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殊途》一只恶魔

3、人皮衣引出仙人乱

　　“………………”

　　“我真草了！”

　　顾长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时有种自己是小媳妇偷跑出去被夫君逮了个正着的感觉。

　　笛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湛蓝色冰瞳犹如千年寒玉绝美：“一道吧，好吗？”

　　顾长风立马使出了骂架的气势：“哟，你是不是也是揭了皇榜来给我抢赏金的？我呸！我告诉你你休想！有我在这赏金你这辈子都别肖想。”

　　出乎意料的是，笛绡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皱起眉头。“你现在、很缺钱吗？”

　　顾长风翻了个白眼：“老子缺不缺钱关你屁事？要你管？神经病啊爷最讨厌你们这种有钱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泄愤般地故意拿脏兮兮的手往他胸膛上抹，看着干洁的鹅毛被他抹的又脏又乱，他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笛绡在他伸手过来的第一下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略微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眉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他胡来，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顾长风十分痛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你这件衣服是穿不了了吧，我知道你们富人最讨厌被我这种又脏又臭的流浪汉碰了，这衣服要是不要的话就给我吧，我拿去当坐垫。”

　　笛绡温声道：“你受伤了。”

　　顾长风触及到他带着询问与关切的眼神，立马把手缩进破破烂烂的衣袖里，缩着脖子道：

　　“关你屁事？老子乐意！这才叫男人！懂不懂？跟你这小白脸没法说！”

　　笛绡抿了抿唇，伸手一挥，顾长风只觉手臂一痒，像是被很轻柔的风柔和抚摸似的，感觉无比舒快。

　　笛绡：“好了，伤口愈合了，毒也清掉了，以后小心一点，别再动不动受伤了。”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衣服直视皮肤，顾长风有种被这人看光了的感觉，不知怎的，身上平日里摔摔打打的伤痕也隐隐作痛。

　　顾长风不屑地哼道：“切，多管闲事。我乐意！”

　　笛绡的眼神晦暗不明，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你以前也是这样帮我的，每次我受伤都是你给我疗伤。”

　　顾长风：“……闭嘴闭嘴，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笛绡：“嗯，抱歉。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吗？也许我可以帮你的。”

　　顾长风想了想，眨眨眼睛，一脸狡黠地说道：你真想帮我啊？行吧，就给你个机会，看这红衣大妈还挺畏惧你这小白脸的，你给她说，让她把那什么人皮衣给我弄出来。

　　笛绡：“好，容鬼，你可听到？”

　　此言一出，红衣女立马恢复人形，她不住地战栗起来。“能一叫我名字便让我恢复灵力的……您、您是鬼帝？！”

　　笛绡：“回答我。”

　　她惶恐下跪：“是是是，小人知错！不慎冒犯了帝君的朋友劳烦帝君亲自前来管教……那人皮衣就在此处。”

　　红衣女咬了咬牙，把那张她郎君的脸拿起来，闭着眼睛从其背面撕下了一张皮，喝道：“复！”

　　紧接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变大，直至成了一张还绣着花纹的人皮。

　　顾长风眼前一亮：“天呐，这这这就是人皮衣？！”

　　零一：“啧，你一震惊就忘了骂人，也是奇葩。”

　　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那件人皮衣上还隐隐透着灵光！

　　顾长风：”这灵光——是仙长的标志！好啊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仙长！”

　　笛绡温声道：“这人皮衣一看就有了几百年岁月蒙尘，还能发出灵光，可见这位仙长功力也绝非凡等。容鬼杀不了他。”

　　红衣女连连扣头，声音都颤抖地变了调：“帝君明鉴帝君明鉴！小人着实杀不了他！只是偶然得到此衣，听闻其有招魂聚魂之效便贴在我郎君脸后……容鬼绝对做不出杀害仙长的事啊！这不是给帝君添乱吗？？”

　　笛绡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应该不是你。”

　　顾长风：“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看她这功力也不过尔尔，连我都不一定能打过，肯定杀不了仙人。”

　　笛绡笑道：“人皮衣已经得到了，顾兄要回去复命了吗？”

　　“不急，”顾长风摆手道，“先去禀报那些仙人他们有弟兄丧命了吧，能不声不响地杀死这位仙长的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不能让它继续为祸人间。”

　　立即得到响应。笛绡：“好，据我所知他们每月十五会定期在仙寿山商议大事，虽然现在只是月初，但我有办法引得他们提前召开仙界大会。”

　　顾长风：“什么办法？”

　　“放消息出去，新任鬼王，出世了。”

　　果不其然，各路游旅人间的散仙、散道听到这个消息都麻利地往仙寿山跑，一时天空各色祥云争先恐后地驰骋飘过，如此奇观引得民间一片震撼。

　　财仙几步赶上猛地一拍前面人的肩膀：“哈哈哈老寿别来无恙啊，看你这脑门更大了，真是长寿多福啊。”

　　寿仙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呵呵，老财你也是啊，这肚子又大了一圈，在人间吃的不错啊。”

　　财仙：“还行吧，想不到此月我们四大天王提前聚首，真是幸甚乐哉啊，哈哈哈哈哈。”

　　旋即，身后泼来一盆冷水。福仙：“别哈了，鬼王横空出世我们还没摸清此人是善是恶，我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就一直愁眉不展。”

　　一片樱粉祥云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缘仙笑哈哈地说：“依我看老福你就是愁媳妇愁的，不如你拜拜我让我给你牵根线？”

　　“滚滚滚。”
　　几人刚打闹了一番入座，便见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张绣着黑色蛇纹的信笺。

　　刚要有仙人去拿，福仙肃然警觉：“别动！此物邪气缠绕如此深厚，想必就是那鬼王向我们下战书挑衅来了！”

　　财仙一听这话，怒道：“这等狂徒小儿！真是欠教训！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眼里了？”

　　缘仙：“啊呀你们先别妄下论断啊，打开看看，哎哟，怕什么，不去我去，我不怕。”

　　缘仙刚一打开就立马合上了，面色郑重。身旁的其余仙长还在纷纷探头探脑一脸好奇，见他露出这副表情不禁都急上眉梢。

　　寿仙急道：“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缘仙叹了口气，沉沉地说：“是鬼王送来的信函不错，但是信上说，我们有位功力颇深的仙长遇害了，遇害时间还约莫是四五百年前。”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若这封信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这些仙人岂不是太没用太废物了？自己的同行早就被害死了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缘仙一见众人都噤声失语，忙露出一张笑脸打圆场：“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个乌龙事件，他万一搞错了或是故意吓我们的呢？”

　　立马就有人摇头提出了反对声音。

　　一位玄衣道长：“不不，鬼比人更重诚信，它们绝不会轻易扯谎大放厥词。这鬼王更不可能专程递这封信来嘲讽我们，他若有心早就在人间散布开了。”

　　福仙：“此言有理，信上还说希望我们配合调查，这件事他也可以帮忙。”

　　财仙长扇一挥：“我调查了一下，这个鬼王生前好像是一个镇国元帅，为人忠直善良，应该不是什么坏的。”

　　话音刚落，一个静默多时的白色身影霍然起身，愤怒而不屑地一掌拍向桌子。

　　宋道青怒道：“笑话！简直是笑话！堂堂仙界居然需要一只鬼来帮忙，这是拿我们当什么？！”

　　他冷笑着起身：“不管诸位意下如何，反正我坚决反对，仙界的尊严不可失！”说罢，他情绪激昂地拂袖离去。

　　暗处，笛绡的眸子微微眯起。
　　笛绡：“这位宋仙长，不简单。”

　　顾长风一脸鄙视：“咋的，吸引了你的兴趣？我操，你还真好男风啊！”

　　笛绡默然无语：“……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顾长风没脸没皮地拿胳膊肘撞了他胸膛一下：“熟悉？旧情人呗，嘿嘿嘿，都是男人，我懂！”

　　笛绡：“嘘，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先跟上他。”

　　直至追及到宋道青身后，笛绡才眉峰一挑，恍然大悟。

　　笛绡：“我知道了，他之所以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和那人皮衣身上的味道完全一样！”

　　顾长风一惊：“完全一样？那要么他是那件人皮衣，要么他是制作人皮衣的人。但如今看来，显而易见，他是后者。”

　　笛绡：“不错，身为仙长却私自制造人皮衣，也不怪他方才席间如此激动。“

　　二人一路尾随宋道青到了一片荒郊野坟，虽是坟地可均是无字之碑，也没有陈尸的味道，更像是在一抔土堆上插了个墓碑。

　　顾长风小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呢？我操，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准备送我们上西天？这些坑都是为我们挖的？？”

　　笛绡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不可能，我在我们周围设了隐身结界，他的修为还没达到能破解我的地步。”

　　顾长风：“哦，不错啊兄弟，不过你比起我来还是嫩了点，虽然我现在看起来不咋地，但其实我特别厉害只是轻易不露一手。”

　　顿了顿，笛绡道：“嗯，我知道。”

　　你既引我为知己，我自以你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无论你的境遇如何，我都必当不离不弃。

　　天色黯然了许多，有细碎的沙石卷没在空中，怪鸟绕着残阳发出泣血般撕裂的嚎叫。

　　手无限爱怜地抚上墓碑，宋道青的声音格外温柔：“青儿，他很好，你现在如何？我来看你了。”

　　他席地而坐，雪白的道袍铺在地上，在这荒蛮的土地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原谅我这么久才来，最近公务缠身实在分身不开，今日……突然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良久，他喃喃地说：“青儿，你会理解我、支持我的是吗？你总是那么温柔，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里的是吗？”

　　一卷秋风呜咽了几下，几片落叶吹到他脚边。

　　宋道青俯身，将那落叶小心地捧起来，堆到土坑里。

　　在一旁偷窥多时的顾长风有些失去了耐心，他奇怪地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起来小心翼翼仿佛不忍心见那些叶子被践踏？”

　　笛绡一边扬起衣袖为他挡下几番沙石，一边温声道：“以前听闻过，有位宋仙长向来是口硬心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还常常如女子般葬花，想来便是他了。”

　　顾长风依旧纳闷：“不应该啊，他既如此行善怎能做出将人剥皮制衣之举？身为仙人，无忧无虑无欲无求，又有什么原因能够驱使他行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