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曲高河》崖余九岸

1、楔子

　　我从小在北京长大，自认为见识过了北方冬季的严寒，初来北城，还是被这里的风震慑住了。
　　北城的风卷积着地上的残雪，带着毁灭一切的势头往人的身上吹刮，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能感受到沙粒的袭击。这风不仅刮在表面，它还细致入微地往骨头缝里钻，在外走一遭冻得血都是冷的。
　　今天是阴天，灰暗的天空使这光秃秃的树木显得没有生气，树杈张牙舞爪得配合着风的怒号。路上几乎没人行人，车辆也稀少，许是天气得缘故，这小镇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荒凉。
　　几经波折，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曲高河的家。
　　曲高河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红铁门，我站在门口目睹了院子的全貌。院子很大，三间正房，中间的房有三间屋子，两旁的房都是一大一小两个屋子。东西两面都有两间小的杂房，西边的房子各有一张炕，看来也是住过人的，东边的两间小屋是低矮的土房，一间放碳，一间放柴。院中央有棵大榆树，树下有棋盘，石凳，旁边有压水井，从大门到正房都有水泥砖铺的路，如同一个T字，路的一旁有两列晾衣绳，到两旁屋子的路都是在土上经年许久踩出来的道。
　　“看，中间这个是我家，旁边这个豪华的是袁希成家，这个是宋远家，西边儿这是林优家，这个，赵什么来着，对，赵卓然，挺淘气的男孩，他们应该都没和你提起过，他15岁那年就被淹死了，就刚才开车路过的那条河。”曲高河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边指边介绍，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院中央。
　　“这屋子一直空着吗？”我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树，抹了一把棋盘荡着的土。
　　“差不多吧，两年前还有人住着。”说着她指了林优家旁边的屋子。“是一对老夫妻，赵卓然死后他爸妈回了老家，他们就住进来了。后来老奶奶去世了，老爷爷被儿子接去城里，这才空下。”
　　她的语气充满唏嘘，我也不由叹气。冬季阴天的下午没有丝毫活气，我摸过棋盘的指尖传递到身体的寒意使我不由颤栗。
　　“咱们走吧。”我提议到。
　　“不想看看我们的童年吗？”曲高河走向最中间的那间房。
　　灰尘从门缝落下，正对着门的漆木桌已是尘埃的颜色，仿佛宣告着闯入的人这屋子的寂寞。
　　曲高河说，“这张桌子叫阿木，这几个凳子都分别有名字，不过叫什么我忘了，小时候给它们取的。”说完她就笑了。
　　她进了里屋，去她的卧室看了一遍，失了颜色的窗帘，松动的床板，还有发白的奖状，所到之处她都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最后她从桌上的玻璃板下抽出一张褪色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出背景是这所院子，里边的人都是些小孩，面目有些分辩不了了，但我知道，那是他们的少年时光。

作者有话说

　　文章女主是曲高河，倒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