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合欢》水果冰粉

5、第 5 章

　　电影《光明之路》根据姚元楚元帅外侄女、著名红色作家竹颂整理著述的元帅回忆录改编，由天娱国际影业和灿星娱乐投资合拍，立项即被选入共和国独立40周年暨卫国战争胜利36周年庆典文艺界双巡礼献礼片，为了保证成片质量，叶笙三顾茅庐请出了国宝级的电影界泰斗于铮老爷子亲执导筒，主演是双料影帝朱沛国和当红炸子鸡卢文涛—乃是目前圈内最流行的口碑搭配流量的无敌组合也。号称是巡礼年压轴巨制，结果这部被各界寄予厚望的主旋律大片刚刚完成拍摄转入后期制作就爆出来男一号聚众吸毒这样的核弹级打击，制片方焦头烂额终于压下热搜再换了主演重拍然后接着来了个导演中风……
　　叶笙没有心脏病，也就是一点点高血压加上偶尔血糖不稳定，接过bingge姐递过来的药吞下，再慢慢喝下杯子里的水，慢慢深呼吸几次，脸上慢慢恢复到淡定沉静的面瘫状态，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这边降温，下了冻雨，早上去三号外景的路上我们坐的保姆车滑到了，溜了一大段下坡路，…..当时车子没撞，但是我们坐在里面肯定吓得够呛啊，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让大家先喘口气平静一下，我噗噗跳的小心脏刚刚平静下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然后‘吱……吱……嘣！’我们的保姆车‘晃荡’一下再‘嗵嗵’给撞下了公路，一个‘哐啷’落下路边差不多半米高的旱沟….本来应该是旱沟但是昨晚下了冻雨实际上当时沟沿上是盖了一层冰，于是保姆车继续滑了一下然后一侧落下沟里于是整车成了差不多45度的斜侧翻搭在路边，一边车轮在沟沿一边车轮在沟里，好在沟够宽，我们车子在晃了几下后总算稳定下来了。然后其他车子跟着停了下来，男同志们过来砸了车窗帮忙把我们从窗子里弄了出来，肇事车是一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也停了下来帮忙，当时我是又冷又怕，也顾不上别的，等到把困在最里面的于导弄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小周一通噼里啪啦的讲完，停顿一下，没听见老板开腔，于是声音略微又大了一点：“三少，三少您还好吧？bingge姐三少他还好吧？”
　　叶笙习惯性的唔了一声，继续面瘫。
　　小周声音怕怕的，但是还是勇敢的劝慰老板：“三少，您不要急好吗！情况再坏也就这样了，大不了咱们另外找人接手。反正想拍这片子的导演多了去了，….三少，三少您在听吗？您这样我很害怕的您说句话好吗？”
　　叶笙闭了闭眼，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我没事，你先在医院呆着，照顾好于导，有什么事及时汇报。……剧组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剧组没事，何总在的呐。本来他今天上午离开剧组，结果……人已经从机场回剧组了。”
　　“那好，先这样。”示意一下，bingge姐刚刚挂断电话，就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进来：叶亚泽询问是过来接还是他自己直接到公司的，何晓汇报剧组平安不要担心的，……还有一个是叶琴打过来问新闻上中风进了急救中心的大导演是不是拍他电影的于铮，叶笙亲自接听了何晓和大姐的电话，然后喝了一杯牛奶燕窝，吃了一堆维生素营养药丸，起身去洗澡了。
　　到了公司，秘书温小姐已经站在接待处等着了，一边陪着他往会议室走，一边汇报公司目前情况和会议上要决定的事项，到了会议室，公司两位副总，大股东代表，艺人部，公关部，影视部……所有高层及实权中层二十来人在会议室坐得齐齐整整，单等老板了。叶笙看了看一个个火烧眉毛坐立不安的手下们，面瘫脸就面瘫得更加高冷了，“开始吧。”
　　副总侯大伟是当年帮着叶琴跑营业执照的老人，一路风风雨雨陪着叶笙走过来的，见大家这样，于是先开口打了几句气，“大家这是什么状态？不就是一个艺人丑闻吗再加上一部电影出了问题，又不是公司今天要破产清算，天还没塌呐，一个个的是想让老板看你们脸色还是想让老板安慰你们？都打起精神来。”
　　喝了口水，接着语重心长的忆苦思甜起来，“想当年我们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影视投资工作室，大姐一时兴起注册下来玩玩的，人没有几个，艺人部都没有，就靠着老板大旗跟着那些影视公司、电视台屁股后面捡些小零碎半死不活的混着，连每个月的工资办公费用都得我去大姐办公室写申请要补助金。要不是笙少接手，今天哪里还有什么灿星娱乐，更别提你们坐在金融街这样高档奢华的办公室。想当年我们都是只能仰望着这些大腕大神们，看见榜上新戏的投资额和剧组配置只有咂舌的份，现在有资格坐在这里研究怎么处理这么大投资的电影，这么多大牌的人事安排，我们只有感谢老板然后努力想办法处理事情，解决好问题，让公司更好的发展壮大。….事情是想办法做出来的，不是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老天爷就会自动帮你们解决。”
　　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叶亚泽偷偷跟旁边的影视部王海平瘪瘪嘴，翻了个白眼，不小心被侯大伟看见了，于是立刻被训了一顿：“阿泽你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您老继续。”
　　“你以为我人老了眼睛也老了吗？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给王海平做小动作了。你说你身为艺人部总监，旗下艺人出了这么大问题，你居然还有心情跟同事做鬼脸！对了，你你，你今年多大了，还小孩子吗，还做鬼脸!”
　　“好了，说正事。”叶笙皱了皱眉，拿笔头敲敲桌面，于是侯大伟气汹汹的闭嘴，喝水。公关部黎浩翻开iPad，打开投影放出一张曲线图来，“大家请看，这个是最近两周的热度图，红色是我们公司，绿色是行业平均，蓝色和黄色是跟我们同等级别的东洲和艺文风尚，”打开另外一张曲线图，窗口并排，“这个是最近两周我们公司的热度图，红色是点击率，蓝色是涉毒新闻热度和讨论度，黄色是不雅照事件，在大图中，开始三家公司差不多是平行的，从4月3日涉毒事件发生，我们公司开始90度往上冲，到5天后开始下落，然后今天早上于导入院事件曝出—虽然新闻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照片上面天娱的logo没有打马赛克，而目前这个时间段在眉州拍戏的天娱的剧组只有《光明之路》，所以，网民们都已经确定了是我们出事，这里9点二十七分开始，又直接上冲，刚刚接到通知于导手术结束进了ICU，估计晚点可能下降热度。”
　　留出大家消化时间，接着指向小图，“请注意看这个部分，点击率同两次事件完全成比例变动，现在看来我们去年IPO被驳回是好事，不然就要加上一张股价曲线图了。”
　　“我们现在的处理方向，是力争在下个月IPO评定之前把热度压到平均线附近，当然，如果这段时间有优质的事件可供营销，效果会非常好。不过目前我们主要采取的方案还是那两个：1，删帖和灌水，尽快把讨论度压下去，删帖那边刀爷的很给力，发帖我们已经组织好号码团队，正在赶写稿件，主要方向是拉取读者粉丝的同情心，毕竟我们的确是太衰了非常值得同情；2，联系我们所有有合作关系的大腕大神、同业公司、重点是联系元帅府和巡礼组织部那边帮忙发声明站榜。当然，这些都是事后弥补手段，如果笙少和天娱那边尽快确定下新的导演开拍，事情就会容易解决得多。”末了补充一句，“关键是时间。”
　　接下来叶亚泽说了艺人部现在的情况，对公司旗下艺人安抚和禁言措施，以及最近要与电视台和“又看网”“电影在线”合作一场线上电视端同步的慈善演出以展示公司社会责任感改善公司声誉。同时对今年BBF的巡回演唱会做了总结。
　　“这个是我们梳理出来的有希望接下档期的导游人选，好在当初一出事，笙少担心于导身体状况就让我们在准备这个名单了，会议前我们跟天娱的周总办公室联系沟通了一下，末尾这两位就是天娱加上去的。”王海平放出来一张手写的、龙飞凤舞的名单扫描件，上面五个名字，三个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大导演，既有才华又有票房号召力，剩下两个是近两年起来的新锐导演。叶笙看了看，上面没有一个是跟他合作过的，倒是其中以拍恐怖片出名的温彻和张瑞彤一新一老号称是何晓的御用导演，也不知道何晓这人对恐怖片怎么有那么大的执着。他想了想，开口：“陈青红和顾潮白呢？”
　　王海平立刻回答：“已经跟陈导联系过了，他新签了东洲的一部冲奥艺术片《燕京记事》，已经在组建剧组了，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新人给他推荐。至于顾导，”他停顿了一下，在叶笙那无机质的目光下，略迟疑的说了下去，“您不是说过，就算国内能够拍电影的导演都死光了，您就算去电影学院摄影系找学生来拍，也绝不会找顾潮白拍戏吗？”
　　二十来双眼睛瞪得老大齐刷刷盯着王海平，后者抬头四顾心茫茫，“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叶亚泽无奈往老板脸上努了努嘴，心里疯狂吐槽，真是没见过这么…..的人，老板几年前一句气话能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当做指示执行，还能在会议上这么一脸无辜的说出来。王海平于是一脸更加茫然了，他实在是看不出老板那随时高冷饭的面瘫脸什么时候是什么表情—完全没有表情好不好！
　　“你记忆力真好啊王总监。”叶笙的声音依然淡定悦耳，脸上依然高冷面瘫，然而叶亚泽分明看见喷怒的红孩儿正在装填三味真火的五行车，趁着杯子里咖啡没了赶紧起身去咖啡机接咖啡。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叶笙那好听的声音：“我看你在影视部实在是屈才了，不然这个月开始你调去资料室接替小吴以提高公司资料档案的工作质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笙少您不要生气，我马上联系顾导那边，联系顾导本人，马上立刻。”王海平可怜兮兮的声音还没有响完，就刷的一下子从会议室蹦出来，极快的从叶亚泽身边溜过去他办公室了。
　　等王海平再次回到会议室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会议室里面只有叶笙和叶亚泽，其他人在叶笙或是确认或是驳回提议方案后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王海平同学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叶亚泽，轻手轻脚的溜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去，“怎么样？”叶亚泽看不惯他那受惊的兔子似得的样子，开口给他解了尴尬。
　　“没联系上顾导本人，他的私人助理和徒弟，还有他工作室接待员都说他今天在局里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很晚才能回去，我让他们顾导回去后给我捎个消息，也都答应了。”他努力察言观色，决定补充一句：“我想在重要的会议总要吃午饭吧，我一会儿午餐时间接着给他打电话。”
　　叶笙点点头，“何晓那边的人让何晓自己联系，名单上其余的人你接着联系吧。”说完起身带着叶亚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