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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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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书脸色别提多难看,简直想再泼他一脸。
“裴侍郎公务繁忙,实在是辛苦。”顾言倾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为裴衡倒了杯茶,“劳累后喝酒伤身,喝杯茶吧。”
裴衡像是才看到他一般,挑了挑眉,“哦,原来顾大人也在,赎我失敬。——沈大人,你信上说请我吃饭赔罪,可没说还有另一个人啊?”
沈御书沉着脸,“我只说请你吃饭,几时说过要赔罪?”
“唉?沈大人请我吃饭,竟不是要赔罪么?”裴衡扬唇一笑,“那是为何忽然请我?你我并没有一起吃饭的交情吧?”
沈御书忍着怒气重新拿了一只杯子,“既然没有,裴侍郎又为何过来?”
“这不是想来听你赔罪么。”裴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听听我们的沈探花,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沈御书已经不想理他了,对顾言倾道:“顾大人,还是你来说吧。”
顾言倾清清嗓子,道:“如此还请裴侍郎赎我叨扰,我与沈大人此番请裴侍郎前来,的确只是想吃顿饭。”
沈御书看向他,使了个眼色,顾言倾微笑安抚,道:“裴侍郎刚忙完公务,想必已经饿了,咱们先吃饭,其他的吃完再说。”
他叫来小二上菜,裴衡的肚子适时叫了几声,他的确是饿了。
“瞧瞧,还是顾大人懂得体恤人。”裴衡又喝了一杯酒,看着酒杯忽然想起来似的,“哦,这杯子是沈大人的吧?不好意思,刚才渴得急,还你就是——沈大人就别瞪了,我这身上都快被你瞪出窟窿眼了。”
沈御书没拿杯子,只恨不得塞他嘴里去。
顾言倾不禁想笑,裴衡还真是和前世一样性情爽直说话有趣,只是谁叫他先得罪了沈御书,这轻浮孟浪的坏印象怕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
饭毕,裴衡打了个饱嗝,吃得甚是满足,“多谢二位款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刑部办公呢。”
顾言倾看了看沈御书,道:“那我就直说了,不知刑部可曾接到十几岁女孩子失踪的报案?去年秋末至今的皆可。”
裴衡凝眉,“问这个做什么?我刑部的案子,与你们大理寺何干?”
顾言倾道:“实不相瞒,大理寺有一桩案子我与沈大人查到了一些眉目,但无法寻到更多线索,若是刑部有相关案件,或许能帮我们找到破案的关键。”
裴衡看向沈御书,沈御书喝着茶,想无视他的眼神,偏偏那眼神紧盯着自己,让他无法忽略,只得道:“不错。无伦是刑部还是大理寺,职责都是破解冤案为民请命,还请裴侍郎莫存疑虑。”
裴衡这才道:“说起来,前阵子确实接到一起报案,失踪的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至今没有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言倾道:“大理寺这边发现三具烧焦的尸体,也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裴衡面色一凝,“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或许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顾言倾点头,“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判断,还请裴侍郎详细说一说。”
裴衡便将那起失踪案说了一遍,失踪的是京中兴荣米铺掌柜郑大荣的女儿郑翠云,年芳十二,六天前外出买糕饼时失踪,至今踪迹全无。
“我已将她那日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查了个遍,最后一个见他的是米铺的老主顾,曾见他在米铺附近一条巷子里逗猫,之后就没人见过她,我怀疑她就是在巷子里被人掳走。”裴衡道,“可那巷子通往四水街,四通八达无法查到踪迹。你们呢,查到的线索是什么?”
一说起案情裴衡就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紧盯着顾言倾。顾言倾道:“我们查到的不比裴侍郎,连死者身份都无法确认,不过这几个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沈大人专门去京中人市查过,有人专买这样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未经人事,癸水未至。”
裴衡怔了怔,“癸水?”
沈御书轻咳一声,喝了口茶。顾言倾继续道:“二位大人或许不知,南越古书之上记载有一种邪术,以清白女子的癸水为药引制作丹药,服用后可健体强身,长生不死,尤其以女子初次的癸水最为有效,所以看到这些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我便想到了这一点。”
“南越?”裴衡眉头一紧,“此事竟与南越有关?你是如何知道的?那是本什么书?”
“我有一位恩师好游历各处,曾去过南越带回了这本书,我幼时无意看到便记住了。恐有人以书上之法害人,恩师已将那本书烧了。”顾言倾编着瞎话,“这还不是关键,沈大人曾跟踪人市卖家,亲眼见那人进了太尉府的后门。”
“王勉?”裴衡脸色又是一变,却并非震惊,而是愤愤,“若是王勉那狗东西做出这种事,还真不算稀奇!”
他神色愤懑,没有丝毫忌惮,可见对王勉恨之入骨,毕竟大将军裴征的“病”,便是出自王勉手笔。
见已拉他入局,顾言倾道:“裴侍郎小心些,王勉权势滔天,若是被人听到传进他耳朵里,恐要惹祸上身。”
“我怕他个鬼!”裴衡一怒拍桌,“老子正愁没法子整治他,竟用如此下作的邪术害人,待我将他捉拿归案,砍了他的项上狗头!”
他怒冲冲就要走,顾言倾阻拦不及,沈御书一脸无奈,拽住他袖子不耐烦道:“你脑子痴傻了吗?就这么去拿人,我看先掉的是你脖子上这颗狗头。”
顾言倾忍俊不禁,沈探花向来端方有礼,没想到也会这样怼人。
听他笑声沈御书收回手,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委实是有失斯文,默默喝了一口茶以掩盖面上的尴尬神色。裴衡被他说的也是一惊,看了看被他拽过的衣袖,不禁笑道:“沈大人此言真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本侍郎就当你是关心我心情激动口不择言吧。”
沈御书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好意思,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并不是什么口不择言。
“虽然知道是王勉所为,但办案讲求重证实据,没有证据,咱们不可能直接就去太尉府搜查。”顾言倾道,“还请裴侍郎派人多多留意京中年龄相仿的女孩,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受害人,太尉府也应早做布防,王勉必定会露出马脚。”
裴衡点头,当即便告辞而去。
其实若是他再谨慎些便会怀疑顾言倾为何会如此笃定就是王勉所为,但他对王勉深恶痛绝,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他爹裴征也不会在一年前剿匪平乱中被偷袭,重伤抱病至今,偏偏那厮又得皇帝宠信无法惩戒,他巴不得通过这案子对付他,故而根本没有多想就走了。
目的达成,顾言倾与沈御书也随后下楼,清池在楼下等了半天,磕了将近半斤的瓜子,嘴皮都快磨破了。夏威慢悠悠剥着瓜子壳,桌上已经堆了一小堆瓜子仁,清池伸爪子想偷吃,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自己不吃也不让他占便宜。
“公子,你们总算聊完了,我快无聊死了。”清池揉着被拍红的手背迎过来,“对了公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顾言倾摇头,看清池这眉开眼笑的模样,他看到的一定是一个让人高兴的人。
“我看到阿秀姑娘了!”清池笑呵呵道,“阿秀姑娘现在更漂亮了,活脱脱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听说公子回京后就一直想来看你,我说你在谈事情她就没去打扰,不过我告诉她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了,她说明天会来看我们。”
顾言倾眉头微皱,阿秀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恰当。
他看向夏威,夏威对他点点头,趁无人时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对阿秀姑娘说明利害,近期她不会过来。”
顾言倾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夏威嫌弃道:“不是我周到,是清池太傻了。”
顾言倾道:“清池还是少年心性,让他活的简单一些吧。”
看着他同样年轻的脸,夏威欲言又止。
他多希望自家公子也能活得简单一些。
沈御书租住的地方离顾言倾的屋子不远,两人同路而回,各自分别,顾言倾还未回屋就看到屋内亮着灯,以为是云湛又来了,进屋后才见是穆严。
真正的穆严。
虽然两人用着一张脸,但顾言倾从不会将他们搞混,云湛的眼神与穆严完全不同,看着自己的时候会闪着别样的神采,一眼就能看出来。
“穆严啊,你真是次次都来得刚刚好。”顾言倾笑道,“是他让你来的吗?”
穆严点头,道:“他说你可能会用得着我。”
听他此言顾言倾心里有些难过,此时的穆严就像一个工具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似乎都不曾有过自己的生活。
“穆严,其实你不必特意来保护我。”顾言倾道,“你已救过我多次,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早已还了,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穆严道:“我做的不单是保护你,师兄让我来助你们。”
顾言倾道:“那你可有想做的事?”
穆严想了想,摇头。顾言倾道:“好好想一想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总为别人而活。”
穆严又想了想,发现自己想做的事,似乎就是保护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