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江甯

87、公馆

　　“找到文书并签字，或许就是破局的关揵，但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文书在哪儿。”姜祁道。

　　陈建提议：“不如我们搜查一个各自的房间。”

　　有人不乐意：“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陈建道：“那你又相信我们么？”

　　刘玉站出来说道：“陈建说的也有道理，这种时候大家还是团结一致比较好。我们的目的都是从书世界离开，何必藏着掖着。”

　　陈建讥笑一声：“怕是有人盼着我们都死了好成为主神呢。”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也许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心虚，总之早饭过后，陈建开始搜房，没有谁有异议。只不过搜房的结果让陈建大失所望，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大家各自不欢而散。

　　一楼的四个人都在喻星麟房间里，陆恒关上房间门，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长发，低声道：“这是我在孟冬手里发现的，他一只胳膊压在胸腹之下，手里攥着两根头发，是女人的长发。”

　　姜祁当即反应过来：“杀死孟冬的是一个女人？！”

　　陆恒点了点头：“头发微微有些卷曲，在场的两个女人，刘玉是长直发，周雯是卷发。”

　　楚美仁惊呼：“周雯杀了孟冬？！可孟冬看起来很高大，周雯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优势，如果说为了逃避随机，倒不如去杀隔壁的刘玉更有胜算。”

　　“这也是我怀疑的点。”陆恒道：“就算不是孟冬，也有身材瘦弱的其他男人可以作为目标，但为什么选中了人高马大的孟冬呢？”

　　“凶手今晚还会再动手么？”楚美仁道：“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要出来杀个人吧，我怎么觉得咱们不是在书世界里，而是在玩儿谁是凶手呢！”

　　姜祁嗤笑一声：“人心呐，有时候比鬼怪更可怕呦。”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大家小心周雯？”楚美仁道。

　　陆恒捏着头发看了会儿，说：“虽然证据指向周雯，但也许中间还有其他缘故，没道理孟冬都能从周雯头上揪下头发最后却反被周雯杀死啊。我觉得可以提醒大家小心，夜半不要随便给外人开门，但暂时还是不要指出周雯为好。”

　　其实不用陆恒提醒，大家也知道谨慎防备。有些人甚至连晚饭都不在桌上吃，拿了馒头就直接回房间把门反锁了。

　　这一夜比以往更安静，喻星麟房间里的人影再没有出现过，房间里安静的很。他竖着耳朵听宅子里的动静，但安静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感到困倦。就在他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楼上有房门开关的声音，十分的小心翼翼。

　　毫无意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刺眼的白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喻星麟叹息一声，知道昨夜必定又有人死了。

　　他一脸平淡的走出房间，赫然发现灵堂上牌位的名字变了，棺材盖被打开，周雯死了。

　　“她脖颈上有指痕，是被人掐死的。”陆恒说道：“只不过她整个头脸异常青紫，是被书世界放大了的死亡效果。周雯是被书世界里的东西杀死的。”

　　“喻小哥！楼上，楼上又……”陈建下楼来找喻星麟，发现他们都在看棺材，惊疑不定道：“还，还有人死了？！”

　　“什么叫还……”楚美仁反应过来：“楼上也有人死？”

　　陈建竖起两根手指：“死了两个，都是给刀子捅死的。”

　　喻星麟瞳孔猛地一缩：“有人想成为主神。”

　　姜祁算了算：“到现在为止一共死了五个人，还剩下八个，如果有人想成为主神，则要在三天内保证有七个人死亡，这似乎有些冒险。”

　　喻星麟道：“我们本该死的，按照这个世界的故事线，美仁应该被斩首，小陆被剜心，我被毒死。但因为我们特殊的身份，我们都没有死。我怀疑有人知道胡家发生的一切，这个人是胡家活到最后的那个人，这就代表着在胡家的故事线里他不会被杀死。所以他只要保证自己不被随机到，保证在七天时间结束前这里所有的人都死掉，他就可以成为主神。这个人，一定知道笔的线索。”

　　“也许孟冬根本不是周雯杀的，而是有人为了转移目标。”姜祁道。

　　“喻小哥，你们说什么呢？不上来看看么？”陈建正准备过来，喻星麟已经站起身，道：“这就过去。”

　　凶杀现场很直接，死的两个男人都是被刀捅死的。

　　“手术刀。”陆恒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场有手术刀的人是已经死去的夏青还有周雯。”他抬头看刘玉：“你说你也是学医的，那么你的手术刀呢？”

　　“在我房间桌上的抽屉里，一直在那里放着了，我没敢动，你们可以检查的。”

　　的确如刘玉所说，她的手术刀好好的放在抽屉里，倒是周雯的手术刀不见了。

　　“周雯她……”刘玉小声说：“周雯是女孩子，不可能杀死两个男人的。”

　　喻星麟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挤出两滴眼泪：“夏青和周雯都死了，三楼就剩我自己，我，我可怎么办呀。”

　　陈建不耐烦道：“哎呀别哭了，现在谁不是自身难保啊！算了算了，先去楼下找管家拿线索吧。”

　　陈建俨然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套路，每死一个人，管家都会相应的说出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事。

　　管家叹了口气，道：“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啊。自打十少爷死后，夫人变本加厉的打骂二小姐和三小姐，二小姐气不过，说十少爷就是个吸血鬼，她把十少爷给杀了。夫人受了刺激，恨死二小姐了，当场就把二小姐给杀死了。唉！”

　　“三少爷四少爷也是糟了无妄之灾，夫人看宅子里的男丁不顺眼，发疯一般要杀人。这可好了，都死了，都死了……”

　　姜祁掐着手指数了数：“前头五个少爷都死了，十少爷也死了，现在可以继承家产的只有六七八九四个少爷。”

　　孙康有些慌乱起来：“今天是第五天了，可我们连一点关于笔的线索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难道就等着被杀么！”

　　谁都没有办法，因为线索的出现在死亡之后。第五天晚上依旧有人被杀，到第六天的时候，宅子里只剩下喻星麟、姜祁、陆恒和楚美仁。陈建孙康都被杀了，而刘玉失踪了。整个宅子都找不到刘玉的踪迹，也没有从管家口中打听到关于刘玉的任何线索。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

　　“刘玉没有死。”喻星麟道：“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我们可以得到已死之人身上的故事线，但没有刘玉，说明刘玉只是失踪，但她还没有死。”

　　楚美仁没精打采道：“眼下她死不死倒是都无所谓，问题是明天就是第七天，对于笔的线索我们依然毫无头绪。如果找不到笔的线索，我们就彻底玩欢脱了，就真的出不去了。”

　　陆恒靠在沙发上，歪头看着窗外，破旧的灰色砖墙将这座宅子围了起来，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最初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他满怀希望。可此情此景又让他想到死亡的那个世界。也是这样压抑的环境，没有层次的白光直直的透进来，毫无生机。

　　喻星麟忽然笑了一声：“我终于明白忘归为什么这样说了，他说人在第二次面临死亡的时候，还会义无反顾么？”

　　“不会。”陆恒转过头，无神的望着屋顶：“当我知道我死后都经历过什么，当我知道这一切还要再重来，成为一个任人摆布没有感情甚至连归途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傀儡时，我不会想死。没有人会想死。”

　　“明天一早就要面临随机了。”姜祁语气沉着：“大家想怎么办，活着的人可以得到一些线索，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寻找通关的笔。”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会想死，但……”陆恒突然开口：“为朋友而死，值了。”

　　楚美仁用力点头。

　　姜祁笑的开怀：“果然没看错你们。”

　　“那个……”喻星麟看了看大家，道：“还没到生死关头，煽情的话不如放一放，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如何？”

　　三双眼睛齐齐看他，倒让喻星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理了理思绪，道：“书世界的判断不会出错，我们没有得到刘玉身上的线索，那么刘玉一定没有死。随机的力量我们见识过，不管人躲到哪里，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被那些枝条找回来。所以如果今晚没有人死，明天刘玉一定会出现。”

　　“可那又怎样？”楚美仁道：“就算刘玉出现，我们依然要面临随机，死的人可能是刘玉，但也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喻星麟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来看，我们一定会‘自相残杀’。又或者像大家死去的那个世界一样，有人牺牲自我。这是某个人希望看到的结果。”

　　“某个人？”姜祁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你怀疑刘玉？”

　　喻星麟点了点头：“我们再去刘玉的房间仔细检查一遍吧。这个世界里不存在失踪，只有死亡。即便是管家口中失踪的五少爷，其实是自己挖了自己的心脏死掉了，又被人抬出去埋了而已。这是大家眼中的失踪，但事实上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可以从管家口中得到五少爷的线索。既然管家没有说明胡家三小姐的去向，那么刘玉一定不是真正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