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狐嫁女（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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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亮降落到地平线上的时候，太阳也在东边缓缓升起。
在狐族的结界里，东西两侧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幅景象，东边是朝阳初升暖意融融，西面则是银盘冷辉月光皎皎，两者的边缘相交融，散逸出大片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和着枝干树叶投映下的阴影，构成了一条星辰般的道路。
早在乐声响起之前，阿萝就拉着白溪坐到了东边的席位上。
周边的宾客大多穿着华服，他们头上，腰上，手腕等地方大多佩戴着珠钗环佩等饰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坐在他们中间，白溪感觉自己好像在参加侯爵公卿等人间贵族的婚嫁现场，而不是在山野间参加精灵妖怪的婚宴，总感觉有种错位的奇怪。
而西侧月光笼罩的区域，那里的宾客从外貌上要更加符合白溪印象里对妖怪的概念。虽然有些妖怪的穿着打扮很辣眼睛，但从画风来说，他们确是和山野绿植，丛林古树适配度更高一些。
“哼，不伦不类。”
穿着兽皮短裙的中年男子不屑看着东边着宽袍大袖，举止优雅言辞含蓄几乎和人类贵族没什么两样的妖怪们，不屑的折过头叱了一声。
他身边是熊族的靳三，两人的五官样貌有一定程度的重合，很显然是有着极为相近的血缘关系。
同样的靳三亦是朝着东边翻了个白眼。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对身边的中年人冷笑着说到：
“那群狐狸不是一贯如此，不伦不类？二叔，在人家眼里那叫顺应天命！”
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忘本的东西，真是风向哪边吹，他向哪边倒。”
靳三却是继续火上浇油：“最近那帮鸟人也倒向那边了。二叔你不知道吧，今天这个邱黎黎是这辈狐狸里返祖程度最高的，邱斯年也是舍得，让她出去联姻。”
“邱斯年疯了吧，这样的小辈不留族里，推出去联姻？”
“哼，人族不都这样吗，那叫和亲。”
“我呸！孬种！”
另一边，阿萝和白溪选的位置刚刚好是在东侧中部偏西，靠近日光笼罩的边界。
阿萝：“待会儿，黎黎姐姐他们会从上面牵着手走下来，她今天穿的裙子是青蓝色的，超好看的！还有族长爷爷、长老还有羽族的族长和长老会在台上给他们赐福哦。”
她凑到白溪边上紧挨着和她咬耳朵，呼吸带起的湿润的风吹动着白溪耳边细碎的头发，有点痒。
白溪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也缩下来，顺着阿萝视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刚才见过的忘笙长老和邱斯年已经站在了星路末端的台子上，那上面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耳朵的位置是一簇簇的羽毛，想来就是阿萝说的羽族的长老和族长了。
【不过......我的视力有这么好吗？这么远都能看清楚？】
【嗯，算了，不管它，这个到时候问灵姐姐好了。】
白溪晃了晃头，重新把注意力聚集到台子上。
除了台上已经站好的四位长老和族长，祭台上还有一个额外高出几分的小平台，白溪微微换了个角度，从他们之间的孔隙中看见了一颗悬浮着的晶莹剔透的透明球体，周边还有柔和的光晕。
“阿萝，那是什么？”
白溪轻轻碰了碰阿萝，那颗球体还在微微的上下浮动，白溪看着它，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诶，族长爷爷把那个也拿出来啦。”
阿萝的样子超级惊讶，连声音都有点变大的趋势。白溪连忙捅了捅她，让她注意一下场合。
阿萝慌忙捂住了嘴，眼神闪烁的左右瞥了瞥，看没人注意她才松了口气。她再次凑到白溪的耳朵边上，用气音对她说。
“那个是命珠！平时都放在禁地里的，族长爷爷连摸都不让我摸一下！”
说到最后小姑娘语气逐渐委屈，显然是对那颗珠子望而不可得极为哀怨了。
白溪轻轻拍了拍阿萝的肩膀，以此来安抚她。
“但也没关系啦。”
阿萝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族长爷爷把命珠看的那么紧，我好歹还见过呢！”
“溪姐姐你要是问小渝她们（之前帮白溪挑衣服的那群小姑娘中的一个），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呢！”
“真的好想摸一下啊，就沾一下，碰一下，一下下嘛，羡慕黎黎姐姐......”
看阿萝开始抒发她摸不到命珠的怨念，多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白溪也重新把目光聚焦回那颗给她亲近感的珠子上，聚精会神的盯着它。
不过......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它变暗了？】
盯得久了，隐隐约约似乎在命珠周边看见了虚影，白色的光晕柔和好像是调低了透明度一样显得有些虚幻。
白溪闭上眼睛，继而左右左右转了转眼珠，又眨了眨。但再看回命珠时，那颗透明的圆球体却是在祭台上轻微的上下浮动，稳定地发散着柔和的白光。
【是错觉...吧？】
她本想再仔细看一看，但身边的阿萝兀地突然靠了过来，几乎半只人都扑在白溪身上了。
“黎黎姐姐，溪姐姐你快看，黎黎姐姐出来啦！”
【救命，要被压死了！阿萝你到底有多重啊！】
白溪被压得翻了个白眼，几乎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阿萝却还在兴奋地扭来扭去，二连击。
她艰难地把小姑娘推到一边，直起腰，抬头向星路中心望去。
一身青衣的新娘子并没有像白溪印象中古代的婚礼一样带盖头的遮挡容颜，她大大方方地把那张精巧秀美的脸展现了出来，黛眉杏目，唇点朱色。她站的格外挺拔，行走间步履优雅而干脆，可谓是气质清冷，眉目如画。
一双毛绒绒的白耳朵支棱在墨色长发上给她冷泉般泠泠的气质增添了几分婉约的秀气，让人觉得她又是可接近的，并不是天边的星星可望不可及。
白溪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险险从邱黎黎身上拔开，转移到她身侧，与她拉着手并肩走的新郎身上。
同样是俊美的青年人，身姿优美而眉目温和，但总觉得.......
“刚开始我们也超奇怪的，没想到黎黎姐姐会和林虞白成亲，甚至还想去揍他一顿。不过只要姐姐喜欢、高兴，我们也就是想想啦。”
和阿萝对视一样，眼神里的疑惑明明白白，阿萝也又扒住白溪的耳朵小声说道。
星路上，两个新人不急不缓已经走到了祭台边上，台子上四位族长长老微笑着看着他们，四张二十来岁的脸配上老爷爷老太太样的慈祥。
白溪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又转了回去。
这时候，长者的致辞已经讲得差不多了。邱斯年等四位族长长老向两边后退了几步，分出中间的过道，尽头的命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看着那颗莹润透明的发光球体，邱黎黎深深吸了一口气，牵着林虞白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她凝神，正要拉着新郎，一口气跨上台阶，手心却突兀地传来几分痒意，是林虞白挠了挠她的手心。
她转过头，边上的羽族青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又眨了眨眼睛，右手传来向前的牵引力
邱黎黎脸上的清冷的意味褪去了不少，她朝她的郎君浅浅笑了笑，两人手牵着手，一同向台上迈去。
月光结界，宾客席里的靳三看着他们，眯起了眼睛。
他折过头，对身边的二叔开口说了几句什么，而后，两人同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狐嫁女（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