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去龙宫做帝妃（上）》鱼棠儿

18、第 18 章

　　神女武罗是天帝派来青要山的司山之神，原本是不知名仙山中的一头小豹子。

　　数万年前，曾在一夜里被天凶猛兽重伤。奄奄一息之际恰逢月神常羲路过，将其救起带回了天宫。

　　豹子是天生的武者，伤愈后就被收在了陆梧的座下，安排她于天庭做了守神多年。

　　后来常羲灵逝，她感念月神的救命之恩，曾七七四十九日长跪于殿外，悲痛欲绝下几度晕厥。若不是被天医及时救下，这女神便差点随帝妃去了。

　　武罗以命偿恩的事迹，很快在八紘九野中传开。

　　加上她原就有着豹族迅捷诡异的灵力，别说在天宫，就是在三界之内谁不对其高看一眼？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不免明里暗里遭人妒忌。

　　大家都在揣测着，不知未来这女神将会与哪位神君结为连理，共赴一座神坛。

　　都道，武罗此番司青要山密都闲职，应是天帝有意为之打算。想必帝妃临逝前也会对其有所托付，这女神的好事该不远了。

　　青要山，三界中最甘甜的畛水便从这发源。山上遍布仙禽野鹅、琪花瑶草，最适宜女子居住。

　　密都，是天帝的行銮之所，却如应龙所言若真有秘密反倒不会藏于其中。不过是天帝想告诉众神：“本帝想在此处静静，闲神勿扰”而已。

　　多年后，小幺在想起武罗的时候总是琢磨：一个人或一尊神真的能单纯的用好或坏来形容和评价吗？

　　同一个人，可以好到什么极致，又可以坏到什么极致，或许旁人永远没办法揣测得到。

　　而在她第一次见到武罗女神的时候，小幺对她是那样的崇拜和喜爱。

　　现下小幺见到的武罗，其容貌虽不惊艳，但身段玲珑有致，豹纹斑驳的披风下，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她音美齿白，说起话来如玉石相击之声，双耳间佩一对金银饰环，走起路来叮咚相碰，甚是悦耳。

　　武罗的经历陆吾早给她讲过，这样的气节让小幺欣赏不已。小幺向武罗轻施了一礼，亲热热的叫了声：“武罗姐姐。”

　　武罗也喜爱又热切的拉着小幺道：“好妹妹，七日后便是天汉归流的大日子，你随我同去吧。”

　　“那阿雪也同去吗？”小幺关切的问。

　　“当然，陆吾嘱了，以后许你们皆是在一处。”武罗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

　　武罗不知道，往年风平浪静的天汉归流，今次因着小幺这一去，冒冒失失的又引出了一段水天两界的插曲。

　　密都主殿是天帝的行宫，自是留与天帝行辕时居住。

　　武罗携小幺和雪鸾居于后山隐殿。武罗与随侍仙娥居于东隐殿。陆吾交代了说小幺和阿雪她俩自小一处长大，从未分开，便让她俩一同居于西隐殿内。

　　听了这话，小幺悄悄对雪鸾耳语说：“这陆吾越来越能扯谎了，还不脸红。”听后阿雪笑的有些腼腆。

　　西隐殿虽不及东边宽敞，却被陆吾布置的独具匠心。从隐殿的后门出去，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出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可到后山崖岸，在那里便可看到跌宕的瀑布群。

　　现下已近三月，林间游走着秀珍仙兽，新绿嫩黄的草地上还有成群的鴢鹅，歪歪扭扭的迈着八字步在觅食。

　　再往西去，低矮的木丛围着天帝才得采撷的元古神草，能居于此自是最有情趣不过。

　　陆吾先前已帮她把留在槐江山的细软带了来，她当日走得急，未及收拾。陆吾管她要少时在沃野间众神鸟送她的灵羽，她吝啬的未给。

　　她说：“好陆吾，旁的东西你若看上尽管拿去。这个我想自己留着日后做成羽书，行吗？”阿雪打趣她，这么宝贝着，难不成你是要留着当嫁妆？

　　小幺与往时的坦荡不同，红着脸拧了她一把。

　　歇下前，雪鸾问小幺此行可曾在赤松处讨得什么宝贝。小幺摇摇头，说只喝了一壶茶。

　　阿雪问她什么茶，值得那老头出手。

　　小幺答：“不知道，喝在口中涩涩的，像茶又好像不是茶。”

　　两人又聊了许久，只有她和那人在桐林的一场游戏，她没对阿雪说。她想着那是她和他现在仅有的秘密，他们在一起呆了整整三个夜晚，她会一直记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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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界分明的天河，一河连着三界。每年十二月起，九天银河禁封、天水闭流，此期间地水自行蒸腾循环。

　　直至来年三月天河重开，天水再次落入大地，草木皆生枝条，万川江渎最终流入四海、归墟。

　　如此周而复始，三界称此为天汉归流，亦作九曲畅游。

　　今日正是天汉归流的大日子，众神齐聚天水之畔。这样美好的时节，自然要先对创世的盘祖、娲祖，恭敬礼祭。以祈佑三界吉祥昌平、神灵和谐安泰。

　　水畔正中的供案上，摆放着奉与二祖的蕙肴与桂浆，每只碗盏下皆铺陈着新采的兰草。

　　雷电之神在天际鸣闪后，鼓声响起，随即竽瑟齐鸣、声势震天，众仙娥开始翩翩起舞。

　　小幺见水畔左侧，两列神公手持天斧朝天挥舞，口中颂祷着盘祖开天辟地的功业；右侧两列仙姬手持琼枝沾露洒向大地，口中吟唱着娲祖造灵补天的迹德。

　　这壮阔的排场小幺是第一次见识，一时间便被这盛况吸引住了，遂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直看得五内激动翻腾，连眼中都盛上了水雾。

　　仙神逐一礼拜的时候，轮到小幺时她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境对着二祖幻像，深深叩首鞠拜。

　　礼毕，便到了三界协力启水归流的正式环节。

　　前日天庭已布帖广知三界，近来因天帝思念日神、月神、皇娥三妃，顿感五内大恸、情难自已，以致此次归流无法成行。

　　劳烦水帝主持归流仪式，天帝亲派其子，金乌燚阳天神代为启禁。燚阳于十金乌中排位第九，名为天帝之子，此番代为启禁也是名正言顺。

　　昭帖中并述了，昔年三妃每逢归流时，种种虔诚与亲躬拜朝之事云云，言词间情深意切，极尽追思。

　　众神暗自揣度，帝俊本为着攥实天地的权柄，才与三神缔连。唯如此，才能笼络住日神所自生的十子，月神所自生的十二月女，以及皇娥那一族地祇。

　　三妃在时，他只言天地大爱，对她们皆是不冷不热。别说那二妃皆去已久，距最后月神灵逝已一万余年，不知他此时的悲切中，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随着司礼之神朗朗一声：“恭请水帝开墟！”

　　冰夷便徐步就位。小幺刚才只顾着观视排场，眼神也未及往旁处张望。

　　此时，她眼睛瞪得像个铃铛。

　　傲然立于鸿界中央，一身水色，冷面自威，凤眼睥睨众神的，不是那人是谁？

　　水帝？他是水帝冰夷？！！！

　　那个和她玩了三局游戏的人，于归墟中转眼间，吞吐她的那条大鱼竟是水帝？小幺傻傻的怔愣在当场。

　　未待她缓过神来，那礼司立时又念唱了开墟的二辅神之名应龙与黄乘神君。这才知道她眼中的那位碧衣少年，就是曾与水帝大战三日三夜的应龙。

　　水界那边应龙、黄乘、四海之神、二螭龙、并一众水神，那啥，队伍甚是整齐。

　　随着礼司的唱念，再观天神这边阵容也是不遑多让。

　　天帝未至，自是九天首神陆吾领衔，六位金乌、六位月女、英招、武罗等众天神为一列，另一列则是娅雨为首的一众地祇。

　　她还看到了，离开桐林行舍前见到的那位来歇脚的神君，她偷偷问了下武罗姐姐那人是谁，武罗悄声告诉她，那是天帝亲封之神大羿。

　　除了父帝未来，她认得的人一个不少。而此番前来的六金乌、六月女序齿几何她却不知晓。想是三姐莹时于本月当值，应是不在其中。

　　历年启水之前均有天帝赐予四海玉膏、灵散，以防三水交汇滋生邪疫。每年皆由武罗天神将此二物交接与水神黄乘，由其与应龙散弥于天河之内。

　　今年这为武罗擎托膏散的活计，自然落到了属神小幺与阿雪的身上，这也是来此之前便交代演练过的。

　　此刻早有仙姬将膏散分别送到了二人手上，只待武罗接过交予黄乘便功德圆满。

　　小幺先前本就被那人的水帝身份惊得汗毛竖起，此时又想到眼前兄姊金乌、月女皆不识自己，不由得心下落寞。

　　失神间她一个趔趄，手里擎着的盘子一斜，那盛着玉膏的罐子便滑落下来。

　　阿雪自己手里托着另一只盘子所盛的灵散，想帮她却也腾不出手来。若强行出手，定跌了手中的，反倒要坏事，两难间眼看着那玉膏就要委地。

　　除了阿雪，就数武罗离小幺最近。便见那女神反应迅捷，一瞬间放出了浑身的灵力，于电光火石间堪堪接住了那玉膏，好在有惊无险，小幺惊出一身冷汗！

　　都知道这玉膏极其珍贵，全年仅有的都在这里了。连天帝每年也只是象征性的尝得一口。饶是这样，东、西、南、北四海，每四年才能轮着分得到一次。

　　若此时被她跌了，别说对归流不吉，今次西海的生灵，在未来四年若遇邪疫，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水界生灵有损，怕是有得一番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