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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韩熙载被贬 ...

  •   (四)韩熙载被贬

      保大四年(946年)的八月,陈觉带着大队人马威风凛凛地出使福州,陈觉满以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足,加上南唐的高官厚禄,足以打动李仁达,劝他来金陵归降。

      可是,李仁达注定是要让他空手而回了。这天,陈觉终于在李弘义的府第见到了李权达,李弘义兄弟,但他还没来得及舌灿莲花,就已被一旁杀气腾腾的刀斧手吓破了胆,李氏兄弟不怒自威,陈觉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入朝的事,只是传达了李璟的赏赐和诏令,就赶紧走了。陈觉回到馆舍,犹自惊魂未定,往了一夜,连忙奔往剑州,在路上,陈觉回过神来,气愤非常,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这李氏兄弟自恃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面前耍威风,这等拥兵自重的莽夫将来若入朝同列,他出使福州的受辱之事岂不是要成为朝中的笑话,一定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给这些武将立些规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礼仪,什么叫体统。

      陈觉身为枢密使,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于是他擅自调动了汀,建,抚,信各州的将士,以建州监军冯延鲁为将,前往福州,押送李弘义入朝。李弘义本就拥兵自重,到底投向南唐与否计谋未定,这时听闻冯延鲁的大军前来,竟要押送他去金陵,他哪肯受辱,于是回信请战,派楼船指挥使杨崇葆率水军前去抵御冯延鲁。陈觉这时一面派剑州刺史陈诲为沿江战棹指挥使,支援冯延鲁,一面上表金陵,向李璟报告说福州很快就攻下,不必浪费朝廷的金银招降李仁达兄弟。当时魏岑安抚漳、泉,听说陈觉起兵,也擅自发兵会合陈觉。

      《孙子兵法》中说,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

      将帅就是军队的灵魂,而这灵魂需具有勇敢,智慧,冷静的武德,否则就是军队的灾难。这时擅自专权发动福州之战的陈觉,与陈觉配合的冯延鲁,魏岑几人,虽贵为枢密使或枢密副使,但平时只知纸上谈兵,好大喜功,因被人吹捧惯了,都觉得自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将才。这几人之中,陈觉可称忿速必死之将,浮躁鲁莽,勇而无谋,轻易挑起大战。魏岑可称廉洁爱民之将,为了名节和仁义之名,屡屡陷于被动,落入敌人的圈套,陷入被动。冯延鲁可称生将,一旦军队落入下风,就贪生怕死,望风而逃。让这么几个既无武德,也无谋略,光有一腔热情的人作将帅指挥福州之战,失败的结局是已经注定的。他们与李仁达的大军交战,一交锋就陷入下风,屡战屡败,福州告急。

      收到福州告急的战报,在金陵的李璟大怒,韩熙载乘机进言:先皇曾劝陛下要守成,善交邻国,保全社稷。陛下忘了先帝的话吗。况且福州地远,易守难攻,本无地利,就应乘闽地未定的天时与厚德致人的人和来收服,如今天时又失,人和已乱,陈觉这等小人,只知穷兵黩武,好战贪功,实在该杀。

      冯延已争道:军队已经行动,不能阻止。若现在召回陈觉等人,不但丢失福州,也失了我大唐的威严,南汉,楚等小国会趁机作乱,到时就更加不可收拾了。陛下不如增派援军,先攻下福州,扬我军威,待战胜后再处置陈觉。

      在李璟难下决定之际,这时福州又来消息,陈觉说福州即将攻下,良机不可失。于是李璟以王崇文为招讨使、王建封为副使,增兵会合陈觉、魏岑,以延鲁、魏岑、陈觉为监军使。

      南唐军队有了援军,于是士气大涨,冯延鲁乘势击败了杨崇葆,但很快又被李仁义打败,指挥使杨匡邺被俘。

      李仁达兄弟虽打了几场胜仗,但也消耗甚大,难以支撑日久,孤城难守。于是李仁达送钱物给吴越,愿意向吴越称臣,共击南唐。吴越王钱弘佐急率兵三万响应李仁达。陈觉,等人争功,进退不相呼应,魏岑,冯延鲁与吴越军队开战,大败而逃,各军都溃败而归。

      战败的消息接连传到金陵,吏部尚书杜昌业忧愁不已,上表朝廷说连年用兵,国库都快空了。这一年,契丹攻陷京师,中原人士纷纷不愿归服契丹,纷纷抵抗,中原无主,而李景正因陈觉等疲兵东南,无暇北顾。李璟本想开拓南唐,若福州顺利招降,这时乘中原无主的千载难逢的良机,便可剑指中愿,与群雄争锋,有望成为中原的新主人。但无奈兵力多在福州,出兵中原是有心无力,后晋大将刘知远敌乘机建立后汉,与不愿屈服契丹的中原各豪雄驱走了辽主耶律德光,占有了北方,李璟就此失去了逐鹿中原的良机。

      为此,李璟日夜忧愤,这天在朝堂上韩熙载又说:陈觉等人已到福州两年有余,他本应对福州逆贼李仁达等人以利诱之,乘乱而取之,如今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古人说,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这两年间,我们大唐耗费巨大,还没能拿下福州,国库已渐空虚,再这么下去,朝廷会被他们拖垮的。群臣也纷纷附和。

      这天,谏官司江御史中丞江文蔚奏劾宰相冯延已、谏议大夫魏岑乱政,与陈觉等同罪而不被贬黜,言辞直率。

      李璟大怒,于是下令派使者锁拿陈觉、冯延鲁等到金陵。雷霆震怒之下,罢冯延已为少傅、魏岑为太子洗马。宋齐丘曾举荐陈觉为福州宣谕使,这时极力为他们说情,李璟心软,于是流放陈觉到蕲州、冯延鲁,魏岑到舒州。韩熙载上书直言极谏,请杀陈觉等,韩熙载又多次说宋齐邱等人一定会酿成祸乱。宋齐丘对韩熙载很是憎恨,奏劾他狂妄自大。作为宋党支持者的李璟也恼羞成怒,贬韩熙载为和州司马。对此事进言的江文蔚也被贬为江州司士参军。宋齐邱则毫发无损,受宠如故。

      福州之乱以此告终,出兵解救李仁达的吴越坐改渔人之利,取了福州。南唐竹篮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收服福州,反而国力大为受损,此后,休养生息了好几年才缓了过来。

      冯延已曾说:先主李昪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怎能成就天下的大事。当今主上李璟,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据马令《南唐书·冯延巳传》)这番话,足以证明他是不懂得战争与政治。文人并非不可治国,汉代的萧何,张良,唐朝的魏征,宋朝的欧阳修,王安石,明代的张居正,都是文学风流与政治才能兼具。但这种具有政治智慧的文人不是常有的,可以说,李璟一个也没碰上,他所重用的冯延已、冯延鲁,陈觉,魏岑、查文徽,后来吴人称他们为“五鬼”。

      在这之后,宋党一派很快又重新被重用,而直言犯忌的韩熙载一党竟然成了福州之战的最大输家。

      欧阳修对于政治斗争中的朋党之论有一番议论,他说: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但当退小人这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以利。政治的清明与否并不在于是否有朋党之争,而在于君王是否能亲贤臣,远小人。但谁是小人呢,冯延已等人风流儒雅,人品风度并无可挑剔,只是,他被摆在一个不适合他的位置,李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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