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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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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奥德里齐先生:
听说费兹捷德的气候温和,就算处于冬季,也不需要准备太多厚外套。我虽然不常旅行,对那儿并不很了解,但注意气候总是没错。
书上说南方潮湿,湿气易滋生蚊虫,我已经配好了足够的药膏,能解百毒,不慎受伤也可以涂一点,给你装了单独的一份,盒子是昨天上街买的,雕工不错,回来记得还我。
切勿私吞,记住你是团队的领袖。
旅途艰辛,多喝水,多休息,万事小心,不必心急,家里一切都好。
附:一大一小两盒淡绿色透明药膏。
你的王后
宝贝儿:
好久不见,特别想你。
目前队伍已经到达费兹捷德与马蒂尔达的交界国家,我们计划让军队在郊外等待,我带着手下(涂掉)——名字你不需要知道,总之,我会带着手下前往费兹捷德的周边与父王会和,希望能早日救出母后。
费兹捷德的天气总是晴朗——虽然经常会突然下雨,好在我们带了轻薄的衣服,蚊虫也不算多。
药膏很好用,士兵们都说抹在手上特别清凉,还能预防蚊虫叮咬,暂时够用,不必辛苦制药。
还是想你。
下次能寄一件睡衣过来吗?我最喜欢的那件红色的就好。
算了,还是黑色的那件吧,红色的还想看你穿(划掉)。
想你。
这封信由你寄来的特殊涂料写成,涂料很好用,就是写着写着前面的字没了,我会忘记自己写到哪里,哈哈。
奥登
奥登走了,安塞确实是寂寞了一段时间——总时长大概在二十分钟左右,虽说一个国家的运作不仅靠君王,还需要贵族大臣以及辛勤工作的平民共同合作,但是君王的工作并不轻松。老国王走了,奥登也走了,这些工作就全部落到了未来王后的头上。
这几天安塞的状态并不好。支持他的人很多,反对的也不少,有光的地方就会滋生阴影,只是原先奥登替他把阴影挡在背后。
议会的老家伙们都精明得很,虽然有一部分是完全偏向奥登的人,可他们投向安塞的目光依然带着审视。再加上剩下那些立场并不明确的人,开会的时候经常有人吵架——看似吵架,实则指桑骂槐。没过多久,王城里便渐渐流传出“王后试图夺权,奈何力不从心”“王后暗杀老国王与大王子,马蒂尔达即将改姓易主”等妙不可言的传闻。
奥登远在异国他乡,不可能亲自替他澄清谣言,再加上事务繁多,分身乏术,这几日开会的时候,大臣们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加复杂,就连向来只忠心于老国王的麦尔斯先生和小麦尔斯先生都把座位挪得远了一些。
作为被奥登亲自承认的第二位王妃,安迪简直不堪其扰,一时间,大王子寝宫的偏殿客如流水,来排队的人从清晨六点半等到夜晚六点半,可怜的名王妃实王宫护卫队暂时大队长只好翻墙溜进主殿避一避风头。
“殿下,请您想个办法,总是这样,我怕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马蒂尔达的新王后了,那奥登回来还不得直接给我定罪判我绞刑?”
“有你替我拖着也挺好,至少现在我能腾出时间研究一下渔夫鲍里斯先生、洛克·维托男爵与尼基塔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三人的婚礼失败,昨天尼基塔小姐已经宣布要与维托家族决裂了,这是他上交的文件,你想看看吗?”
“什么东西?”安迪摊开手脚,舒服地霸占了一整张沙发,“我好像有点印象,就是那个法院判决,鲍里斯先生的上半身归维托小姐,洛克先生归鲍里斯先生的下半身,维托小姐的上半身必须留在家里的案子吗?老实说,刚看到消息的时候我是真的没看懂这个分配。”
“老威弗列得判的案子,我早就说过,他的年纪大了,人太糊涂,应该推个新人上去。”安塞耸耸肩膀,无奈地说,“昨天的会议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为此练武场已经预约到下周了。”
安迪从鼻腔里喷出一声模糊且奇怪的笑音。
他们又随便聊了点天马行空的话题,并且着重谈论了“卡瑞娜太太的新情人与管家的正宫之争”这个话题,其中安塞支持管家,安迪支持“新来的英俊小伙子”。
“因为马蒂尔达的贵夫人都很喜新厌旧。”他一本正经地发表高见。
安塞则不以为然:“人更念旧情,比如我要是趁着奥登不在找了个新男人——或者女人,他一回来,我还是会去陪他。”
安迪吓得连连摆手:“请您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否则绞刑之后还有五马分尸等待着我。”
“突然想起一件事。”安塞对着玻璃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自己的倒影,拈起一缕长发,笑着问,“我的新发型,怎么样?”
作为一个头发胡子全靠一把铁剪刀的男人,安迪严肃地上下扫视,绞尽脑汁也没找出什么不同,只好虚心求教:“有什么区别?”
“啊,因为快要拖到地面了,所以剪短了一厘米。”安塞把头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还做了个养护——是经常来送早餐的那个女仆推荐的。”
“嗯······”安迪很勉强地夸赞道,“确实······比原来亮了一点儿。”
小王子低下头,用极轻地声音询问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把这件事写到信里吗?”
实话实说,安迪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个打了将近三十年光棍的粗犷男人认为就算写了奥登也没法亲眼看到,于是他迟疑着想要摇头。
安塞突然说:“昨天宫里刚到了一批莎拉婆婆酿的青梅酒,内务大臣说,已经到了最佳赏味期。”
“我觉得在信里适当写一点小事可以增添安全感。”安迪飞快地说,“念书那会儿我的文学课成绩是最好的,所以如果您不会写可以交给我。”
“那可真是巧了。”安塞慢吞吞地告诉他,“我的文学课成绩也是最好的。”
“我我我还会画画,素描!”
小王子歪着脑袋考虑片刻,满意点头:“好吧,那批酒归你了,每封信三张画······不,五张吧。”
他想了想,又遗憾地叹息道:“你要是跟着奥登出去就好了。”
“······成交。”
正聊着,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女仆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虽然面上努力保持平静,但颤抖的指尖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她现在的情绪。女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迪,安塞连忙说:“自己人。”
女仆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殿下,乔伊斯夫人去世了。”
安迪一惊,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整个人坐得笔直,而安塞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勉强恢复冷静,问道:“死因?”
“今天用过午餐之后,夫人在浴室里滑倒了,流了好多血······”
“肯特医生呢?”
“医生先生一听到消息就赶过去了,也带了药,但就是喂不进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断气。”
安塞与安迪稍一对视,立刻下令:“先登报,说明死亡原因。把所有刚才在场的人全部留在宫里,等会儿我亲自去问——还有乔伊斯夫人的早餐和午餐,如果有剩下的话最好,带过来给我亲自检查······安迪,你亲自去。”
“您怀疑是······有人下药?”
“一验便知。”
安迪带着女仆匆匆忙忙地冲出寝宫,安塞则一头钻进制药室里调配检验液。他等待了超过两个小时,心越来越慌,当早就配好的溶液出现了分层现象,他就知道,安迪铁定是出事了。
这样不行。
他在制药室里走来走去,因为没有窗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所以尤其担心。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了,猛地推开制药室的大门——门外风平浪静,阳光正好。客厅被照得亮堂堂的,光率先落在沙发与毛绒地毯上,让一切都看上去是那么的安宁、平和。安塞的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背在身后,而昔日熟悉的寝殿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陌生,像一个装满书本、目标明确的完美陷阱。
是时候了。他告诉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寝宫大门——门外站着笑眯眯的乔治。
“嫂子。”他的双手交叉,自然垂落在小腹部,那双与奥登相似的蓝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在他身后,是一长串熟悉的议会面孔,“我亲爱的嫂子,今天有许多好消息,想听哪个?”
安塞懒得跟他说话。
“好吧,好吧。”乔治愉快地低下头,凑到安塞耳边,在他尚未来得及发飙之前,宣布:“奥登,我的好哥哥,死掉啦!”
一个愣神,寝宫的大门已经在乔治身后关上了,现在整个主殿里只有他们两个,安塞在乔治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听到对方吹了声口哨,用很轻浮的声调说话:“嫂子,弟承兄业,您和一千位嫂子我就收下了。”
他还说:“本来准备让您和乔伊斯一块儿进门的,结果一不小心把她杀了,啧啧啧``````实在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