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和主角发展感情线的我只好每天划水[我英]》托特

97、没关系

　　沉默了半晌，爆豪开口问她：“你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的？”
　　“麝香，”星野回答，“高端吗？”
　　“……哈？”
　　“商品宣传页是这么写的，实际就是某种人工合成香料吧，气味很复杂，”她解释道，“我觉得还蛮好用的，喜欢的话介绍给你？”
　　爆豪又安静了一会儿。
　　肩窝处的脑袋蹭了蹭，毛绒绒的头发刺挠着她的脖子。
　　“不要，”他说，“在你身上才喜欢。”
　　这记直球打得星野略略僵硬了一下，她说：“你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暧昧发言吗？”
　　说得好像目前为止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还够不上暧昧的标准似的。爆豪不去理会，他单手更紧地抱住她，同时捉住她的右手，摁在自己的心口。
　　他有很多事情想说，乱七八糟的包括今天自己是怎么识破了考试里假冒她的那个女生，但他能想到以星野那张嘴势必会得出不中听的评价，搞不好还要嘲笑他。
　　但他确实想说的，爆豪甚至想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告诉她自己很难过。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就被抛弃，如她所说，坦率地接受关心同表达一样是一项能力，从来没有训练过的能力，是不会存在的。
　　真是奇怪，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没关系”吗？
　　“故意不理我半天，现在又来当好人。”他含混地控诉。
　　“良心呢爆豪胜己？”她说，被强行摁住的手挣扎了一下，像小猫抓挠一样屈动指节叩问他的胸口，“听听这算人话吗？”
　　“不算。”
　　这个回答过于干脆，星野不禁疑惑：“你是不是已经不清醒了？”
　　爆豪倚在她身上，像只正在慢慢熄灭的火炉，扣着她腰侧的手指也放松了不少，连声音也变成白日里从不会出现的那种，带着梦呓般的宁静。他说：“你还没回答我，中午亲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问过啊……等会儿，原来你觉得我这么不经吓吗？或者说，这是惊吓与否的问题吗？星野心里有一堆吐槽。
　　他抓着她的右手，紧紧地覆压在自己心脏上方。
　　“我，让你失望了吗？”他低低地轻声问。
　　“什么？”星野没听清。
　　但爆豪没有复述，他的心跳早就平缓下来，疲倦像是羽毛刮拂他的头脑，身体更沉地倚靠向女孩子，受伤的反应慢慢地追附上他的骨骼、肌肉与表皮，不过并不觉得很痛。
　　他睡着了。
　　好一会儿，星野才重获左手的自由，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气：“喂……不是吧？”
　　看上去毛刺刺的，实际上倒不至于扎手，发质很好，根根倔立不肯服输，形成了这颗爆炸头，揉起来还挺上瘾的。
　　俗话说没心没肺的人睡觉快，但显然这个小伙子心思不轻省啊。
　　其实星野很不理解，半夜跑去跟绿谷打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对自己幼驯染的心结也太偏执了吧……
　　她隐约觉察到爆豪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那使他愤懑，不满，却又同样失落，甚至是她极为熟悉的那种，自我厌憎的情绪。
　　在神野那夜，她突然醒悟原来这个世界线的故事真的是围绕那位好管闲事的绿谷同学展开，普通人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获得“拯救迷途羔羊，感谢信+1”这种待遇呢。幸而爆豪胜己不会有这个天眼，否则那倒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么好强又自我的一个人……不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单纯是为了之前提过的，绿谷和欧尔麦特的师徒关系吗？
　　他曾经当着敌联合众人的面说过，他憧憬的可是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
　　假如他的憧憬比诉之于口的部分要深厚不知几许，像海面之下隐藏冰川，那么在她看来无关痛痒的事情，确实能够造成巨大的伤害，毕竟这家伙，其实头脑有点单纯啊……
　　星野不想了，人的心情过于精妙玄微，她连自己都草草放过，又怎么有能力去揣度别人。再胡噜了两把小爆炸脑袋的头毛，她慢慢把他放平躺下去，将夏凉被扯过来给他搭上，无声地溜下了床。
　　散落在地毯里的乐高积木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她又光着脚，不得不艰难探索着挪到拖鞋边上，关了灯，提着医药箱下楼。
　　等她回来时，床上的三岁儿童已经把被子踢到了床底下。星野趟过自己床前的雷区把被子捡起来，确认爆豪没醒而且大概率不会醒，她站着发了会儿呆，心头很是有些惘然。
　　得啦，她心想，完蛋了，认命吧。
　　她摸到阳台上，踩着护栏轻巧一跃，跳到了隔壁去，幸而爆豪没有锁窗的习惯，让她顺利打开落地窗钻了进去。时间已经太晚了，她摸黑上床，辗转反侧没一会儿，也沉睡过去。
　　床头的闹钟五点钟就响了。
　　去他大爷的！
　　星野拍掉闹钟，很痛苦，不明白七点半吃早饭这人五点起是想干嘛。昨天过来还忘了顺手拉上窗帘，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翻了个身蒙住脑袋继续睡。
　　差不多只感觉是一眨眼的功夫，闹钟又响了，星野抬手把它够过来摁掉，迟钝的脑筋慢慢开始转，她坐起来。
　　七点整，窗户微敞，晨风带着夏日微温的气息钻进来，但窗帘拉上了。
　　靠，都回来过一趟了为什么不叫醒她，还重新设定闹钟，岂不是还在床头站了会儿？有毒吧！
　　星野跳起来，从阳台原路翻回去。自己宿舍里空无一人，但被子整整齐齐地在床上铺开，枕头摆在正中央，昨天塞到懒人沙发上的海豚玩偶也放回了原位，地上散落的积木被收回了盒子里。
　　……田螺姑娘吗？
　　星野默默捂住脸，开始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至少把床铺整理一下再跳回来，输了。
　　但是再叫她回去一趟是不可能的，迅速换衣服，下楼洗漱吃饭。
　　今天的餐桌新闻是私自斗殴受到处罚的两名同班同学，大家昨晚多少被吵醒过，但不知道居然是这两个人打架造成的，议论纷纷。
　　“虽然感觉不是很奇怪，但也有点过分了吧？”
　　“据说还破坏了操场，是很过分了。”
　　“所以相泽老师已经罚他们啦……”丽日偷偷觑了一眼正在用吸尘器清洁公共活动区的两个男生，脸上都还带着伤，看上去是自己处理的。
　　绿谷有嘴解释不清，挠着脸颊哈哈干笑，饭田批评两人的话他也全接下了，拜托同学们赶紧去参加开学典礼，两人被罚禁闭，要一直在宿舍待着的！他不想一大早小胜就开始发火！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几乎每个人过路都要笑他们一遍，绿谷却一直没有等到爆豪发怒。
　　“既然你们要负责全楼公共区域的清洁，今天的餐具清洗工作也可以甩锅吗？”星野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远远地提问。
　　“也可以……”绿谷话没说完，就看见爆豪一把扔掉了吸尘机。
　　“知道了！赶紧去上课！”他一边大吼一边大步走向厨房。
　　为什么单独对星野同学生气……不想洗碗吗？他可以承担的！绿谷忙不迭跟过去。
　　“晚上给我等着。”他刚巧听见爆豪这么说。
　　星野回答：“什么鬼畜命令？拜拜。”
　　她脱下家务手套，轻轻巧巧地跑了出来，还跟他打了个招呼：“加油啊绿谷君。”
　　绿谷觉得气氛莫名焦灼起来，有什么不对但他一时半会儿不能整理成型，只好将就着先前的思路说：“小胜难道还要跟星野同学约架吗？不，不行的吧……”
　　“……你懂个屁，去死吧！”爆豪拿起另一副橡胶手套摔了过来。
　　绿谷敏捷地接住避免它砸在自己脸上，紧张兮兮地松了口气：“不是打架吗？那就好……”
　　他们沉默地开始分工洗碗，晨光从天窗处斜射，不知怎么的，绿谷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