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皇叔安》酸酸柚子茶

61、第 61 章

　　翌日一大早，南风到了揽月宫，就为了见一面苏姒浅。

　　另外，他是故意来告诉苏芸谙，皇上病了。

　　他可不想自己成亲后，皇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每夜立在揽月宫门口。

　　皇上不理解他，揶揄他，他可不能不管皇上。

　　苏姒浅今日会歇在揽月宫，明日直接从揽月宫出嫁。

　　庆云嬷嬷一早抱着平儿过来，苏芸谙正喂着粥，不去看南风。

　　她歉疚。

　　“阿浅说今天晚点到，你来太早了。等她到了，我让秋儿去通知你。”

　　南风点头，可他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他突然开口问苏芸谙，有没有什么偏方，专治咳嗽。

　　苏芸谙以为南风生病了，她赶紧让秋儿去煮些冰糖雪梨过来。

　　上辈子，她一入秋，咳嗽总是不好。

　　那时刚入宫，娘亲又死的早。太后每次派太医过来看看，只有废后总是亲自送来冰糖雪梨羹。

　　想到这里，苏芸谙有些红了眼，她还一次都没去祭拜废后。也不知道废后葬在了何处。

　　明日她就要永远的离开京都了。

　　再也不回来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有劳秋儿帮我准备食盒。”

　　南风的话打断了苏芸谙的思绪，她将手里的瓷碗搁在桌上，庆云嬷嬷便抱走了平儿。

　　苏芸谙擦了擦眼眶，她故作欢颜的笑道，“这冰糖雪梨羹要趁热喝，你就在这里喝了再走。等阿浅来了，我将法子告诉她，往后让她给你炖。”

　　“不是我，是皇上染了风寒，已经吃了好久的药，也不见好。”南风说完，他看了看苏芸谙，只听见苏芸谙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虽然只是一个哦字，但南风明显感受到了苏芸谙的担忧。

　　皇上和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他们都不愿迈出一步呢？

　　还有，他与苏姒浅成亲后，苏芸谙便是他的妻姐，他往后若是咳嗽，来揽月宫讨碗冰糖雪梨羹喝便是。

　　为何她说将法子交给阿浅？

　　阿浅那双手，哪是干这等粗活的。

　　还有，她刚刚眼圈发红，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南风疑惑重重，也就问出了声，他自然没提冰糖雪梨羹的事。

　　苏芸谙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母后。”

　　秋儿拿着食盒前脚走进来，苏姒浅后脚就到了。

　　苏姒浅一副“你不知道今天我们不能见面吗？”

　　初冬端着茶盏走进来道，“未婚男女成亲前一日，是不能见面的。”

　　怪不得刚刚庆云嬷嬷离去时眼神怪怪的。

　　苏芸谙成了两回亲，竟然不知此事。

　　大概早已注定她所嫁并不非像南风和阿浅那样，两情相悦。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我什么都没见到。”南风提着食盒，一会就溜得没影了。

　　连同他心里的疑虑，一同不见了。
　　*
　　榆林殿

　　陆南晟看着眼前的冰糖雪梨羹，他捂嘴咳嗽，“这是她亲手炖的？”

　　南风点头，“公主听说皇上病了，忧心皇上，特地让我去拿来的。皇上，你快喝吧。”

　　这食盒确实出自揽月宫。

　　陆南晟丝毫不信，但他还是喝了起来。

　　甜度适中，味道刚刚好。

　　陆南晟知道她再也不会为他做这些了。

　　可他宁愿相信，这就是她送来的，她和他还有转机。

　　南风看着陆南晟一勺一勺的喝，他立在一边，提及苏芸谙刚刚想废后想红了眼。

　　他仍旧不死心的，想要陆南晟去看看苏芸谙。

　　结果，陆南晟挑眉看向南风，“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们的婚事，累的？她要是累病了，这婚事便取消好了。”

　　南风真的气死了，他赶紧给陆南晟捏肩捶腿，明日就是成亲的大日子，不能这样开玩笑啊。

　　他便将苏芸谙说的话，全部告诉陆南晟。

　　连语气，眼神，一个都没漏掉。

　　陆南晟听后，久久没说话。

　　“你退下吧。”

　　南风乐呵呵的领命，只要不取消婚事，让他滚，他都心甘情愿。

　　晚上，陆南晟又来到了揽月宫。

　　他体恤南风这个准新郎官，今夜准许他休沐。

　　清冷的月光洒在揽月宫的红绸上，这跟他梦里的样子很像。

　　那是他和她大婚的样子。

　　她头戴凤冠，身上的大红锦缎上，金丝绣的凤尾是那样的熠熠生辉。

　　他牵着她的手，四目相望的一步步走出揽月宫。

　　这样的梦，他梦见很多次，每次他是如此的幸福却又如此心碎的惊醒。

　　她还是不肯原谅他撇下她，不肯见他。

　　他相信他的解释，她会理解。

　　可若因此让她自责痛苦，那就让她恨自己吧。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了。

　　陆南晟惆怅的将思绪收回。

　　他看见苏芸谙衣着素衣的走出来，他赶紧躲起来。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南晟发现她瘦了很多。

　　他很心疼，是因为他不愿放她出宫，才如此消瘦的吗？

　　寒风一吹，陆南晟强肺里瘙痒难耐，他捂嘴强忍着咳嗽，就怕惊扰她。

　　而苏芸谙步子迈得小心翼翼，她警惕的避着宫人。

　　陆南晟没跟得很近，她走三步，陆南晟才走一步。

　　很快，苏芸谙便到了废后的宫里。

　　看着苏芸谙的人影消失在殿门口，陆南晟挑眉，她果真如南风说的那样，是因为想念废后才哭了？

　　陆南晟顿时觉得他错怪了南风。

　　此时南风正在将军府的新房里，他激动的在火红的榻上，滚来滚去的睡不着的。

　　他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谁这么晚了还在念叨我？

　　南风美滋滋，一定是浅浅也在想我。

　　而苏姒浅早已呼呼大睡。

　　*
　　苏芸谙做了一个梦，梦里废后让她去以前的宫里，找一样东西。

　　苏芸谙问找什么，废后便消失了。

　　禁军守着，她如何出得去？

　　今日舒寰将军不当值，即便舒寰愿意放她出去，可此时她上哪去找人。

　　明日她就不在宫里了。

　　也就是说，她今晚必须出去。

　　苏芸谙抱着试试的心态打开门一看，结果禁军居然都不在。

　　一路上竟然十分顺利，未被宫人发现。

　　她打开火折子，在满是蜘蛛网和灰尘堆积的宫殿里翻箱倒柜。

　　一个不小心，哐当一声，一个青花瓷掉在地上。

　　那可是废后最喜欢的瓷瓶。

　　被她打碎了。

　　她真没用。

　　苏芸蹲下捡起碎片，看看能不能被修复。

　　刺拉一声，手指头被划伤了。

　　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蹙眉吸着手指头，结果看见废后经常坐的地方，垫子下面露出一角泛黄的信纸。

　　苏芸谙顾不得止血，她掀开一看，果然是一封信。

　　就在此时，她听见厚重的脚步渐渐逼近。

　　她来不及细看，赶紧将信塞入袖子里。

　　她一回头，竟看到陆南晟一脸忧心的眸色。

　　陆南晟大步走向苏芸谙，而苏芸谙一步步后退。

　　苏芸谙：“你怎么会在这？你跟踪我？”

　　陆南晟：“你没事吧？”

　　陆南晟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

　　血一直源源不断的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碎片上。

　　清脆刺耳。

　　“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你还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想要什么花瓶，朕明日让人给你送去就是了。” 陆南晟急坏了，他拉着她受伤的手，紧接着撕拉一声，他从自己的龙袍上扯下一条锦带给她包扎伤口。

　　苏芸谙从陆南晟手里抽回手，她生怕他发现那封信的存在，一只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以此隔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是啊，碎了就碎了，它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皇叔何不将我如这碎片一样，扔了便是，为何将我困在这宫里，惹皇叔心烦。总会有更好的取代凌儿，皇叔……”

　　“莫要再说！朕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陆南晟有些恼怒，她张嘴闭嘴就是要离开自己，她怎不明白，哪有什么人能取代她。

　　“既然如此，我与皇叔无话可说。”

　　她与他无话可说？

　　他却有千言万语同她说。

　　可面对她的绝情和洒脱，陆南晟说了不生气，可还是气得胸腔颤抖。他背过身去，捂嘴疯狂咳嗽。

　　看着他十分难受的样子，苏芸谙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脊背，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陆南晟咳了好一会才回过身来，他本不想进来打扰她。

　　他是听见殿内传出碎裂的声音，他担心她有事，这才跑进来。

　　而她的第一反应是，他跟踪她。

　　她是厌恶他的。

　　“既然你无话与朕说，朕先走了。夜深风寒，别染上风寒。”陆南晟眼神黯淡下去，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想要为她披上。

　　一想起她的厌恶，他将披风搁在椅子上，转身离去。

　　苏芸谙突然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关心她。

　　而她错把他的好意当成了恶意。

　　午时王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大概也是他授意的吧。

　　揽月宫突然撤走的禁军，想来也是他安排的。

　　只是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撤走了。

　　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这种煎熬的滋味，她比谁都懂。

　　她不想他承受这样的苦。

　　既然要走，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苏芸谙叫住他，“皇上的披风，我受不起。还请皇上穿上，皇上若病了，我担待不起。”

　　言语中的决绝和不近人情，刮着陆南晟的心。

　　他的一件披风，她都不肯要。

　　陆南晟最终没有回头。

　　殿内微弱的烛火映着陆南晟瘦长的身影。

　　他一直立在那里，不说话。

　　半饷，苏芸谙听见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