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虐腾蛇大妖》素问的竹子

6、第 6 章

　　此时人间盛夏，正是荼蘼花开时。

　　篛顺着花的身影把他的目光定格在峭壁上那团团淡紫的荼蘼花里。

　　荼蘼花呀…

　　在离境，他的殿宇周围，他用青砖砌了堵好看的围墙。

　　围墙底，他便种了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荼蘼。

　　每待盛夏，在他的卧房，他只要一开窗，便可见墙上爬着的朵朵荼蘼花，轻风微拂，便花香满园。

　　他种荼蘼花，不过是闻香思人罢了。

　　篛痴痴望着峭壁上的荼蘼花，在心底叹口气，他的情，亦不过是份痴情罢了。

　　花在花丛中戏得心满意足了才想起自己的命还在某条蛇手里呢，忙摘了一朵荼蘼花别在耳朵上，然后窜下峭壁回到篛的身边，把耳朵上的花拿下来捧给篛，笑得讨好:“爷，送您的。”

　　这位爷阴沉沉地望着它，他总是这么一副阴阴的模样，是以花也看不出来他到底还有没有再生它的气，捧花的爪子都抖抖的。

　　这位爷看了它半天，总算开了口:“你自己戴着。”

　　然后他说完又阴沉沉地把玉米杆伸到它跟前。

　　花觉着自从它跟这位爷在一起，学聪明了不少，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赶忙把花别回耳朵上，自觉地爬上了玉米杆。

　　爬到了玉米杆上后，花后知后觉，嗯，它不是更聪明了，是更傻了，自觉地去送死…

　　篛见它这自觉模样很满意，阴霾一扫而空，嘴角轻轻一弯，把玉米杆扛起，继续赶路。

　　花垂头丧气的，这种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感觉很不好受。

　　它又不敢再问前头的为何不驾云让它速死速超生，只得恹恹地把着荼蘼花玩。

　　“喜欢荼蘼花？”

　　篛的声音响在花耳侧，把花吓一大跳，花抬头一望，太阳西暮，晚霞坠落，原来已经傍晚了。

　　而它同这条蛇同处一块巨石上，面朝一潭深不可见底的美丽湖泊。

　　应该是这条蛇把它放在巨石上的，它玩花太入迷竟没发现。

　　大爷问话，怎敢不答，花忙答:“很喜欢，看见就走不动路的喜欢。”

　　平心而论，花是见过很多花的，但是它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荼蘼花，就像看见它娘亲，爱得不行。

　　得那大爷一句夸:“有眼光。”

　　花望着那大爷，发现晚霞映照得这条蛇浑身柔和，好看得不行，花心里憋不住事，说:“爷，我是满有眼光的，我还发现您同荼蘼一样好看唉。”

　　夸他的话篛不知听过多少，现下这傻老鼠这般夸，篛心里居然有几分痒痒的。

　　但是他是个决狠的，站起来瞥花一眼，道:“以为夸爷爷就不杀你了？哼，给爷在这好好呆着！”

　　然后他一跃而下，落入湖水中，下半身化为蛇尾，浮在水上洗刷他尾上的鳞片。

　　花也没指望从这厮手中逃出生天，委屈巴巴嘟了会鼠嘴，但听水中哗哗之声，忍不住看它的绝世仇人。

　　那厮极为认真地梳理着他尾上的每一片鳞片，不时沾沾水顺顺他那如墨般的长马尾。

　　他皮相真的好，在五彩晚霞的映照下，那眉那唇那鼻那脸轮廓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尤其此时他面目含笑，气质都温柔了下来，俊得这么一波碧绿的湖泊都自渐形秽。

　　花打心眼里对他的害怕悄然不见，心眼里只剩心脏快速撞击体腔的“嘭嘭”之声。

　　花不自觉爪子一松，荼蘼花滚落于石上，几个弹跳，从倾斜的青石上滚落下去。

　　荼蘼花悠悠扬扬落于水面时，花突然见篛的身后水花漫天！

　　水花四溅中，一只足有半个湖泊大小的蟾蜍跳了出来！

　　它张开大嘴，那流着绿色哈嗽子的黑舌向篛卷去！

　　花这只老鼠忒没用，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便被吓得失了声。

　　花这声拼尽全力的呼喊总算有点用，篛听见了，他一飞而起，迅速躲过蟾蜍那如刀峰一般的巨舌！

　　那条舌头卷入水中，激起水花四丈高。

　　篛面目立马转为阴毒，冷冷一喝:“何方小妖？！”

　　这蟾蜍已能口吐人言，呵呵哼:“看你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识相点，自动到本大爷嘴里来，要不识相，本大爷把你嚼个稀巴烂！”

　　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只修得明显还未化人的小妖说要吃了他篛？！

　　“找死！”

　　篛蛇尾立向水面，手曲成爪凝出紫色球，阴狠狠砸向蟾蜍！

　　蟾蜍可不像花一般是只呆的，一个跃动，动作极为迅捷，轻而易举躲过。

　　然后蟾蜍口一张，一股臭烘烘的毒液向篛喷射而去！

　　耳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可怕的哧哧声…花害怕极了，闭上眼睛不敢看，但是心里实在担心那条蛇，一咬鼠牙把鼠眼猛地睁开。

　　这往湖面上一瞧，湖上紫绿两色烟雾萦绕，但见腾蛇在水上迅飞，寻找蟾蜍。

　　蟾蜍不知道躲哪去了。

　　但是花站在高处，清楚见到蟾蜍已化得只有一个人般大小，冷冷地躲在对面湖岸一颗巨石后，对准篛半伸着舌头！

　　这条蟾蜍在等待最佳机会。篛被烟雾所扰，未有所觉！

　　花好急呀！想喊他朝那边看，但它试了半天，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花急傻眼了，跳脚舞手朝篛比划蟾蜍藏身位置，不过篛眼光就没往它这里看，哪知晓。

　　那头蟾蜍舌头“嗖”地伸出！

　　花一不做二不休，纵身一跃。

　　“啪”一声，湖水灌进它的七窍，涌进它的喉咙，摒住它的呼吸。

　　都说它傻，它也确实傻，指望跃下水的“扑通”声吸引那条蛇过来躲开蟾蜍的舌头，现下，只怕是它葬身湖底那条蛇葬身蟾蜍腹。

　　花呼吸不了了，脑子里走马观灯，放着它五年的平生…

　　然后，似过了十个五年那么久…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花突然不害怕了，只是想，要是死在那条蛇手里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