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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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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
她站在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前，黑色的口罩松松垮垮地兜在下巴上。尹墨陌像是有些享受的吸了一口气，又厌恶地掩住了口鼻。
距离她离开云飞武馆的负责人办公室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从铭牌里倒出的钥匙，她已经在那间不算特别大的办公室里试了个遍，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锁。
于是她开始在武馆内寻找答案。
经常会有武馆人员和学员家长来往的训练室不可能，市局的人仔细搜寻过的仓库和储藏室不可能，面对着大马路和住宅楼敞开窗户的办公室不可能——
尹墨陌的脚步停在了医务室前。
她的嗅觉比平常人要灵敏得多。特别是从小经过训练捶打，她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就算是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味中，她也如探测器一般察觉到区别。
从仅有淡淡的味道的医务室门口穿过，到移开装满各种各样的药水的架子，找到藏在床底的机关打开墙壁走下楼梯，最后推开挡在暗门前的杂乱物件站定，她能嗅到血腥味愈来愈浓。
似乎是做了点心理建设，尹墨陌半晌才将手放到面前张开，刚刚找到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她手心。单手勾住口罩重新戴好，手腕一转，她动作干脆地将钥匙插进锁孔，扭动，推门。
情况比尹墨陌想象中的好。
——但她从来都是往最坏的方向想象的。
脚边放着一桶污水，各种各样的气味争先恐后地突破口罩的阻拦钻入尹墨陌的鼻腔，呛得她翻了个白眼。
面前是一条走廊，不算长，左右列着两排黑色的铁笼。头顶昏暗的灯光均匀分布在每个牢笼前，在尽头走廊往左右分别拐了弯，从这个角度可以猜测出大概那边也是这样的情景。
像是监狱。更准确说，是牢笼。
尹墨陌向左前方的笼子走了几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灰色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
像是个女孩子——尹墨陌看着她堪堪及腰的长发思索。
“来。”尹墨陌朝她招招手。
她在尹墨陌抬手的时候似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与此同时，尹墨陌也明显地感觉到许多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尹墨陌面对的那人犹豫了半晌，还是缓慢地站起来，朝这边挪了过来。
而随着距离的缩减，尹墨陌这才发现，‘她’并非是个长得瘦高的女生，而是一个非常清秀的男孩子。
他五官生得精致，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杏眸极为出众，只是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原因略微有些暗淡。皮肤在炽光灯下显现出了一种极为病态的白色，但却出乎她预料的没有伤口。
看起来，戈林还知道优待猎物？是有什么原因吗？
或许是尹墨陌盯着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男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您……还满意吗？”
闻言，尹墨陌挑了挑眉。
“我如果说满意，是不是应该打开这把锁救你出来？”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置于牢门的锁下，略微用力抬了抬感受重量。
“……啊？”男孩愣住，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她松劲，吹了吹手上不存在的灰，“顺便问一下，这儿怎么走？”
男孩没有反应。
尹墨陌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收回打量的目光，准备自己去摸索道路。
“前面尽头左拐，是他们的手术室和实验室。”
尹墨陌猛地停住脚步。
“你应该不是那群家伙的人，我没猜错的话。”声音是从与男孩相隔一个走廊的牢房里传出来的，“是外面来调查的吗？”
“是。”尹墨陌转了个方向，看向蹲在门口同样是一头长发的人，“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个沙哑到有些刺耳的声音，“我是从实验区被调过来的，在那边，他们会轮流带我们去做实验。”
“所有人一开始都很惊慌，想要反抗，但没有用，他们手里有刀，还有枪。但他们一般不会直接对我们动手，只会扎镇定。因为我们是实验的小白鼠，不能轻易死亡。”
“他们在我身上到底扎了多少针我已经记不清了。”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来，宽大的袖口被拉上去，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有一些甚至还在渗血，“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些外国佬说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但好歹看守人员讲得是国语。我呆了这么久，也听到了些东西。”
“比如这个地方分实验区，器官区，拍卖区。你站的这地方是拍卖区，顾名思义，专门卖人的。有拍卖的，也有直接来选人的，还有是偏远地区的山村需要女人送过去的。”
“他们说离开的人再也没回来过，也没人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反正会比这个鬼地方好。”那只手垂在一道横杆上，懒洋洋地指了指其余牢房，示意自己这句的‘他们’指的是这些‘同伴’，“而我会在这里，大概还是拜我的脸所赐吧。”
尹墨陌略微低头看着她，一双墨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说了这么多。”那人揉了一把脸，露出一张颇为妩媚的脸蛋，“你能不能带我逃出去？”
本来就极为安静的走廊在她语落时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尹墨陌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猛然变了。
她知道，因为以前的她会露出这种眼神。
像是流落孤岛多年后突然看见一艘破旧的小船晃晃悠悠的荡来，争先恐后地想抓住这一丝希冀，期望着有救世主从天而降。
但没人理会她。
只有女孩儿哭哑了原本甜美的声音，用比她矮了足足一个头的身躯费力地撑起她的所有重量。
她喉间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话音刚落，整个区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尹墨陌可以清晰的听到鞋跟敲打在坚硬地面上的清脆声响，以及夹杂着风窜来的，更浓重的血腥味。
“等您多时了，樱。”男人从拐角处走出，站立在尽头，略微欠身，“这里环境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聊天怎么样？”
“随意。”尹墨陌迈开步子，“反正有你在都没区别。”
男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是我欠考虑了。我马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招待客人。”
“不用了。”尹墨陌步子迈得大，又走的快，两句话的时间便到了男人身边，抬手轻捏了一下他的白大褂嗅了嗅。“这味道正好能盖盖你从里面散发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男人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既然您这么说了——”
“当然，如果能在换衣服的同时换个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尹墨陌笑眯眯的拍拍手，转身自顾自的拐过弯去，“顺便让他带点吃的来，我饿了。”
男人:“……”
她有没有点深入敌营的觉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