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星光璀璨》叶随夕

41、第四十一章 命运的变格

　　——命运的齿轮疯狂的轮转，好像在跟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陈浩轩即将成为诗歌要送走的那一批人，毕业论文的题目在寒假之前就已经发下来了，陈浩轩在图书馆准备论文的开题。正好遇到了复习考研内容的诗歌。
　　“好久不见啊。”陈浩轩小声的冲对面的她打了个招呼。
　　诗歌先是吃了一惊，后来想，真的是好久不见。她在大三刚刚开学的时候就辞去了学生会的所有职务。陈浩轩自然是比她更早的被被选举的下一届学生会主席替代。自此将近过去了一个学期，两个人却再也没在学校里面见过面。
　　“学长，这之前你都去干嘛了？”因为是在图书馆，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之前在校外实习啊，这不是快到期末考试了吗。”周围的人有些不满他们的小声嘟囔，陈浩轩示意诗歌看手机。
　　“快到期末考试了，毕业论文的题目也都发下来了，我向公司请了假，大学的最后半年还是在学校里过。”
　　诗歌看着手机中的信息，不由自主的发笑，哪个公司会给他批半年的假期，还不是他家自己的公司。
　　“咳咳咳，陈总陈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句尾附赠了一张调皮的表情包。
　　陈浩轩看了信息之后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诗歌也将静音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杯子，去外面接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母亲来的未接电话。
　　陈浩轩示意她，手机响了好几次了，让她赶紧看看。
　　她拿起手机走出了图书馆，拨通了那边母亲的电话，她从没想过，这通电话居然成为了她人生中的转折。
　　“诗歌，你赶紧回来，你爸出事了！”
　　…………………………
　　她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拿了身份证和手机，直接上了校外的出租车，一路朝着机场奔去。
　　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她，父亲的脑血栓复发了，整个人突然间摔在家里的地板上，之后再也无法站起来。母亲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父亲正在医院里做手术。
　　她根本来不及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此刻的心中，想的都是最坏的结局，她要没有爸爸了吗？那个陪她二十多年，却至今都没有享受她回报的父亲，要撒开她的手了吗？
　　飞机很快，只用了3个小时，但是在她的心里，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她到了父亲的医院，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至今以后行动不便，腿部血管堵塞，只能靠之后的复健进行康复。诗歌并没有抱怨上天的不公，反而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母亲因此一夜苍老，家里的所有重担全部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记寒漠几天前刚刚出国，诗歌并没有将这边的情况如实告知他，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扛得住。
　　半个月后，父亲被接回家将养，他的代步工具变成了轮椅。
　　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瞬间被病魔击垮，他并没有从这个阴影中很快的走出来，他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
　　母亲辞去了工作，在家全职照顾他。诗歌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直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才回去。
　　他成日躺在床上，下肢没有一丝知觉。母亲一日三餐，无微不至，每隔两天就为他擦洗身子。父亲毕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虽然不至于太胖，可毕竟也有八十公斤。母亲一个人搬不动，只能喊诗歌一起来帮忙，两个人每次完成擦洗工作之后，几乎全部都是大汗淋漓。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他平时的基本排泄，身体每时每刻的各种变化，平日里对物品的个人需求，他的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
　　记寒漠每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都跑到家门外的楼道里，然后谎称自己在图书馆，每次说不了几句就挂断了，为了怕记寒漠起疑，诗歌将两个人的聊天内容放在了没晚入睡的时候，她照旧像之前一样，跟他讲着各种学校的趣事，说着今天在图书馆抢座位是多么的辛苦。
　　好在记寒漠的实验项目好像很忙，两个人一周差不多通四五次电话，诗歌怕他又像上次会提前回来，因此特意问他归来的日期。
　　这是记寒漠的最后一个项目，他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手中的那些资料和数据也都要转移给团队，然后彻底的辞去自己的职位，定居国内，因此这次出国的时间自然长了些。诗歌并不知道他的这些计划，只是下意识的瞒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现状拖累他。
　　“我尽量在过年的时候回去，陪你过年。”他还是有些疲惫的声音，诗歌可以想象到，他现在一定站在楼道的那个窗口前，手中夹着可以提神的烟。
　　其实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因为自洁自律的原因，他身上的烟味也很轻。
　　“好，那我等着你回来。”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自己的父亲病了，现在的她又要兼顾期末考试，又要学习考研内容，还要照顾自己的家庭，诗歌觉得生活好像要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现实的残酷。可是因为自己，记寒漠已经放弃了大部分的事业，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刻回国陪着她。那些所剩无几的梦想，最终会被他抛弃。
　　所以，在她懵懂的初恋里，她选择了隐瞒和逃避。
　　父亲的脾气从温和变得暴躁，只要他的身边没人，他便会生气的大喊；只要饭菜不合他的胃口，他便在桌上摔筷子；母亲在屋内陪他的时候，会放一些另人轻松愉悦的广播，但是这也碍了他的眼。他常常不能感知身体的变化，偶尔也会小便失禁。头痛脑热，用药也要格外小心。而这些，都只是这一个月之内才发生的事。
　　学校期末考试的前两天，诗歌收拾行李，回校参加考试。她为了节省家里的经济负担，买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硬座。家里有一些存款，父亲的住院治疗，用药将养会用去大部分。母亲的年纪也大了，要随时备着钱，以备不时之需。以后家里没了经济来源，钱就要格外的省着用。诗歌觉得，研究生大概是不用考了，还有一年，自己就可以拿到文凭，直接工作，在学校的时候，还能打零工赚些零用钱，充当生活费。她将之后的生活几乎都计划好了，但是却唯独没有记寒漠的影子。
　　她了解记寒漠，如果记寒漠知道了，大概会承担自己和自己家庭的一切费用，舍不得她受这份苦吧。虽然他经济实力不错，但是如果真的那样，她应该吗？
　　随便在行李箱里装了几件衣服，还有石爽给她邮寄过来的书本和考试资料，在家的时候，她闲暇之余会复习学校的课业内容，这样期末考试的时候，也能顺利通过。
　　这次回校大概要一个多星期，之后就是寒假了，行李箱里不需要装多少东西，反正很快就会在回来。记寒漠迟迟没有回来的消息，她反倒有些庆幸。
　　父母房间里突然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快步走了过去。
　　“你就是觉得我死的不够快，在这拖累你了是吧！”
　　“你不要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你说今天的菜有些咸，我又重新给你蒸了一份鸡蛋羹，特意控制了盐量。你呢？你又觉得没营养。这都没营养，你没运动，吃大鱼大肉能消化的了吗？”
　　“我怎么不能运动！我上半身可以活动！你觉得我残疾了？想要摆脱我这拖累是吧！”
　　“这一个月来，你性情大改，看每件东西都不顺眼，是，你病了，心情不好，我们都让着你，忍着你。可是我们就过得好了吗？”母亲的泪流了下来，长久的压力，也让她在今天彻底爆发了。
　　“你们怎么过得不好？你们行动自由，想去哪去哪，你还不满意？”
　　“我能去哪？我还不是只能在这个屋子里守着你！我做什么都要格外的听着这屋子的动静，就怕你有什么事儿要做，我没能第一时间满足你。”她顾不得擦眼角流出的泪，继续讲述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给她的痛苦和压力。
　　“出去买菜的时候要算好时间，尽管家里有女儿在，我还是不放心。怕你总是吃一种类型的东西会腻，每天变着法的给你做一些好消化的饭。医生说让你复健，可是你一次都没锻炼过，我怕你的腿生疮，每天给你按摩，隔几个小时给你翻个身，你那么重，我跟女儿每次累的手都抽筋。”
　　“你躺在这里，为了照顾你，我辞了工作，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女儿为了你，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她明年还要考研究生，学费和生活费又是一笔支出，我能怎么办？”
　　“我好好的丈夫突然病倒了，我好好的家庭突然间就变得艰难了，我女儿还没大学毕业，就要回家跟我一起照顾你，我要怎么办？”
　　屋内一片沉寂，只有母亲传来的隐忍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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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胡思乱想时候的很多事情，只要你能想象出来，就不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