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甜点》一枝茼蒿

13、泥巴味的糖果

　　伊纤纤吃得心满意足，提着剩下半份苹果布丁，回到车上。

　　方知瞳跟她道别，“纤纤姐，再见。”

　　伊纤纤探出头，两人说着悄悄话，“别忘了下周星期天的约定，记得准时来。”

　　方知瞳声音也超小，只让她听得见，“不会忘的，纤纤姐。”

　　一个下午的时间，友情在两人心里生根发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车窗隔绝视线，保镖看了眼后座打电话的大小姐，这才对嘛，褪下亲和的表面，冷艳高贵才是本体。

　　“智者，拔了棋子，给太保集团找点麻烦，他们研发VS2也快结束了，假的留下给他们玩，白用那么久的仪器，他们也该得一点回报。”

　　就、就是这种平淡语气，抿唇一笑却能渗进骨头里的震颤感，让人毫不怀疑眼前的大美人，是个危险人物。

　　别看了，别看了，保镖目视前方，不再往后座瞟一眼。

　　隔着这么点距离，都让他这个从小跟到大的保镖，腿肚子都打颤，那个女孩真是有勇气，跟这么美丽的皮囊，待了一下午。

　　殊不知，伊纤纤抱着苹果布丁，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剩半个蛋糕了，吃还是不吃呢，不行，不行，亲口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工作的砚先生肯定很饿了，带回去给他补部能量。

　　蛋糕店里，方知瞳坐在沙发，尽情舒展身子。

　　“下周星期天，是一中庆祝五十周年，难道纤纤姐也是一中毕业的？”。

　　想起那张从福利院带回来的照片，少年的短发，轮廓，侧脸，总觉得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她这记性就是这样子，明明觉得近在迟尺，一旦深思，却又远隔天涯，连那一点模糊的影子都抓不到。

　　蛋糕店外，唐客玉看到了亮起的熟悉灯光，走进蛋糕店，他的生活改变了不少，可口的简餐，温馨的房间，还有一个等着他的小美人。

　　他开门进去，看到一只呆呆的「小猫咪」。

　　唐客玉牵住她的手，“这么没精神，是想我想累了？”。

　　方知瞳无神的双眼一下变得有光，对他甜甜一笑，“唐先生，你回来啦。”

　　想什么那么出神，唐客玉躺到沙发，跟她一起无精打采，“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方知瞳摸摸柔软的沙发，使劲蹭蹭，“今晚该你睡床，我睡沙发。”

　　唐客玉：“不对。”

　　她挪动两下，窝到他身边，下巴放到他锁骨，“晚餐是你喜欢的，鸡蛋饼加甘蓝沙拉。”

　　唐客玉继续否定，“也不对。”

　　除了甜点，蛋糕，还有其他事儿吗，方知瞳想不出其它的了，“那请问唐先生，我忘了什么事儿了呢？”。

　　唐客玉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拉着她的手，靠近他炙热的身体，“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不开心不高兴，要告诉我。”

　　方知瞳很喜欢挨着他，软软地开口，“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不高兴。”

　　唐客玉指出不对劲儿，不让她蒙混过关，“知道我进来第一句话，说得是什么吗？”。

　　方知瞳跟他道歉，“对不起啦，唐先生，没有听到你第一句话呢，刚刚想事情，回过神你就在我面前了。”

　　在他跟前就这么机灵，唐客玉看着窝在身边的「小猫咪」，改变策略，换一种攻势，“情愿瞒着，也不想告诉我，难道你喜欢上了别人，想抛弃我？”。

　　方知瞳急忙解释，“不是的，是一中五十周年快到了，正好又接了单子，但因为一些事情我怕自己去了，到时心情不好，做出来的甜点，不合客人口味。”

　　轻轻巧巧就说出了这件事儿，看来在小甜点心里的位置，又多了一点。

　　唐客玉发先她的忧虑，不是不想去，是怕去了发生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一中五十周年，可以带「家属」吧？”。

　　方知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看他，“家属？”。

　　唐客玉指着自己，“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差没睡到一张床上，这样还不算「家属」？”。

　　方知瞳被他逗笑，“强词夺理，那请问唐先生，是想扮演「家属」里的哪个角色呢？”。

　　唐客玉轻轻地说，“「先生」就很好。”

　　在她身边，看得见，摸得到的先生，很温暖，方知瞳枕到他肩上，“先生来了一个月，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对不对？”。

　　不易发觉的颤抖声，被唐客玉很好的掩盖，“嗯。”

　　她揭开伤疤，说给他听，“高中读书的时候，出了车祸，醒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就剩了我一个人。”

　　“天有阴晴圆月，人有福祸旦夕，亲戚都是这么安慰我的，可我孤独飘了一个月，怎么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后来做梦的时候，我见到了爸爸妈妈最后一面，听到了他们的心愿，走到现在。”

　　方知瞳仰头，看着照进世界的一束光，“交到了很好的朋友，遇到了很好的人，这其中就有先生”。

　　他不曾参与的时间里，女孩慢慢长大，背负曾经所有的一切，索性还没来迟。

　　唐客玉：“荣幸之至。”

　　方知瞳绕回正题，回答他之前的话，“之前去福利院，在教堂找到了一张照片，杨姨说是我高中贴在那里的，照片里头的少年，有那么一点熟悉感，但我不记得他是谁。”

　　唐客玉猜到她的心思，“一中五十周年，想去看看他在不在？”。

　　先生很懂她哎，方知瞳点点头，“当初车祸的时候，他等了我一个月，想跟他说声谢谢。”

　　唐客玉告诉她另一种可能性，“要是，他没去呢？”。

　　靠得久了，暖和了，方知瞳倒向沙发另一边，“不在也没关系，问得多了，总有知道消息的，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开心。”

　　唐客玉：“下周星期天，我陪你去。”

　　方知瞳从沙发上爬起来，又黏到他身上，“星期天先生不是有事儿吗？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唐客玉转头，贴上她的脸颊，“凑巧，那天有事儿的地方，是一中。”

　　方知瞳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靠近，但碰上的时候，心还是跳得跟之前一样快，只要先生一接近，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先生，也在一中读过书？”。

　　唐客玉，“高中母校，读过两年。”

　　高中两人一起做作业的时候，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少女偷偷看他时，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方知瞳眨眨眼，“我猜先生一定是少读了高一”。

　　唐客玉碰她鼻尖，亲昵暧昧，“为什么这么觉得？”。

　　方知瞳脸一红，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也不知道，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不记得了，跟他说话还这么可爱，耳尖都红了，唐客玉在靠近了一点点，眼看就要碰上嘴唇，方知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唐客玉头一偏，靠到她肩上，“认识一月，你都能看透我的内在，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刚刚还真的在期待，他吻上来，她真的变了，变得不矜持了，方知瞳思绪糊成一团，却又清晰感受到耳边呼吸，“是啊。”

　　交织一起的心跳声，唐客玉也不想去分清，是自己的，还是她的，“小甜点，我饿了。”

　　怎么能这么喊她，光是听着，方知瞳已经冒烟了，“先、先生。”

　　呼吸深了，体温高了，连说话声儿都这么小了，反应这么大，唐客玉一下没了旖旎心思，就想逗她，“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虽然害羞，方知瞳还是很诚实，“喜欢。”

　　这句话就像是擦着耳边，落进心里的，这下反倒是先撩拨的人输了。

　　修长手指勾起她的脸颊，唐客玉继续刚刚想做的事情，“抬头。”

　　方知瞳一抬头，红唇就被封住，猝不及防的一吻，她静止了。

　　唐客玉没有吻的很深，顺走她口中的糖，抿了抿，“这什么味道？怪怪的”。

　　方知瞳回过神，闭上唇，“泥巴味，今天做了一罐子，想吃的话，还有很多。”

　　唐客玉撒谎不眨眼，“挺好吃，分我一半？”。

　　泥巴味能好吃到哪儿去，哄她开心倒是真的，方知瞳离开沙发，“糖果又不管饱，先生不是饿了吗？吃晚餐了。”

　　唐客玉跟在她后边，一同去了柜台后方，“明天我想吃小包子，小油条。”

　　方知瞳拉开冰箱，端走甘草沙拉，“我也想吃，早上七点，先生去排队？”。

　　昨天七点半去，挤在‘面粥铺’的队伍，都排得老长，想吃就要更早的时候去。

　　两个银叉摆放到切碎的鸡蛋饼上，唐客玉关上冰箱，出了柜台，“小咸菜呢，要不要买？”。

　　两人半路遇上，方知瞳接过一盘鸡蛋饼，“一碟咸菜，外加两个咸鸭蛋。”

　　唐客玉坐到她对面，叉走盘里一块鸡蛋饼，猜测明天的早餐，“南瓜小米粥？”。

　　方知瞳揭晓答案，“猜谜错误，山药瘦肉粥。”

　　第六十次猜错，唐客玉寻求她的帮助，“不放放水，让我猜中一回？”。

　　方知瞳义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唐同学，考官不可以泄题。”

　　唐客玉叉了一块鸡蛋饼，光明正大贿赂她，“这样也不行？”。

　　方知瞳一口吃掉，“不行。”

　　唐客玉叉走她盘里边缘，一小块鸡蛋饼，“那还我。”

　　方知瞳被他逗笑，“小气鬼。”

　　这样幸福平淡的日子，能一直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