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后我妻他不做人啦！》凡人的美学

6、不做人第六步

　　沉眠在虚幻的梦境，金色的竖瞳在现实中睁开。

　　毫无感情的冰冷鬼瞳中映入的只有风驰电掣的流光。

　　近乎无声的向前迈步，掠过下一，善逸不看身后，随意的收刀入鞘。

　　耀目的黄色光芒从下一的脖颈处猛地爆开，使人近乎聋耳的巨响姗姗来迟，为这次单方面的厮杀拉下帷幕。

　　随着施术者死亡，那美丽虚幻的梦境也彻底崩塌。

　　但是……

　　真正的我妻善逸并没有醒来。

　　毫无情绪的金瞳如同捕食者，直直的锁定了突然僵住的女人。

　　如果选择化作恶鬼，就要有直面恶鬼的勇气。

　　女人既然用鬼化的姿态走向善逸，那么他鬼化的恶面也会向她敞开。梦境与现实对于我妻善逸来说，并没有太大分别。

　　他从未醒来，又谈何睡去。

　　我妻善逸的手扣在刀上，一步步向女人走去。

　　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新生的鬼物慌张的跌坐在地。

　　她还是习惯于通过撒娇和姣好的容貌换得怜惜，楚楚可怜的落下眼泪：“对不起我错了，善逸君。我是爱你的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杀了我吗？”

　　善逸像是有所动容，半跪在了女人身前。

　　无惨无趣的看着两只鬼对戏，他一眼就看出这只新鬼的血鬼术和魅惑有关，但弱的要命。如果这一局是这个女人活下来，他会去找其他废物来填补下弦。

　　善逸此时还是用那双过于清透漂亮的金色竖瞳直视女人，像是想要直达对方的灵魂，审视那些虚伪欺骗。

　　明明他最可靠的是听觉，他却每每依赖其他感官来判断，因此受到欺骗。

　　善逸叹了口气，眉眼柔和的微微弯起，他轻轻开口。

　　女人以为自己要赢了，于是高兴的努力凑上去，想要听清对方的话。

　　她听到：

　　“又是说谎的坏孩子。”

　　日轮刀一瞬出鞘，割下了女人死不瞑目的头颅。

　　善逸温柔的摸摸她的眼睫，像是哄着女孩：“你又在骗我了。但是我们还都在梦里，不是吗？”

　　但很快他就站起身，露出了满脸嫌恶，看着手上沾到的血污，恶心的呕吐起来。

　　他是讨厌说谎的家伙的，尤其是害自己变成这副德行的罪魁祸首，但是另一个自己却总是被这些话语欺骗，那他就只好强忍恶心处理一下了。

　　这是他的梦境，却是另一个现实。他们相互交替，密不可分。

　　站在这场角逐最后的，仅仅是名为善逸的鬼罢了。收拾完了记忆遗留问题，我妻善逸又像是个雕塑人偶一样陷入沉默。

　　“不错，我赋予你新的下弦一之名号，之后的上弦想必也费不了你多大力气吧。”无惨满意的感受着善逸身周缭绕的浓厚鬼气和血气。

　　他对刚刚的那出大戏十分满意，笑着将下弦的印记刻入了那对无波的金瞳中。

　　善逸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只是握住刀柄的手指越来越紧。

　　对于人格意识沉睡的他来说，已经分辨不了目前的情况。他有着相同的喜恶，却不会越位做出决定。

　　一定要说的话，他的意识形态目前只停留在纯粹的稚儿阶段。

　　“无惨……大人……”虚弱的声音从血泊中响起。

　　丝线蔓延，将白发的头颅接回身体。

　　下弦之五，累，存活，顺位晋升为下弦二。

　　善逸像是终于接收到了外界的讯息，抬眼看向累。

　　被这样就连杀意都不存在的空洞双瞳凝视，累全身都僵硬起来，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再次先行割下脖子以保存性命。

　　“既然你还活着就算了，回去吧。至于你……好像名字是善逸是吧，跟我来。”无惨看着眼神空无却也懵懂的善逸，露出恶劣的笑。

　　“是，无惨大人。”累松了口气，赶紧通过鸣女离开了无限城。

　　“过来吧，这是胜利者的奖品。”无惨露出略带诱惑的笑容，划破了手腕。

　　善逸呆呆的遵从命令俯下身，将牙齿贴在了无惨的手腕上。

　　“仅仅是人偶的话，可完全没有意思。”无惨另一只手快速的插进善逸的太阳穴，指尖血液蔓延进大脑。

　　善逸闷哼一声，发达的泪腺很快本能的流下眼泪。

　　“就让我来帮你唤醒好了，你的渴望。”无惨大笑着加大了血量。

　　青筋一根根在善逸的眼部勒出，疼痛促使少年更加用力的咬着无惨的手腕，随之而来的血液进入身体，愈发痛苦。

　　精神上的刺激和身体近乎爆体的双重痛苦还是彻底的让善逸晕了过去。

　　无惨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从善逸的大脑中抽出，甩了甩残留的血液。

　　“鸣女，将他扔到一个房间，等他醒了再喊我。”无惨吩咐道。

　　琵琶声响，无限城变化。

　　善逸躺在榻榻米上，全身冰冷。

　　也是理所当然的，鬼怎么可能有体温呢。

　　他的眉头紧皱，似乎仍然沉浸在刚刚的疼痛中。

　　逃避般追逐着幸福的梦境的［自我］被强制唤醒，又被无惨血液冲击，忘却一切。

　　而掌握武力的鬼化人格为了自保，只能粗暴匆忙的和［自我］进行了部分融合。这也说不准确，毕竟他们本就是一体两面，不过是处事的方式不同。

　　但这也就是说，一切重新开始了。

　　分不清人鬼，只能任由他人定义的璞玉原石，重新进入了打磨。

　　也许这一刻早已注定，只是因为偶然的意外推迟。现在只不过是回到正轨。

　　如果没有桃山的日子，他只会是平平无奇的鬼。哪怕不愿伤人，依然会被杀与被杀的循环牵扯。

　　但既然他在桃山生活过，在千锤百炼中历练过，就无法抹去他的熠熠生辉。世界上又有多少掌握了呼吸法的鬼呢？我妻善逸注定是不一样的。

　　被人类和恶鬼的两边拉扯着，总有一天做出选择……不，从一开始，选择就已经决定。

　　那么，就试着，再跑的远一些吧。离这人为既定的悲剧更加遥远，而不是深陷在一桩桩痛苦之中，堕入鬼化喜怒哀乐的深渊。

　　只要还有一丝人性，就可以逃跑。

　　记忆清零和无限城是无法困住人类之心的。这是无惨不懂的领域。

　　所以，我妻善逸并不会消失。

　　胆小怯懦的无知之人在无限城睁开了空茫的金色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