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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我穿越成了一个丫鬟。
      天子脚下,晋王府中。
      然而,身处繁华地、锦绣堆,我完全没有见识过京城「万朝来贺」的气象和府邸「钟鸣鼎食」的奢华。
      终日,我被困在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着眼于自己的日常工作。
      那就是清扫,扫灰尘加擦地砖。
      此处是老王妃居住的内院佛堂,老王妃信佛不笃,只在有所求之时,才会诚惶诚恐地过来拜一拜,拜个心安。
      虽然老王妃不常来,但是她设立的佛堂必须一尘不染。
      在这儿,和我一样有清扫任务的丫鬟共有八人,就像学校给每个班级分配包干区一样,各有各的任务。

      我艰难地转动辘轳,从后院井口提水出来。气沉丹田,脸色憋得青紫,身子扭成一股麻花,摇摇晃晃的模样似要栽进井里。旁边的春浮眼疾手快,拉住我道:「小心。」
      等我把这桶水稳稳当当地放在地面,淅淅沥沥已洒了一小半。
      春浮纳闷:「秋沉,你以前力气挺大的,最近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秋沉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换人,干这类重活尚未习惯,影响了发挥。
      我撇撇嘴:「我生病了。」
      春浮问:「什么病?」
      我回答:「心病。」
      春浮打趣:「瞎说,你不就因为杨肃家的总是找茬刁难你吗?她就是嫉妒,嫉妒你年轻美貌,入了杨肃管事的眼。」
      我叹气:「不止这件事令我心烦。」
      我的烦恼就是为什么我穿越过来只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丫鬟。虽然我知道这条命是捡来的,不应该抱怨太多,但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望不到头的命运真的令人绝望。
      许秋沉是家生奴才,这意味着她一辈子是晋王府的奴才,等主子给她发配了小厮,生下来的后代依然是晋王府的奴才。
      春浮跟着叹一口气,想尽量安慰我:「其实,被杨管事看上只有一点好。至少做他的内妾,无须日日辛苦劳作,也能一辈子穿金戴银,不愁吃穿了。」
      我道:「我可不稀罕!你也知道,他的大娘子不是好相与的,嫁到她手底下磋磨,到时候过得说不定比现在还要惨上百倍千倍。」

      我伏低擦砖的时候,一双靴子出现在我的视线。这靴子用料昂贵,质地讲究,做工比寻常小厮穿的好得太多。
      我倒吸一口凉气,却仍笑盈盈地起身行礼:「杨管事。」
      杨肃也含笑,像是愉悦极了:「秋儿,我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我以袖子遮住粉面,佯嗔:「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杨肃的笑意更深,伸手便握住我的柔荑,反复摩挲。我八风吹不动:摸吧摸吧,反正不少块肉掉层皮,最多我多洗几次手。你这把年纪都能当原主的爹了,老牛吃嫩草,好不要脸!
      「秋儿果真想通了,懂事了。前阵子还要寻死觅活,徒惹些不快。」
      我心想,天打雷劈的狗东西,原主真是被逼死的。
      杨肃见我含羞带怯,并未反抗,大掌顺势移到腰际,想要更进一步。在他的嘴唇即将贴上面颊之际,我终于被八风吹动了,忍无可忍。
      我弯腰,「哎呦」叫唤一声。
      杨肃停下,不悦问道:「你怎么了?」
      我道:「疼。」
      「哪儿疼?」
      我轻轻卷起袖子,其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鞭印——看吧看吧,你老婆的杰作!
      「大娘子私下绑了我,背上、腿上都被笞过,抹了药膏子也不见好。」
      对于原主的苦难,我深表同情。原主样貌出众姿容秀美,因而被小有权势的管家看上时时骚扰,与此同时,管家的大娘子经常刁难原主,不留情面地把情敌往死里打骂。这两夫妻像对阴魂不散的恶鬼,没完没了。如果我再不采取一些手段,以恶治恶,只怕也要和原主一样,经不得几次,香消玉陨了。
      杨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了解男人最爱听小女子的奉承,抓住机会哭诉:「杨管事您英姿飒爽,威武不凡,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嫁您?可是,大娘子她说了,我若敢同意,她就直接将我打死,丢去乱葬岗。」
      杨肃怒不可遏,见我止不住泪水,连忙假模假样地安慰:「你别哭了,此等妒妇我一定休了她,让你做正室。」
      我含泪点头:「您可一定要做到,不然我万万不敢应承您的事。我自个儿寻死倒也罢了,可您知道我老子娘都在城外庄子上做事,听命于老王妃院里的管事娘子,就是您的大娘子,若他们因我有个三长两短……」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这对夫妻内讧,才能缓解险情。免得他们都来欺负我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丫鬟,令我两头受气。
      我正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喝彩,忽闻一道声音喝问:「佛门清净地,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角落推搡搂抱,哭哭啼啼?」
      这道声音一入耳,杨肃直接悚了一悚,面如土色。我也惊得仿佛五雷轰顶,这这这……竟是老王妃?
      好在杨肃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即刻整袍敛襟,大大方方地现身,跪地磕头道:「王妃,是奴才。奴才该死,惊扰了您的玉驾。」
      我只得跟在杨肃身后,依样画葫芦地下跪磕头,整张脸深埋在地,半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低头的余光察觉前方的杨肃看似镇定,身体却在打摆子。
      我又何尝不怕得发抖,我抖得比他还厉害。连受老王妃器重的管事娘子都有莫须有打死我的权力,更别提整个王府地位最高的主子了。老王妃可是晋王的生身之母,触怒了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王妃默一会儿,才不辨情绪地问:「你和她躲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老身敬佛祖的宝地也容得你狎淫放肆?」
      杨肃苦苦告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老王妃沉吟:「顺娘,你自己打主意吧!」
      顺娘?我惊愕抬头,果见杨肃的大娘子梅顺娘搀扶着老王妃站在不远处,目光宛如两把冷箭,把我穿了个透心凉。
      这这这……我命休矣!
      梅顺娘闻言跪下,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王妃恕罪,姓杨的做错了事,您怎么发落他都是应该的。至于这个小贱人,直接用板子当众打死,也让奴才们都看看,不知廉耻、招蜂引蝶的下场!」
      我一阵哆嗦,直接软倒在地,瘫成烂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必这么狠吧?求饶的话终于被求生欲逼出了口:「奴婢冤枉,奴婢没有不知廉耻招蜂引蝶,是杨管事看上了奴婢,想要纳奴婢为妾。奴婢身轻言微,怎敢拒绝?还有大娘子,她已为此设刑鞭笞奴婢。求王妃开恩明察,奴婢只想活命,实在是迫不得已!」
      梅顺娘不甘示弱,立刻驳斥:「王妃,你切勿相信这小贱人的一面之词,年轻漂亮的丫头,咱们晋王府中不知凡几。若不是她蓄意勾引,杨肃怎会轻易看上她?奴婢也是因为心有不忿,才打她几下出出气,希望她汲取教训,以后能够安分守己。可你看看,这个小贱人就是死不悔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佛门清净地勾引男人,亵渎佛祖。」
      上头良久沉默,我的心随着一秒一秒的等待渐渐沉底。最终听老王妃惋惜一句:「顺娘在我手下做事多年,她的话我还是信的。至于这个丫鬟的确居心不良,若她真的迫不得已,方才又怎会投怀送抱,不呼救不逃跑?我儿,老身双耳昏聩,你听清他们方才说些什么了吗?」
      一道磁性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您说的是。」
      老王妃又问:「那你也觉得,这丫鬟该死了?」
      男声顿了顿,淡淡道:「您忘了,您尚在斋戒,不宜杀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何必为了一条贱命损伤道行?」
      老王妃闻言点头:「不错,若是个家生奴才,让她老子娘领了出府,若不是也直接赶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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