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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弹琴 ...

  •   【亲,冷静啊!冷静啊!】

      萧廷被少女扶着手,只听她一字一句道“祸不及子女…纵然是有天大的仇恨,灭人满门也太过了。”

      “……我既然已经尝过了骨肉分离之苦,若有机会,哪怕以自身为饵,能铲除了他们也是值得的。”

      她有些力竭,萧廷心绪有一瞬间的紊乱。

      “你实在,实在用不着这样…”

      静影已经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她轻轻的笑了出来“这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血月神教既然对我有所图,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死的。”

      “何况……”

      少女的叹息声响起“我本就是短寿之人,昙花一现罢了,若能因血月神教而名留青史,我未必是亏。”

      ……哪怕我只能活短短二十年。我也想在这世上留下名字来。

      让世人知道,我曾经来过。

      我并非是一无所成之人,我也有自己的抱负,我也曾为这天下人做过什么——

      只不过因我生来不是男子,生来就重病缠身才养在闺中。

      她在这一刹,心中腾起了陌生的滋味。

      “我们先进去,这里太危险了。”萧廷扶着她,径直直上了最高楼。

      才一进房间,他半边身子忽而一重。

      “静影?静影?”

      “公子,唐姑娘她昏过去了!”

      砚台在一旁推开门,萧廷眉间一皱,就听他道“公子别担心,唐姑娘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
      接手了这个客栈,众人遣散了小二,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三人。

      静影醒过来的时候,白发蓝瞳的男人正端坐在窗边抚琴。

      琴音潺潺若流水,他身后便是一窗金光,正是朝阳初生之景。

      ……何等风流人物。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如兰……”

      一曲未了,萧廷已停了手,笑道“静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本意是问少女身体如何,结果就听她道。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曲《出水莲》,深得其意。”

      她说着,便慢慢的下身来。

      萧廷略有惊异“静影会弹琴?”

      他觉得新奇,当下就起身让了位“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你弹奏一曲呢?”

      少女轻笑一声,款款走进,抬指在琴弦一拨就是一阵流水音。

      “我也忘了……想来就是记得,也只是略通一二罢了,比不得萧大哥。”

      “不过,萧大哥既然开口了,我就献丑一曲。”

      她在琴弦上试了试音,抬指而奏。

      静影早已忘了曾经学过什么曲谱,此时也只是凭着感觉随意弹奏。

      萧廷本以为她的曲子会是诸如《高山流水》《汉宫秋月》一类,却不想起调就打破了他的意料。

      竟是一首《关山月》。

      待得收音,他才开口“静影这略通一二的标准也太高了吧?你这一首《关山月》可把我比下去了。”

      “我只得其技,不得其情,哪来比下去一说?”她笑着摇了摇头。

      漫不经心道“想来教授萧大哥古琴的先生也是一位脱俗出尘之人。”

      “怎么说?”萧廷洁净的素帕叠了一下,放在了桌上。

      “阴阳琴娱人,纯阳琴娱己。可这世上阴阳琴多,纯阳琴却少之又少,能用纯阳的人,当然与世俗追逐名利之人不同了。”

      她玩笑道“我猜,是一位山间高士。”

      “我师父是天鹰老人,性情的确和别人不太一样,静影说的也算对吧。”

      他朗声一笑“你猜的怎么这么准?”

      “也只有这样的人能教出萧大哥你这样的弟子了。”

      她徐徐道“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乐’是最能看出人心性的了。就是同一首曲子,不同的人来谈,或是同一人在不同心境之下弹奏也是不同的。融情于乐实在太寻常不过了,所以我才说,萧大哥的琴艺高于我。”

      她笑着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若是让我来谈这首《出水莲》,是决计体会不了其中之情的。”

      她出身甚高,所见之人也多富贵,怎么会理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意思呢?

      那些真正淤泥之人,根本不会在她眼前。而她本就在淤泥中,光风霁月之人罕见,当然找不到‘清涟’了。

      倒是萧廷,江湖上刀口舔血,见过刀剑厮杀,但仍能洒脱,此等心性当得起‘清涟’之名。

      “我本就是个俗人,从未见过‘清涟’,哪里能够体会得到呢?”

      “说是俗人有点过了。”

      茶杯就在他手边,萧廷一碰就拿了起来,他试探道“静影知道的东西这么多也说自己是俗人,那我在你眼里又是什么人?”

      静影抬眼看了他,思忖片刻,才答“萧大哥当然是侠客了。”

      “侠客?”

      萧廷失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大侠呢。”

      静影笑容淡了下来“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这‘大’字太过沉重。月满则亏,大侠未尝是最好的。”

      更何况……侠以武犯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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