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夏肖七

15、死亡之时

　　“多谢镇长。”见镇长同意，天玑连忙道谢，以防镇长后悔。

　　“镇长，这……”男子有些不解的看向镇长，他怎么也想不到，镇长居然会如此顺从天玑。

　　“我们走吧，就不打扰你们了。”镇长并未理会男子，而是带着其余的人转身离开了。

　　男子看了眼天玑他们，又见镇长他们离去，没了镇长他也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也只好作罢，跟着镇长他们离开了。

　　“还好。”镇长他们走远后，天玑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

　　宋砚垂眸，声音有些颤抖：“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将我留下来只会害了你们。”

　　天玑将宋砚拉回了府中，将门关上后，他一把将宋砚抱住。

　　“怎么了？”宋砚回抱天玑，他感觉到天玑的身体在颤抖。

　　天玑将头埋在宋砚的发间，听到宋砚的问话，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宋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

　　“我也不会有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天玑憋了很久才将话说了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可是，谁又知道能走到那一步呢？

　　“要开始了吗？”慕瑾靠着木柱，看着相拥的两人，眉头紧皱。

　　容落秋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多久了。”

　　“对啊，走一步看一步，也只不过是个安慰，天玑又能坚持到何时呢？”慕瑾双眸微眯，看着天玑身上那若隐若现的白光，心中很是担忧。

　　如慕瑾所言，好景也不过一年的时光，因为一年后天玑身上的白光消失了。

　　因为，消耗了过多的寿命让天玑变得虚弱，渐渐的小镇也开始被厄运包围，好日子终究到头了。

　　夜深，宋砚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天玑，不知何时，天玑的睡眠已经很深了，若是不叫他几次，他是绝对不会醒的。

　　宋砚披上一件外裳，下床走到窗前，看着府外那点点的火光，垂眸：“终于等不了了吗？”

　　他其实在不久前，就发现了天玑已经无法压制他身上的厄运了，本想着找时间离开，可是，天玑却一直待在他的身旁。

　　晚上的时候也待他深睡时才睡，有时候他怀疑天玑是否睡觉，天玑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如今他们已经找上了门，宋砚定不能再留下来了。

　　宋砚走到床边，看着天玑深睡的容颜，笑了笑：“原谅我借酒将你放倒，可如此，你又怎会让我离去。霁，今夜温存过后，我们便不会再相见了，你是他们的神，他们定不会为难你。”

　　俯身在天玑唇上落下一吻，将衣裳穿好后，便离开了房间，向后门走去。

　　“后门也有人。”慕瑾见宋砚走向后门，想起那些百姓已经将整个府邸围住，后门自然不会没人守。

　　容落秋伸手抓住慕瑾的后衣领，问道：“做什么？”

　　“去提醒他啊！他肯定以为后门没人。”慕瑾看着宋砚离后门越来越近，想从容落秋手中挣扎开。

　　容落秋伸手放开了他，慕瑾因为不稳而摔倒在地，看着慕瑾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他怎可能不知晓后门有人？若是想要让百姓不再围着府邸，他必然得出面，出面将百姓引走，他们才会放过天玑。”

　　“为什么……”慕瑾起身，此时宋砚已经打开了后门。

　　一瞬间的光明让宋砚闭了眼，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拿着火把的十几个百姓。

　　百姓见他出现，还未回过神来，宋砚就向一个女子冲去，女子吓得尖叫一声，火把落地，火焰消灭，宋砚从她身旁逃走了。

　　“是他，快去告诉镇长，我们去追他。”这时，一个男子率先反应过来，吩咐了身旁的男子后，就带着其他的人去追宋砚了。

　　“现在起，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容落秋见宋砚将他们引走，叹了口气。

　　慕瑾身侧的双手慢慢的握紧，咬牙，向他们所跑的方向追去。

　　“……麻烦！”看着慕瑾追了过去，容落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随后，又看了眼天玑所睡的房间，垂眸。

　　慕瑾在屋顶上奔跑，看着不远处的火光，眼中满是坚定。

　　怎么可能没关系？宋砚是我的友人，他的事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他真的不想看到宋砚满身是血的模样……

　　黑夜中，一抹白色的光影渐渐的浮现出来，一座山峰渐渐的被点点火光点亮。

　　宋砚跑上了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宋砚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最终他靠在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停下。

　　“啧。”宋砚伸手扶住自己的腰，若不是他现在腰疼，又怎么可能被追的如此紧。

　　不过，应该远离了府邸了。宋砚垂眸，安心的笑了。

　　“顾逸。”一道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宋砚回头，只见一只手向他伸来，宋砚抓住来人的手，上前一步，一脚向他踢去。

　　来人的身体一转，宋砚感觉到抓住的手突然如同泥鳅一般划走了，握拳，还准备打人时，来人却先开了口。

　　“我只是想帮你。”慕瑾看着离他的脸距离不远的拳头，咽了咽口水。

　　宋砚的武力向来不错，之前他与宋砚比试时，就连连被打，后来，宋砚因为嫌弃他不会，就不与他比试了。

　　想不到就算历劫，武力却没有丝毫的退步啊！慕瑾想到方才与宋砚的比试，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

　　“小公子？怎么是你？”宋砚听到声音有些耳熟，借着月光看清了慕瑾的容颜后，才收手。

　　“先不说这个，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慕瑾看着宋砚有些疲惫，便以为他受伤了。

　　宋砚摇头：“我没事，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是吧？”

　　“我知道，我来带你离开。”慕瑾伸手抓住宋砚的手。

　　宋砚想将手收回，可是慕瑾却加重了握他手的力气，宋砚看着面前的少年，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你现在给我下山，你大晚上乱跑什么？离开什么离开？我什么地方也不会去的。”

　　“那你就愿意死在这里吗？”

　　宋砚微愣，这时候他才发现慕瑾的眼睛有些微红：“你知道了？”

　　慕瑾点头，咬牙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之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话一说出口，慕瑾自己都懵了。

　　他什么时候和宋砚遇到过有关生死的事情了？在他的记忆中是完全没有过的。

　　好在宋砚全当他口快，宋砚苦笑道：“我早就该在被满门抄斩时死了，现在也只不过是苟且偷生，死了也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死了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你不能死，绝对不行！”慕瑾说道最后感觉鼻尖开始渐渐的泛起酸意，眼中的泪水也在话语间落下。

　　宋砚伸手拂去慕瑾脸上的泪痕，低头，与慕瑾额尖相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前半生，我坐拥富贵，享尽人世的温暖与薄凉，下半生……如此说来，我好像没有下半生了。”

　　“不要，不行……”慕瑾伸手抓住宋砚的衣摆，琥珀色的双眸中倒影着宋砚湛蓝色的双眸，那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光芒。

　　“其实，我与你也只不过相谈过几次，感情本就不深厚，但你却在今夜跑来特地想救我，这一点让我很是不解，不过，还是多谢了。”

　　宋砚将慕瑾放开，转身看着渐渐逼近的火光，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感觉到很熟悉，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是也是……或许，这就是缘吧。谢谢你，我的友人。”

　　慕瑾张了张嘴，他想告诉宋砚，告诉他，他们很久很久之前就相识了，他们相识已经三千年了！

　　人群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火光渐渐的逼近，宋砚与其中一个拿着火把的人对视了。

　　宋砚转过身，走到慕瑾面前，伸手一把将他推倒在一旁的阴影处后，就转身跑了。

　　“宋……顾逸……”慕瑾被宋砚弄得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时，他就听到百姓们拿着火把向宋砚所跑的方向追去了。

　　星星点点的火光，大大小小的声音，慌乱追寻的脚步，让慕瑾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在他的眼前。

　　记忆中的那些人拿着火把，嘴里嘴里还说着什么话，渐渐的逼近，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很疯狂……

　　“唔！”慕瑾摇头，将那些片段从自己脑海中摇走。

　　待他彻底清醒时，百姓已经全部追了过去，那个地方是山顶。

　　“还好？”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瑾转过头，只见容落秋与天玑正站在他的身后，慕瑾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我没事。”

　　天玑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看见宋砚的身影：“顾逸他……”

　　“在山顶。”容落秋看了眼他们所离开的那一条路，回答了天玑的话。

　　“多谢。”天玑点头，向山顶跑去。

　　慕瑾见状，准备追上去，却再次被容落秋抓住了后衣领：“你又去做什么？”

　　“我……天玑现在的身体不好，我去扶他。”慕瑾尴尬的笑笑。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死生自有定数，你去只不过是徒增烦恼。”容落秋湖泊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就没有见过像慕瑾这样麻烦的人，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还要去添麻烦，简直就是找死。

　　而本该无视慕瑾这种人不管的他，居然还一二再而三的制止慕瑾，他发现自己也在没事找事了。

　　慕瑾眨巴眨巴眼睛，笑了：“我知道啊。可是，落秋你有过挚友吗？你知道明知道他会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容落秋皱眉：“……想说什么就说。”

　　慕瑾垂眸：“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神，若是连自己的挚友都无法救助，又谈何救世人？落秋，我知道宋砚会死，可是，我还是想试试，哪怕结局无法改变……”

　　容落秋蹙眉：“你此话之意，是在说我无心吗？”

　　其实，无需慕瑾说，他都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什么情感的，他不是容尘，与容尘恰恰相反。

　　“不是……”

　　“那你去吧。”

　　“咦？”慕瑾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容落秋，随后，他扬起了一个高兴的笑容。

　　慕瑾抬步，向天玑消失的地方追去：“那我去了。”

　　看着慕瑾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容落秋抬步，正准备跟上去。

　　“喂喂喂，别告诉我，你被他那一堆话说动了！”容尘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看着正准备追上去的容落秋。

　　“并没有，我只不过想去看看，他得到了什么教训，你们都想看不是吗？”容落秋回眸，看着一脸饶有兴致的容尘。

　　容尘笑笑，伸手指了指天上：“你应该去问问在天界正看着的那三位，我就搞不懂了，现在搞的好像你是他师傅一样。”

　　“差不多。”容落秋点头，回过头，追了上去。

　　容尘开口叫住了容落秋：“忧，他们的生死线，你看到了吧。”

　　容落秋头也不回的答道：“今夜，将是他们死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