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42、第 42 章

　　灯烛摇曳，陋室凄清，顾言倾独立良久，仿佛看到那人在月下的孑孑身影，临窗望月，浅浅一笑。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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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小叫花梳洗干净，换上新买的衣裳，看着白白净净很是精神，清池自己还是个孩子，先前没人陪他玩，这会来了个伴儿自是高兴，一大早就拉着小叫花熟悉县衙，拿了一堆好吃的投喂。小叫花却似有心事，虽是孩童却总带愁容，看到顾言倾时立马跑过去跪下，比手画脚像是要说些什么。

　　见他手指着后院的门，似是想出去，清池道：“你要去哪里？留在这里不好吗？”

　　小叫花仍是咿咿呀呀指着后门，看着很是焦急。顾言倾道：“你是想带我去哪里吗？”

　　小叫花一个劲点头，拉着顾言倾衣袖往外走，顾言倾见时辰还早，便随他一同走了出去。清池赶紧跟上，想了想又叫上了在前院操练衙役的夏威，有他在安心些。

　　几人跟着小叫花来到城外，穿过一片树林又行了一段山路，这才看到前方有一座破败的茅草屋。

　　小叫花快步跑了进去，哭声传来。顾言倾已猜到了大概，也走了进去。

　　清池和夏威晚了一步，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恶臭，熏得清池差点吐出来，捏着鼻子直往后退，连夏威都忍不住掩鼻，皱着眉头往里走。进屋后他看到小叫花趴在床边哭泣不止，顾言倾静静站在一旁，床上盖着一床破棉被，脏污不堪，隐约是个人形的模样。

　　难道……
　　夏威忍着恶臭上前，一看也险些吐出来。

　　床上是一具死尸，恶臭熏天，还有蛆虫在眼窝口鼻涌动，已是死去多时。若不是身体有被子盖着，场面定是更加骇人。

　　“救命臭死我了，这里面是什么啊这么臭……”清池捏着鼻子走进来，被夏威捂住了嘴，他挣扎了一会，看到床上的尸体便愣住了，没过一会他身体一软两眼一翻，竟是活活吓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夏威埋怨着把他扶到门外，放在一棵树下。

　　小叫花哭了一会，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只月饼放到尸体嘴边，呀呀说着话。
　　他说不出话，尸首也再不可能听到。

　　“公子……”夏威走近，想让顾言倾离远一些，顾言倾却走到小叫花身边，将他扶起，擦去他脸上眼泪，道：“你娘已经走了，我们将她安葬吧。”

　　小叫花摇着头哭得抽抽噎噎，扯着他衣袖又指着尸体，顾言倾将小叫花搂在怀中，慢慢摸着他的头，“生死有命，非人力可为，你娘已经死了，应该让她入土为安。”

　　小叫花在他怀中大哭，他不懂什么生死命数，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娘了。

　　顾言倾对夏威使了个眼色，夏威点头，找了块干净些的布将尸体盖住，又在屋里找了把锄头，在林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挖坑。

　　清池慢慢醒来，一时还有点懵，回想起方才所见大叫起来，到处找顾言倾的身影，“有死人！公子公子，有死人……”

　　夏威捡了块石子砸过去，没好气道：“别瞎嚷嚷了，快来帮忙。”

　　清池赶紧爬起来跑过去，“我的娘哎吓死我了，你看到没有，都烂得没个人样了，呕……”险些又要吐出来。

　　“大惊小怪。”夏威把锄头扔给他，自己又去屋里找了一把，“赶紧挖。”

　　清池不情不愿挖了几下，问道：“公子呢？”

　　“公子暂把人带走了，咱们赶紧挖，把人埋了。”夏威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遭罪，就这么看着娘亲一点点烂掉……”

　　清池一听又呕出几口酸水来。

　　两人挖了好一会才挖出一个可以埋人的深坑，回到屋内准备搬尸体。夏威忍着恶臭掀开被子，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用尽平生意志才忍住没吐出来。尸体腐烂尸水横流，已和床铺黏连难以分开，他掀开被子的同时也带起一大片烂肉，清晰可见肋骨之下的腐肉之间，蛆虫密密麻麻争相拱动……

　　“呕……”清池飞快跑出去，听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知道这小子是靠不住了，夏威只好自己动手，将尸体连同被子一起卷起，又裹了一块布放入坑内，掩土埋葬。

　　“哎，我说你吐完了没有，快过来帮忙。”夏威忙的满头是汗，清池还在那干呕，一看就是装的。

　　“我……我不，我没力气，我好难受，我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我要死了……”清池有气无力靠在树上，打死他也不想再看到尸体一眼。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一会我给你好看！”夏威骂骂咧咧继续干活，把清池骂了千百遍。

　　“你给我好看……我也不去……爱咋咋地……”

　　“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刘殷的孩子，父母早亡，与祖母相依为命。在他九岁的时候，有一天祖母想吃野菜，可当时已是寒冬腊月，万物萧瑟，刘殷对祖母很孝顺，还是拎着篮子来到野外。”顾言倾与小叫花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上，看着从树影中投下的斑驳日光，慢悠悠道，“冰天雪地里，哪里看得到一点绿色，野菜的踪迹更是无处寻觅。刘殷在雪地里找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只得空手回家，想到家中祖母定是失望至极，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小叫花脸上泪痕已干，认真听着他的故事。

　　“就在刘殷边哭边往回走时，隐约听到有人喊，站住,先别走，刘殷听到定睛一看，竟见自己的脚边突然冒出许多野菜，鲜翠嫩绿，刘殷大喜过望，很快就采了一篮，带回家中做成菜馔与祖母一同食用。”

　　小叫花抬头疑惑看着他，顾言倾道：“所谓精诚所至，孝感动天，可见这世间悲苦，天道视之，只要心存良善，不忘赤子之志，便自有福缘。你娘亲虽已逝去，对你的爱却不会消减，往后岁月悠长，她都会在天上看着你，想必此刻，她也只想看到你笑，不想见你哭了。”

　　小叫花抿着嘴把哭意压下去，使劲擦了擦眼睛，重重点头。

　　“好，现在去给你娘磕个头吧。”顾言倾起身牵起小叫花的手，“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小叫花眼眶又是一热，拼命压住眼泪，将那温热的手握得更紧些。

　　他们回去时夏威正追着清池打，坟包已然立成，顾言倾便领着小叫花来到坟前。小叫花跪下磕头，无声静默中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夏威和清池安静下来，来到顾言倾身边。见夏威一身泥尘，顾言倾道辛苦了，夏威笑着挠挠头，清池不乐意了，“公子，我也很辛苦的，我这会还难受呢……”

　　“你还有脸说。”夏威给他一个眼神，“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公子你看，他威胁我。”清池往顾言倾身后躲，“公子可要替我做主啊。”

　　顾言倾笑而不语，待小叫花过来，道：“走吧。”

　　回去路上清池问小叫花叫什么名字，想起他不会说话肯定也不会写字，便寻思着给他起一个新名字。

　　“我叫清池，要不你就叫清河吧，咱俩凑一对儿。”清池兴致勃勃，“你看，我就是一个小池子，你是条大河，你比我出息。”

　　小叫花看着他虽然不太懂，还是点点头。

　　“那怎地不叫清海？”夏威哂笑，“再说了人家凭什么随你的名，要起名也是公子来取，有你什么事。”

　　“哼！” 清池不服气得瞪他一眼，转而道，“那公子，你给起个名呗。”

　　顾言倾笑道：“无妨，就叫清河吧。”

　　回程半途，他们听到了激烈的犬吠声，隐约还有女子的声音，为防有意外，他们寻声而去，见是王寡妇拽着大黄的狗绳正在呵斥。大黄体型并不算大，此时呼哧呼哧刨地，已在地上刨了个浅坑，王寡妇怎么都拽不走。

　　“发生何事？”顾言倾问。

　　王寡妇见是他忙行礼，擦擦额头的汗，“回大人，我带着大黄想上山采些蘑菇，可这傻狗也不知是怎么了，到这儿就不走了，老刨这儿的土，起初我还以为它是要屙屎，可看着也不像啊……”

　　顾言倾走近看了看，此处位于林中僻处，周围布满荆棘杂草，独大黄刨的这块土面无草无枝，像是早已被人翻过，看大黄这反应，这下面应该是埋着什么。

　　“犬类嗅觉灵敏，能闻到人闻不到的气味，这下面也许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夏威……”

　　不等他说完夏威便会意，施展轻功回茅草屋拿来锄头，扔给清池，以眼神威吓，自己帮着王寡妇把大黄拉走了。清池自知理亏，接过锄头默默挖土。

　　挖了一会他便累得气喘吁吁，道：“公子，你确定这里头埋着东西吗，都挖这么深了也没见着啊。”

　　“再挖。”
　　“哦。”

　　夏威回来见清池才挖了这么点深，又气又无奈，夺过锄头自己来，靠他不如靠条狗。清池乐得清闲直拍马屁，夏威只觉得聒噪，让他滚远点儿。

　　夏威这办事效率就快多了，没一会就挖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大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着什么。顾言倾要过去，夏威抬手制止，“公子别过来，我先看看。”

　　夏威没有将布袋取出，蹲在坑边看了一会，忽然惊呼，“嚯，好多金银财宝！”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清池眼睛一亮，立马蹦过去朝坑里一看，一声大叫霎时响彻山间直冲云霄。

　　“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