪胜己终于发出了声音。
反复着、颤抖着、憎恶地、绝望地。
呼唤着她的名字。
变频优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用刀捅了进去，还反复地搅了搅，伴随着爆豪胜己的泪水一片片地被割裂剁碎。
剧烈的疼痛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紧紧地抱住他，但没有控制力道的手从他身上穿过，格格不入的透明感让她眼中的哀切终是流露出来。
【就是爆心地和英雄旋律的事啊，那次事件好多英雄都牺牲了，旋律也是……】
【我记得他们是情侣，应该感情很好吧……所以明明只有一个人也要买两份吗……】
【啊，是英雄旋律的骨灰盒吧……】
【——真的太可惜了。】
穿过身体的阳光、无人享用的第二份餐食、一人的影子、沉默到怪异的爆豪胜己。
虽然她一直让自己无视，用自言自语来麻痹自己，刻意控制力道不去触碰任何东西，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但果然，亡者和生者是不一样的呢。
就像眼睛喉头酸涩肿胀到快要爆炸，却也依旧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她俯身虚虚环抱住爆豪胜己。
不要哭啊。
不要哭啊小胜……
她一直都在这里。
一直都在。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爆豪胜己突然开始凶暴地谩骂起来。
“你个混账女人，不守约定的骗子！”
“没有本事你凑上去做什么！”
“凭什么……你他妈凭什么敢就这么轻易……！”他颤抖着却还是没能吐出那个字，“你到底把老子当什么了……！”
“……”
优闭着眼轻轻埋入他的脖颈，不停地回应着无人可闻的话语。
“我在这。”
“我一直都在的，一直都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爱你。”
“我爱你……”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灼烧着，虚无的幽灵“拥抱”着恋人颤抖地哽咽道。
“我爱你，胜己。”
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喉头滚动了一下，最后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哀求，在黑暗中破碎开来。
“白痴暴力女……”
“……不要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噩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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