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甜点》一枝茼蒿

15、剪头发

　　周六吃早餐的时候，方知瞳忽然发现，他额前的碎发都快遮住眼睛了，“先生，我给你剪头发吧。”

　　“好。”

　　一双眼儿亮晶晶，兴致勃勃的模样，在他面前表露的情绪越来越多了，死皮赖脸不走这招，没白做，有成效。

　　方知瞳转身上楼，“我去准备工具。”

　　唐客玉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刷完盘子，擦干放到消毒柜，两双筷子挨在一起，旁边的碗碟盘也排排坐，碗碟上彩绘的两个小人靠在一起，笑得开心。

　　原本是她独身一人生活的蛋糕店里，开始有了他的痕迹。

　　唐客玉出了厨房，上二楼。

　　方知瞳从卧室拿出围布，剪刀，放到客厅，出来就见到脱掉衬衣的男人，心一瞬间跳得非常快，她背身一捂，平复激动的心情。

　　龙纹，腰腹，呼。

　　他不是还穿着一件白体恤，怎么还害羞了，唐客玉也不过去逗她，很有兴致地数着时间，想看一看，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甜点，会多久转过身来。

　　结果十几分钟过去，靠着门的方知瞳，脸上热度，心里速度，还没降下来。

　　看来还得多展示展示，看多了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唐客玉去了浴室，关上门洗头发。

　　听到他走远了，方知瞳偷瞄转过来，咦，去浴室了吗？

　　她往折叠床一躺，滚了两圈，激动的心情平复，可以等先生出来了。

　　只是，方知瞳没太想到，湿发的男人一出来，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跳了，眼看他走过来，头一偏，开始催眠自己。

　　冷静！冷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第一次了。

　　唐客玉把吹风递给她，“帮我吹吹。”

　　顺着头发的水珠儿，滴在了方知瞳手上，她就看不得他不会这么照顾自己，拿过毛巾，开始擦头发。

　　站在沙发上的小美人儿，都矮了他一截儿，头盖毛巾的唐客玉，看着专注的女孩，他似乎找到了让她不害羞的方法，故意弄点事儿，就会责任心爆棚，只专心照顾他。

　　几分钟后，方知瞳扔开毛巾，开始正事。

　　剪发，吹发，一气呵成，唐客玉的额前碎发变短，变得更加少年。

　　“真好看，”方知瞳放下梳子，取下围布，不忘夸赞自己的手艺。

　　唐客玉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头问她，“你喜欢这样的？”。

　　“我喜欢是先生啊，”方知瞳跑进卧室，又飞奔出来，把熊猫围帽戴在他头上，“当当当，捕捉一只迷路小熊猫。”

　　唐客玉反手一拉长围脖，把她也拴在一块儿，“小熊猫爱吃竹叶子。”

　　方知瞳只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儿，滴溜溜看着他，“啊，我为什么是竹叶子，不是管你吃喝的老大。”

　　唐客玉说得无比认真，“因为竹叶甜甜脆脆，跟你一样。”

　　方知瞳才不信他这一套，“竹叶子才不是甜甜脆脆的呢。”

　　唐客玉：“想听真话？”。

　　方知瞳直点头，“嗯嗯嗯，听真话。”

　　唐客玉挑眉一笑，像极了拿着胡萝卜，诱骗小兔的坏人，“靠过来，告诉你。”

　　方知瞳附耳过去，“你说，你说。”

　　唐客玉轻轻地，小声地，像告诉秘密一般，说给她听，“因为没你，我活不了啊。”

　　告白一样的情话，从先生口中落进了她的心里。

　　这一恍惚，直接到了星期天早晨，方知瞳搞不明白，先生那么深厚的感情是从何而来，明明才认识两个月。

　　她看了眼折叠床，起床第一眼没有看到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方知瞳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干活了！”。

　　一中庆祝五十周年的这天，邀请了不少有知名度的毕业生回了母校，门口一路过来全都是车，不少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穿梭在校园，回忆曾经的高中时代。

　　弯弯绕绕的小道草坪，湖边的小石子路，教学楼下的阶梯，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对方向。

　　方知瞳推开食堂后厨大门，里头正在说笑的几位厨师停下来，都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面孔，她晃晃手里卡片，“请问，是在这里做甜点吗？”。

　　“是，您是伊董事邀请过来的吧？”厨师礼貌接过卡片，确认她的身份。

　　第一次被年长的厨师这么尊称，方知瞳难得不好意思，“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过来做几道简单的甜点。”

　　小姑娘一羞涩，逗得几位厨师都开心了，很热情地给她指位置，带路。

　　“你的事情伊董事都吩咐过了，配料和馅料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放在这里了。”

　　方知瞳看过去，水油皮，中筋面粉，低筋面粉，绿茶粉，猪油，绿茶馅，还有草莓班戟，巧克力熔岩蛋糕的材料，确实都齐了，“谢谢。”

　　因为小姑娘那一笑，厨师长对她非常亲切，“你先忙，我们也该去忙活了。”

　　虽然午餐是在十二点开始，但一些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食材，现在也要开始处理，五十周年的一中聚会，他们身为厨师，也要在餐点上做到完美。

　　厨房里，分工明确的厨师，开始忙碌。

　　方知瞳穿上厨师服，进入工作状态，压面条，包油酥，切薄片，放烤箱，有条不紊处理每一道步骤。

　　“知……知瞳？”。

　　她转过头，一位俏丽的女孩站在一米外，想过来又不敢，还偷偷往后瞄了眼旁边的中年人。

　　很熟悉的面容，但记不起对方的名字了，方知瞳抱歉一笑，“你好。”

　　女孩一惊，直接冲过来，抓住她双手，“我啊！李雁！我是李雁啊！高中上学那会儿，你教我做过甜点呢，不记得了吗？”。

　　太过热情的高中同学，那么明亮的眼神，方知瞳不想她难过，轻轻点头，“记得。”

　　李雁一把抱住她，缓解紧张的心情，“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不记得了。”

　　两米开外的厨师，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咳嗽一声，打断她们叙旧，“咳，还不过来切菜，打下手。”

　　李雁脖子一缩，悄悄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是一名中餐厨师，全国各地到处转悠，这次一中本来只打算请我，看在我的面子上，顺带请了我师父。”

　　得意的小眼神，藏都藏不住，方知瞳给她一个大大的夸赞，“真棒。”

　　李雁俏皮吐舌头，松开她，往自家师父那边走，“我先过去，待会找你聊。”

　　方知瞳冲她小小一招手，“好的。”

　　她们以前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关于那个少年，应该能打探到一点消息吧。

　　正餐，汤，甜点，下午茶，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十一点半准备齐全，李雁和自家师父打了个招呼，拉着方知瞳，下了二楼，顺带在一楼买了两杯抹茶冰淇淋。

　　她迫不及待打开一杯，吃上一口，心里才舒服些，“呼！好吃！刚刚闻着你做的甜点味儿，就受不了。”

　　冰冰凉凉，并不适合这个季节的冰淇淋，方知瞳只挖了一小勺。

　　李雁蹦蹦跳跳，转身对她，“你不知道，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眼花了呢，上学的时候那些男生，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硬说你出事儿，把我都吓哭了。”

　　咽下的冰淇淋，透心一凉，方知瞳轻嘶一声，“有没有吓一跳？”。

　　李雁就像回到高二那年，习惯在她跟前倒退往前走，“我那是高兴，高兴你没事儿。”

　　方知瞳抬头，对她一笑，“谢谢。”

　　与曾经一样暖暖，不变的笑容，李雁也跟着笑起来，“是我谢谢你才对。”

　　阳光下，女孩呲牙，眯眼，开心的笑容，跟曾经成功缠着方知瞳，教她做甜点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雁乖巧，懂事，从小就学会了忍让，家里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弟弟，一直到高中，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从来都不会争取，越是放在心底，越是最喜欢的东西，越不会开口要。

　　高中两年，李雁与方知瞳成了好朋友，那个在书店，让给她甜点食谱的女孩，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后来难过，不开心，想到曾经在身旁，给了她太多勇气和力量的朋友，李雁就充满力量，能继续超前走，一直到现在。

　　“我第一次做的蛋糕可难吃了，全都黑了，结果你硬是全部吃掉，嘴巴都黑了一圈，”李雁像模像样，在嘴巴上划了一圈，谈起以前的事情直傻乐。

　　方知瞳越吃越凉，又不想扔掉冰淇淋，“也不是谁天生就会做蛋糕，失败了重新来就是。”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对我说同样的话，”李雁抿抿嘴，偷偷看了眼她，把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桶。

　　方知瞳打趣道，“这就叫缘分。”

　　李雁走到湖边椅子上坐下，思前想后还是把心里藏着话，问了出来，“知瞳，你当初真的没事吗？”。

　　冰淇淋放到一旁，方知瞳其实很明白，她更想说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她，“他们说得不全是假话，有一半是真的，退学是因为车祸，来学校的是远房亲戚，退学申请书也是他邮到我外公家，那段时间做了很多决定，也换掉了以前的电话号码。”

　　听完了曾经的事情，李雁静了会儿，片刻后，拿出手机，递到她面前，“电话，微信，都给我。”

　　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即使流眼泪，也是侧着身不让她看见，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方知瞳也不戳穿，输入手机号码，姓名，保存，交换微信，每按一下，旁边的李雁，就忍不住靠过来看一下，拿到手机，就迫不及待拨出去。

　　“没骗你，它响了。”

　　“那我也得确认一下才放心，不然你突然消失，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现住址也给我一个。”

　　“好，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