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鸣蜩夏至

4、金风玉露一相逢（三）

　　平江府知府贪污一事，虽说账本业已到手，包大人也在奔赴平江的路上，但展昭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这一切发展的似乎太过顺当，一界知府贪污这许多又岂会这样轻易的让人抓到把柄，展昭与苏婉卿说起心中疑虑时，苏婉卿一笑：“当夜寻到账本时我就觉得不对，按账本数目来看，平江知府贪污银两当以万计，可藏账本的地方未免太容易找，也没有多少人守卫，似乎并不担心被人发现。”展昭更是皱眉：“的确如此，莫非这账本有假？抑或是伏了坑？”苏婉卿信手取了茶壶斟了两杯茶，递与展昭一杯：“假倒不至于假，库房里的东西和账本也能对的上号，倒是想坑人的样子。”展昭接了茶杯一圈圈摩挲，突然道：“莫非那账本上往来物品的名号数目是对的，但往来的人不对？”苏婉卿抚掌大笑：“南侠机敏！你再猜猜那账本上有谁？” 展昭瞠目结舌：“这样凭空猜是怎么个猜法？”苏婉卿也不再逗他：“首当其冲的就是包大人，这平江知府贪污的银钱总好有一半送给了他。”展昭拧眉片刻：“送给包大人？日后即使对簿公堂，知府也能说是想封包大人的口，包大人也无计可辩，这样该如何处置？”苏婉卿笑道：“我已经派人盯着平江府知府和师爷了，正儿八经的账本左不过就在他们俩那里，就算找不到，大不了等包大人来了叫他看着处理，你我再怎么也不会比包大人擅长断案。”展昭细想确是此理，也不深究，只是玩笑：“苏宫主似乎从来没怀疑过包大人确实贪污而不是被人陷害？”苏婉卿瞟他一眼：“南侠似乎也没怀疑过。”两人相视一笑，颇为了然，若是连包大人都贪污受贿，那这大宋王朝怕是命不久矣，这天下苍生纵有冤情也求告无门了。
　　往后半月，暗夜宫人私下里四处寻访，展昭只安心养伤，苏婉卿时常来看他，两人性情相投，私交渐深，待展昭伤好了，苏婉卿才将这半月所得一一道来。
　　却原来平江府知府林渊确凿曾将贪污所得送与一名朝中大员，每每送出，都是借了包大人的名号，至于这钱从何而来，平江府位处江南，物阜民安，自有许多捞钱的地方。除此之外，林渊还寻了许多名头勒索当地富绅，若有人不愿将多年经营所得轻易拱手让人，林渊手下师爷便编织罪名将他投入大牢百般用刑，直逼得人为了活命无奈何奉上家产。
　　这一切听得展昭肝火旺盛，怒道：“那本地富绅百姓就没人入京告状？”苏婉卿悠悠一叹：“当然有，都死在路上了。这林渊行事颇有章法，平江府所有与我暗夜宫有生意往来的富绅商贾一概不动，想必是怕我暗夜宫护送他们入京告状不好下手。”
　　“那与暗夜宫有往来的富绅商贾难道就不知道其他人的遭遇？不曾告知宫主半分？”
　　“在他们看来，知府权倾一方，纵使告知我又能如何？顶破天了我也只能暗杀知府，一方知府轻易身死，朝廷岂能不闻不问？这罪责我又该怎么承担？”
　　展昭一时噎住了，静默片刻想起一事：“我记得朝廷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钦差代天出巡，林渊为官这些年，就没被人抓住把柄？”苏婉卿道：“林渊屡屡行贿那位朝廷大员，约莫就是央他在代天出巡的人选上动手脚的，今年大概出了些岔子，包大人出巡，这林渊在知府的位子上也呆不久了。”展昭心中疑惑：“林渊行贿的朝廷大员不知是谁？”苏婉卿苦笑一声：“我暗夜宫只不过在江湖势大，实在是查不出来了，幸好包大人听闻此事后颇为惊怒，一路疾行不曾耽搁，再有半月就能进平江府了。”展昭思躇道：“林渊十有八九早就知道包大人代天出巡，钦差出巡声势浩大，只怕包大人还未进城，林渊就知道了，他若早有准备，只怕不好查访。”苏婉卿笑道：“包大人早有准备，命钦差的仪仗在后缓行，他带了师爷书童由我暗夜宫一路护送来平江府。”如此一说展昭放下心来，两人说笑几句不提。
　　不多久包拯入平江府，为防林渊的人知晓，趁着夜色昏暗进了暗夜宫与展昭苏婉卿二人相见。
　　三人招呼几句后就直入正题，苏婉卿将一月寻访所得通通交于包拯，包拯越看越是黑脸，一掌拍在桌上：“如此行事，枉为一方父母官！”展苏二人早就知晓，到不曾如此急怒，只是劝解包拯：“朝廷上下多少官员，难免有几个行差踏错的。”包拯急吸几口气方才压下心中愤懑：“苏宫主搜寻的证据足以将林渊拉下马，如今所需的只是要本府查清他贿赂的究竟是何人，是也不是？”苏婉卿含笑颔首：“顶好是在大人升堂判案前查清，林渊若在公堂之上一口咬死了贿赂的是大人，只怕大人无法摘清。”包拯拈须而笑：“栽赃到本府头上，想必是深恨本府，但谅林渊一介知府，怕是没这个胆子独自做下这等事。”
　　“想来包大人有所怀疑？”
　　“也只是怀疑罢了，不能定论，尚需查探。”
　　苏婉卿一笑：“今儿天色已晚。大人先行歇息，待明日再查。”说着就唤人带包拯一行人去客院歇息，展昭似乎与包拯极投缘，开口留了包拯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拯也颇欣赏展昭一身侠气，慨然应诺，是夜，两人相谈甚欢抵足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