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一念》咩白

13、松仁玉米粒？

　　川菜馆里，苏念与何雨薇一边吃着水煮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原来顾行言的手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啊。”何雨薇一边嚼着鱼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苏念点了点头。“他去的那个国家经常发生枪战，有一次，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在混乱中与家人走散，他为了掩护小男孩，右手被交火中的流弹打中，尺神经严重受损。”

　　“那会怎么样？”何雨薇眨着眼睛问。

　　“手部神经受损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影响不大，无非就是拿东西的时候会有些不便，但是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闻言，何雨薇皱紧了眉头。“我真的很不明白顾行言，他可以为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冒险，却又能对自己的恋人那么狠心……念念，你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雨薇，我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

　　见苏念又在有意无意地为顾行言辩解，何雨薇感到有一丝恼怒。“无论是有什么样的苦衷，他抛弃你是事实！念念，别再重蹈覆辙了，好好珍惜裴宇吧！”

　　苏念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雨薇，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能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算了算了，你就不要再想顾行言的事情了，反正他又不是你的病人，你管他死活呢。”何雨薇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林齐最近比较辛苦，他姐怀了二胎，姐夫人又在外地，接送孩子的事情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每天上班之前他要去幼儿园送孩子，下班之后又要去接孩子，看他最近连黑眼圈都加深一个色号了，所以我就帮他多分担一下。”

　　“哦，那是挺辛苦他的。”

　　闻言，苏念停下了筷子，有些意外地盯着何雨薇。

　　“怎、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何雨薇有些心虚地问。

　　“雨薇，你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啊！以往只要一提到林齐的名字，你就一副咬牙切齿的炸毛样，怎么今天反而体贴起他来了？”

　　“没、没有啊，我怎么会体贴他！”何雨薇马上矢口否认，一紧张差点打翻了手边的杯子。“我、我只是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而已。”

　　何雨薇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差点将头整个埋在桌子上了。

　　见状，苏念便知道她跟林齐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脸色有些泛红的何雨薇勾了勾手指，苏念的脸上带着打趣的笑。“老实交代，你跟林齐到底怎么了！”

　　何雨薇低着头咬了咬嘴唇。

　　从小到大，无论她的脾气如何火爆，在苏念面前却总是无计可施。如果说她是一团暴躁的烈火，苏念就是那一汪清冷的水，任凭她如何窜动燃烧，苏念总是能将她灭得连颗火星子都不剩。更何况，在智商层面，她觉得自己也确实被苏念碾压，于是在苏念面前她也只有老老实实坦白，否则就算她不坦白，苏念也能绕着弯地把她的话套出来。

　　想到这里，何雨薇不禁对顾行言肃然起敬，因为能够让苏念毫无办法的人，就只有他顾行言了。

　　“好啦，告诉你了。昨天……”何雨薇撅着嘴，一副不情不愿又带着几分脸红的样子，将昨天发生在幼儿园的事情讲给了苏念。

　　拿起杯中的果汁喝了一口，苏念眼中带着笑意。“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林齐是个不错的人，是你一直对他有偏见。”

　　“嗯。”何雨薇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雨薇？你有心事？”

　　何雨薇的脸上带着几分烦躁。“还不是我妈，成天催我去相亲。最近又给我安排了一个，说是条件挺好的，还擅自做主给我约了今天晚上见面！”

　　闻言，苏念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是不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还没嫁出去，老妈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往外泼。”

　　“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啊，虽然你妈也逼着你跟裴宇在一起，但好歹你跟裴宇是自己认识的，相处起来没那么尴尬，不像我……我妈不停地逼着我去相亲，每一次我都尴尬地要死。”何雨薇皱着眉头抱怨道。

　　“其实都一样的……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无论怎样的相识相处，都会不自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苏念转头看向何雨薇。“你啊，相亲了那么多次没一个成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何雨薇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林齐的脸。

　　“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何雨薇用受惊的小动物般的眼神看向苏念。“念念，这饮料里面是不是有酒精成分啊，我怎么感觉我喝醉了呢！”

　　苏念哭笑不得。

　　此时，陆陆续续地有客人来到饭馆里，一桌接着一桌，很快便坐满了人。

　　“这家馆子生意不错啊。”说话的同时，苏念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

　　“那当然了！这家馆子不但招牌川菜做的好，家常菜做的也不错，尤其现在十一点了，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来吃的人当然多了！幸好我们来得早，不然这会儿可能就没有位子了。”何雨薇喝掉杯中的最后一口饮料，颇为得意的说道。

　　“看来你没少来这里吃饭啊，也不嫌远。”

　　“外卖啊！他家有外卖业务的。”

　　苏念了然地点了点头。“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走吧，难得我今天休息，下午想回家陪陪我爸妈。”

　　“吃好了吃好了。”结完账，何雨薇穿好外套，挽着苏念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苏念径直向吧台走去。“请问，可以给附近的金藤医院送外卖吗？”

　　“可以可以！”吧台小姑娘微笑道。“请问要点什么菜？”

　　“一碗米饭，一份炒猪肝，一份松仁玉米不加松仁。”苏念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的，这就让后厨给您做上，三十分钟内送达。”

　　“谢谢！”苏念付了钱，而后又特意强调了一遍。“千万不要放松仁。”

　　“好，会给您备注的！请您在这里写一下配送地址。”

　　苏念接过纸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金藤医院住院部六楼603病房，顾行言收。

　　“念念，你干嘛还对他这么好啊。”

　　见苏念没有回答，何雨薇泄愤般地用手指在“顾行言”这三个字上狠狠地戳了几下。“顾行言顾行言，连名字都取的这么奇怪！我们平时都说‘言行举止’、‘一言一行’，言都是在行前面的，他的名字偏要反着写！”

　　苏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孔子家语中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君子以行言’，意思就是说，君子用自己的行动说话。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符合顾行言的性格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何雨薇喃喃道，而后又撇了撇嘴。“他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反正他不爱说话倒是真的！”

　　苏念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何雨薇对顾行言的敌意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消除的了。

　　“麻烦您留一下姓名和手机号，如果送餐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好联系您。”吧台小姑娘提醒道。

　　苏念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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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行言坐在病床上用手机看新闻，眼角余光瞥见病房门口探进来一颗头。

　　“干嘛鬼鬼祟祟的，进来啊。”

　　见自己被发现了，林齐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故意耍帅地撩了撩白大褂的下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病床边上。“我怕打扰了你休息，被学姐知道了可不得了！”

　　顾行言有些哭笑不得。“上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怕她啊。”

　　“上学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凶残啊。”林齐故作抱怨道。“你是不知道，自从‘刘女士事件’之后，科室里的同事们都是如何形容苏念学姐的！说她当时就像是一只护食的老虎……”

　　闻言，顾行言难得一见地笑出了声。

　　此时，林芳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林齐也在，马上放下手中拎着的水壶，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小林来了啊！”

　　“林阿姨您回来了啊！”林齐马上收起了刚才那副调笑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林芳英拉住林齐的手，感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多照顾我们家行言了，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他是我学长嘛！”林齐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林芳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上学的时候你们两个关系就好，经常在一起打球，行言由你照顾，阿姨放心。”

　　“林阿姨您太客气了！”

　　谈笑间，一个带着摩托帽的男人敲了敲病房门。“请问，哪位是顾行言先生。”

　　顾行言疑惑地抬起头。“我是。”

　　摩托帽男人将一个塑料袋放在了顾行言床头的小桌子上，朗声道：“有一位名叫林齐的先生给您点了外卖！”

　　闻言，顾行言与林齐面面相觑，林芳英也一头雾水地看向林齐，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半晌，林齐终于反应了过来，干笑着说道：“啊对，那个……是我给学长点的外卖，我以为林阿姨还没回来呢，怕学长又不好好吃饭，所以给他点了些吃的，哈哈，哈哈。”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林齐不敢正视林芳英的眼睛。

　　搞什么啊学姐！明明关心人家却死傲娇的不肯承认，还要拉他下水！还好他反应够快，马上便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不然还不被人家妈妈抓个现行！

　　“原来是这样啊，让你破费了小林！”

　　送走了摩托帽男人，林芳英笑着将塑料袋中的食品打包盒拿出来递给自己的儿子，却在看到小纸条上的备注时，笑容瞬间凝固。

　　“小林……真是细心，还记得我们家行言不吃松仁。”

　　林齐没有听清林芳英说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看向顾行言。

　　顾行言低垂着眼睫，将打包盒掀开，看着满满一盒金黄色的玉米粒，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