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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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多，空荡荡的九层只有东边尽头处的办公室还亮着点。略显清冷的灯光下，宜萱正在底头目视电脑上一张照片，那照片中的人略显瘦削，身着一套淡蓝色的商务西装，虽不是艳丽的姿容却也有清雅的气韵，这人正是周念。在看了下午战投部搜集到的关于西渚的所有文图信息后，唯独对这张照片印象深刻。单从照片看总觉得这个女人的气场似乎跟陈书有些相似，心中不免起了点疑心，或许他二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
只是，最初的这点疑心居然在她思想深处形成了燎原的架势，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画面的填满了脑海。这些想法牵引得她手发抖，眼睛灼痛！
啪的一声，她覆手将电脑合了，推开座下的椅子起了身，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同时闭眼作了几组深吸。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结了婚，这样惊慌无措为的却不是自己的丈夫，可悲又可笑！
想到这里，她斗然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轻声地喝笑，那声音充满了自嘲和苍凉……
十年前的那幕几乎如同梦魇一般缠着她，哪怕到如今午夜梦回也总能听到陈书急切地呼唤那个名字的声音。也许，她的人生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撕裂了，当她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陈书抵着墙吻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却挣扎开身子奋力给了他一巴掌，而自己在五十米开外的灌木丛外虽然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却分明也能听见那一记重重掌声，也许陈书长那么大业没有收获过这种掌声，然而让他更为吃惊的是当那个女孩抽身跑开的时候，陈书追逐在身后不断喊着的一个名字是：雪黎、雪黎……
是的，是雪黎，正是这个名字打开了她这十年的人生，她当时几乎把都能做的都做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李雪黎这个人会就此消失在她和陈书的人生中。
如果这个人还活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凭实力和她去较量去争抢，可是她就这样悄悄逝去她连一个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再怎么样也是死者为大。更何况，她自己也明白那时候对陈书而言打击有多大不言而喻，因此她有信心能赢回他的感情。其实，原本按她的想法冷了两三年至多五年他也就慢慢淡忘了，毕竟他们的感情也没有到多深厚的地步，充其量只能是刚冒出爱情的小火苗而已，更何况受火的那一方已经不在世上了。
结果，是自己低估了陈书的执着和他对雪黎的感情！十年了，陈书再也没有对其他女孩子有过任何暧昧和僭越，当然其中也包括她自己。哪怕是家里和朋友联合着撮合，陈书总是笑哈哈愠愠回道：“我们只是兄妹，没有那个缘分的!”
套用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这世上的话本没有真假，但是被同一个人说得多了，自然就是真的了！
起初，她听了也只当是玩笑，可是时间越长听得越久就知道陈书是真的只当自己是妹妹而已。
后来，舅舅撮合她和宁宇，她也知道舅舅是为自己好，于是也欣然接受。自己结婚以后，她居然会自私地希望陈书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就这样让自己一辈子当他唯一的妹妹也好过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有时候跟在陈书后头，看着他孑然的身影，自己内心也是索索地隐痛，可是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不能是自己，她便觉得即便他……
可是意愿仅能是意愿，她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左右不了别人的人生，每个人的阅历不一样所作的选择和所要达到的目的都迥然不同！
她知道自己之于陈书的感情迷惑的像个笑话，而陈书之于雪黎的感情原本应该是一种坚守，可现在看来世间确实没有什么感情是坚不可破的吧！
潜意识中，也许她在和陈书赌谁先放下……
手已经不颤了，可以莫名浑身开始发冷，恍惚间背后有人给她披上了外套。转身便看到温润的笑合着春风般的气韵扑面而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宁宇温热的手指随即触向了她的眉心“你看看又拧起来了！”
接着便顺手拢了她的肩，淡淡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操心，可不可以暂时交给我？不要这么拼命？“
宜萱顺势将脸埋在他的肩内双手环过他的腰际，闷闷道：“对不起！阿宇，对不起！”
宁宇轻缓地拍了拍她的背，仿佛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小鹿：“好了，别操那么多心了，过振子我们一起去度个假，好好放松放松，好不好？”
宜萱抬头笑着问：“那可太好了！我得好好想想去哪里？”
“终于笑了，这样多好看呐！” 宁宇如同中蛊一般贪恋她的笑！当初就是因为第一眼见到她对自己无意的一笑，才让他深陷不已，无法自拔！
他双手捧着她微笑的脸，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吻轻柔点在了宜萱额头，那个姿势从窗户的映像中折射出来偏若一只蝴蝶小心翼翼温柔地落在恋慕已久的花朵上，是了，温柔旖旎恰似蝶恋花……
这一天宜萱所有的不快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抹去，心下眼前全是温柔……
周兴宁十点钟的一台手术一直做到了晚上十一点，出了手术室喝了杯水，便拖着疲累的身子打了车回家了，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没有电视的声音，心里便知道是小书。
“妈，回来了？”陈书听见开门声便从客厅快步出来，他个子高三两步就跑到了母亲身边伸手接过母亲的包和外套挂在玄关。
“怎么不睡呢？你爸爸呢？”
“爸说头痛先睡了，他给您煲了汤温在厨房，让我等您回来看着您吃完！”
周兴宁进了厨房，打开汤罐里面是鲫鱼汤，心里一暖，老陈惯知道她的一场手术下来紧张得就没胃口，只能喝汤。
陈书看着她小心翼翼盛了一碗汤，顺手预备再拿碗，赶紧伸手挡下了：“妈、妈、妈，我不饿！”
周兴宁见他端了碗放在餐桌上，一边拿勺子一边问：“你爸怎么突然头疼了？”
“估计是累着了！”陈书应着：“不过，他睡前我已经给他推拿过了，你放心！”
周兴宁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汤，感觉胃终于活过来了。
“今天这么晚是接了台大手术吗？”
“是啊，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不仅仅是心肌梗塞还有其他并发症多，有点复杂！”
陈书点了点头，起身站周兴宁后面给她松快松快肩颈。
“小书，你爸爸前两天不是跟西渚签约了吗？那那边的事情是你在跟着吗？”
“没有！我又不管医院和集团的业务，这事儿摊不上的。”
周兴宁一顿，转身看着他道：“是这样吗？不应该啊！”
陈书疑惑道：“妈，怎么不对了？历来都是业务在主导这种事情啊！”
周兴宁摇摇头：“老陈这事情做得不对，回头我问问他！”
陈书在她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追问：“不是，妈，您什么意思啊？”
周兴宁埋头喝了两口汤，顺着热气笑眯眯地看了看陈书道：“你这傻孩子，得你去跟这个事情啊，不然怎么跟周小姐搞好关系呢？”
“原来是为这个！”陈书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腮帮子道：“您啊，还是省省吧！ 这事按照照公司正常程序走！”
“为什么？”
陈书起身，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回头看着周兴宁道：“妈，这感情归感情，事业归事业，我们还是不要公私不分了。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估计周念那边也不会喜欢的，毕竟她是西方文化下长大的！”
说罢便转身回房了，留了周兴宁在远处，边喝汤边回味儿子的话，待到末了洗了碗才觉得儿子说的没错。
陈书进了房间便和衣关了灯躺在了床上，没有盖被子，头那么轻轻一歪便看见窗前的桌上洒满了清冷的光亮。
他起身，坐到了桌子上，将窗户轻轻开了半扇，抬眼望去月朗星稀，紧接着一阵沁入心脾的冷风扑面而来，哆哆嗦嗦间，正准备关上窗户，忽然看到楼下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在他家门口来回踱着。好奇心驱使，他探了头看了看，身影居然有些熟悉，这时又是一阵小风迎面而来，让他瞬间灵台清明了许多，突然他一个意识钻进脑海，看那个白色的影子还在路上来回晃悠，他根本无暇细想，急急忙忙地冲下楼，外套也没有穿，穿了鞋子直接箭步飞蹦到门口，迫不及待地开了门，却没看到人失望之余，看到不远处那白色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那不是周念却又是谁？
周念惊讶地看着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的陈书，恍了一下神，指了指他家又指了指手里的外套，愣愣地道：“我出来走走，顺道来还你外套，到这里才发现时间太晚了，你们家都熄灯了，正准备回去……”
也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冷，陈书呆立在原地，身子微微颤动着，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周念赶紧跑过去把外套递给他说：“喏，赶紧穿上吧！”
他颤巍巍地接过外套，穿上了还是忍不住打冷颤。
“可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在楼上看见我了？”
陈书没有回应他，将双手插进兜里，嘴巴还微微张开在吐气，白色的雾气缓缓地顺着嘴角腾起，月色下映衬着他挺阔的面颊显得俊朗无比。
“你是跑着出来的？”周念又问。
陈书转脸看向她，她脸小，整个罩在了羽绒服的帽子里面，看不十分清晰：”我说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
周念低头笑了笑。
“我正准备关窗睡觉，看到一个白影子在我家门口晃来晃去的，很似乎意图不轨的样子，再一看像是个女的，就追下来看看咯……”
周念笑道：“哦，原来是因为像个女的就追下来看看的！”
陈书道：“你也是，大半夜的不看看时间，也看看天气，这么冷还出来瞎溜达，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周念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脚底下的这条路道：“这里地广人稀的会有什么坏人！”
“谁告诉你地广人稀就没有坏人了，你太不会保护自己乐！”陈书斥责她。
“好了，衣服还给你了之前走的急没来得及谢谢你，再跟你说声谢谢！外面确实挺冷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瞧着周念说完就要转身的样子，陈书伸手抓了她的胳膊，一步便跟到她身边看着她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周念僵了下身子，被动地由他拉着袖子走，她的手缩在袖子里微微地有些冒汗，脸上似乎也有些发烫。
见她有些沉默，陈书道：“怎么不说话了？”
“阿？没有，就是觉得风大，张嘴容易被呛到！”
听她这样说，陈书往她身前一站，两个都停了脚步，陈书两手一端够着她毛茸茸的帽边字子轻轻一拽，舒眉一笑道：“你把自己包成这样，头整个像顶了个大鸟窝，哪怕迎着西北面唱歌也不会被风呛到的！”
她的脸深深窝在帽子里，帽子的边缘那圈大且蓬松的毛绒领子，将她的圈入在最里面，依旧是看不清脸庞，只是有呼吸的气息从毛茸茸的边边里有节奏地飘出来。月光洒在她的背面，整个人似愠了色的瓷人，有种圣洁的感觉。
陈书见她不吱声，弯了腰去瞅她，好容易才瞧清了她此刻的脸庞，依旧是端秀而清瘦，两只眼睛铜铃般地地盯着自己，充满了诧异……
这时，陈书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僭越，只是收了手后才发现却不好再去拽她袖子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周念总觉得今天晚上的陈书有点不大一样，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的对，我这个人确实不会保护自己，不过也正是因为上次被冻成了气管炎，所以现在都得裹着这件大羽绒服才敢出门！”说完憨笑了一声继续道：“说实在的，上次在医院晕过去那次真的被吓倒了！”
她这一句自我打趣倒让陈书想到她晕倒的缘由，那会儿如果不是自己在办公室里冷冷拒绝她以后，这个傻瓜还强撑着离开，也不会在电梯上晕过去了，思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被扯了一下，于是再次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吸了吸鼻子道：“以后不会了，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你晕倒了！”
周念打算轻轻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可却发现被钳制的很紧，而且越挣扎越紧，她急得脸都开始发热轻斥道：“陈书，你今天喝酒了？是不是……”
可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拽得跌入他的怀里，整个脸都杵在了他的胸膛，有点冷，有点硬……
“你闻闻有没有酒味！”那人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勒得更紧了些。
周念挣扎不动，便顺势在他的毛衫上嗅了嗅，果然没有一丝的酒味，内心忽而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用头闷闷地在他怀里用力地拱来拱去：“你先放开我吧！”
他却仍未松手，只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接着问了句：”有没有闻到酒气？”
“哎呀！没有，你赶紧放开我！”周念又是一番挣扎，终于小有成果，手肘成功抵在了他的胸口将头和上半身解放出来与他隔了些距离。因为用了一番力气整个人头发也乱了，急促地喘着气，白水雾下她看着陈书半露嬉笑地看着自己，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周念，我没有喝酒，也不是一时冲动，只是没办法控制我这样地喜欢你！”
周念的心跳静止，周围一切仿佛凝滞了，眼前只看得到他有些慌张的脸颊，耳边除却他那句：我这样地喜欢你，只剩风在呜咽……
十年了，兜兜转转这一方天地间，她还是又见到了他，也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圆满吗？也许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