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处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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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秦翼依旧俯趴在冰冷的地面，他的眼前好像有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伴着爆炸而生的耀眼光芒在眼前扭曲变幻，他的视野渐渐模糊，全身的肌肉也早已麻木，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听见了两个字。不知是由于秦翼自己的身体原因，还是由于雨声的掩盖，说话那人的声音竟如游丝一般令秦翼难以辨识，但在秦翼的耳中，这两个字却如炸雷一般，一下子将他惊醒。
拆骨。
不是出于对残忍刑罚的恐惧，更不是由于对自己就此被处死的不甘心，不知为何，秦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的灵魂好像一下子抽离了躯体，两眼空洞，如同一具死物一般被严离带往千山刑堂。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
回得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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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刑堂
淮南王有令，秦翼拆骨之刑，由千山首领严离亲自执行，屏退一切闲杂人等。
自己将黑衣脱下，叠好，驯顺地跪伏于刑架，袒露出身体，闭上眼睛，咬紧牙齿，只不过，这次一根根攥起的手指中，紧紧捏着一块鸿雁玉坠。
拆骨又如何。
秦翼惧怕的，从来不是残酷的肉刑。
一鞭接一鞭，带着细小钩子的长鞭犹如张大着血口的猛兽，一口口撕咬着秦翼的皮肉。
臀，腿，臂，后背……
秦翼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冰冷的盐水泼醒过来，继续……
而那只握紧着鸿雁玉坠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眼前是一片腥红色，秦翼仿佛又听见他第一次来到千山刑堂，嗓子都哭喊出血之时，上座之人说的那句：
执行铁的纪律……
“严首领。”远远的，熟悉的少年音。
严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少年由远及近，手中端着个金漆红木的雕花盘子，盘子上仅一颗淡青色的药丸：“严首领，王爷有令，暂停行刑，赐此人千机。”
……
严离将视线移到来人身上，来人面无表情，将盘子放在秦翼面前，便向严离行了个礼，离开了。
可有些事，逃不过严离的眼睛。
少年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脚下分明有一丝不稳。
上一次在刑堂，你救了我，这一次，却由我送药结束你。
“十九。”严离仿佛想提醒少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少年顿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随后又加快步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秦翼挣扎着伸出一只满是污血的手，指尖是指枷带来的一处处深得见骨的刺伤，他慢慢捏住那粒千机，闭上眼睛，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可否让属……在下，再看一眼王府……”秦翼用极低的声音哀求道。
严离沉默。
“哪怕……就在刑堂门口，一眼……”
“去吧。”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严离并没有如往日一样，用加倍的刑罚来回应此人不合规矩的请求。
王爷有令，暂停行刑，又无旁人在场，想来也并无不妥。
像蒙了极大恩典般，秦翼重重地对着严离磕了一个响头，接着挣扎着爬向门口，死死用一只手抓住门槛，支撑起半个身体，丝毫不顾大力的抓握已使一个一个的血珠渗出指尖，秦翼用尽全身力气站直起身，将肩膀半倚靠在门框上。
雨早就停了，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是干净的，毫无保留地能让人看清一切。远处是血一样的夕阳，晚霞不知被什么整齐地劈成了两块，像是被谁撕裂开似的，艳丽中透出狰狞，那样子就如同秦翼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也像彼此再无法相交的两人。
千机的药性非常准时地发作了，秦翼再也无法勉强地倚靠在门框旁保持站姿，仿佛感受不到身上鞭伤的疼痛，他看看手心已被鲜血染透的鸿雁玉坠，又看了一眼天边殷红的晚霞，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靠坐在刑堂门口，门框上留下了一长片还未干涸的血迹。
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如今包围着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亦或者，黑暗中有一团小小的火光，为他照着前往忘川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处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