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掉的男配[穿书]》安笑辞

2、碰瓷

　　沈天成拎着篮子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沿途的景象，慢慢地竟也和原身的记忆对上了号。

　　他家住在村西头，大伯和二伯都在村南，挨得并不远。原本老太太从分家后都是跟着大儿子住的，可是不成想原身的父母在八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唯独留下一个九岁大的儿子。

　　当时两家都不想多养一个孩子，因为这事吵了没数次。老太太实在没办法了也就自己搬了出来，住到小儿子家照顾孙子。

　　这半年因为高考，老太太经常拿两个儿子的东西贴补孙子，弄得大伯娘和二伯娘满是怨言，时间长了连大伯仿佛也有了不满。也就是二伯，平时自己手里富裕点，又心疼侄子没了爹妈，连着因为一些事心里还存了些愧疚，这才一如既往地贴补他们。

　　越临近正午太阳越晒，沈天成走了还不到一半，脑门上就出了一层汗，行动间更是气喘吁吁。累倒是还好，就是身上这身肉总觉得又热又糊得慌，走起路来有些笨拙。

　　过了几颗枣树，沈天成终于看见了大伯家的大门，他紧走几步上前敲了敲，看见里面的门栓只好高声喊了一句，“大伯，在家吗？”

　　沈伯昆正在院子里擦自行车，听到声音脸便拉了下来，背着手要去开门，没成想刚走两步就被跑出来的媳妇拽了一把。

　　“干嘛你。”

　　“我干嘛？”洪双秀把围裙一甩，扬着脖子声音霎时便高了上去，“你咋不说你的好侄儿又过来打秋风了！”

　　沈天成在门外摸摸鼻子，抬手又敲了几下大门。

　　院子里沈伯昆瞪了她一眼，让她少说两句，然而洪双秀出来就是存了找茬的心，这火气还没撒出来，哪里肯依他，“那老太婆要走我三只家养的大母鸡给他孙子补身体，今儿小的又来上门，还不兴我说两句啦？！这两天我气儿正不顺呢，沈伯昆你要是敢去开门，我一会儿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瞎说什么呢你！”

　　“我瞎说？！那你说说我那三只大母鸡是怎么没的！”

　　沈天成听后低头瞅了瞅篮子里的大茶缸，沉默了一瞬，嗯，就是这么没的。

　　洪双秀见沈伯昆不吭声，遂又大声嚷嚷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呀，考也考完了，那边儿还要什么你就送什么，就一个破高考把她孙子都养成猪了，你闺女这会儿连根鸡毛也见不着。老太太心都偏出八里地了，你就没看见？！”

　　被骂成是猪沈天成也忍了，谁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呢。

　　就连沈伯昆这回也迟疑了一下，老太太偏不偏心孙子在他看来倒是其次，只是这东西只出不进的让他心里着实不怎么好受。

　　想到自己接连送去的三只大母鸡，他皱着眉头瞅了眼大门的方向，叹了口气后便把抹布扔到自行车的后座上，背着手回屋了。

　　洪双秀心里如了意，端起擦车的脏水便哗地一声泼到了门口，“死老太婆迟早入土！”说完端着盆子回了屋。

　　沈天成看着从院子里流出来的污水，脸色沉的吓人。要说老太太这半年偏心孙子，那不假，但要说她闺女一根毛都没见着，就太亏心了。

　　不说大堂姐和二堂姐都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就说冬天的棉服棉被，春夏换季的衣裳，基本都是老太太亲手做的。那么多布料没一个是便宜的，连样式也是极用心的款，不担心姑娘大了穿不出去。

　　老太太跟着他们住的时候家里家外做了多少事，猪仔都养了几窝了，现在送过去三只大母鸡便被洪双秀咒生咒死的，实在是嘴上不留徳。

　　如今这样，沈天成也不想留什么脸面了。

　　“大伯——”沈天成拿出一个茶缸放在门口后大声喊道。

　　“奶说心疼你天天跑那么远去干活，让我给你送些炖好的鸡肉补补身体。没想到大伯娘这么反对您把家里的鸡送过去的事，还一口一个死老太婆，当着我面便咒我奶迟早入土。我一个小辈，说不了什么。”

　　“只是，既然您当不了家，以后就别送了，奶心疼您，我也心疼我奶。至于您送过去的那三只大母鸡，后天我就给您送回来，只求让我大伯娘歇歇嘴少骂两句。”

　　“既然不开门，我就不进去了，奶让我拿过来的鸡肉就放门口了啊！大伯，您别忘记了！”

　　沈天成喊完，揉揉嗓子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他上辈子能从孤儿院跑出来还长那么大，嘴上也是轻易不肯吃亏的。

　　洪双秀在屋里摆碗筷，外面喊的什么听的是一清二楚，刚想出去骂上两句，转头便看见沈伯昆在那儿撩帘子，“你干嘛去！”

　　她是怕了自家这又好面子又没能耐的墙头草了。

　　果然。

　　“我去瞧瞧他走了没。”沈伯昆支支吾吾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瞧个屁！你听他胡咧咧啊，还给你送鸡肉，八百年以后吧！”

　　“再说你老娘吃了我三只大母鸡，我骂上几句怎么了？！而且就你侄子那抠门的性子，还把大母鸡给我送回来，我都不做那个梦！”

　　眼瞅着他要去开门，急的洪双秀本想去揪他回来，可转念一想让沈伯昆去看看也好，见不着鸡肉就知道他那老娘是真心疼还是假心疼了。于是沈伯昆一出去，她嘴里便哼哼着怪声怪气地去了厨房端菜。

　　沈伯昆其实心里也不大相信老太太会让天成给他送鸡肉过来，他就是想让天成看看他也是能当家做主的。

　　门栓拿开后，瞅了瞅外边竟然看不见天成的人影，倒是有不少出来看好戏的邻居。沈伯昆心里的憋屈没处发泄，正想回去的时候，就被东院的何家嫂子叫住了。

　　“哎呦，大昆啊，这是听见外边儿喊的出来拿东西啦？耳朵也没那么不好使嘛！”

　　要说街坊四邻里谁对沈伯昆家的意见最大，就属何家嫂子了。老太太在这儿住的时候，她经常带着孩子过去唠嗑，平时老太太做个小衣裳弄点小零吃的时候也少不了她家孩子一份，心里可记着好了。老太太这一搬到小儿子那儿去住，可把她憋闷得不轻，也最是看不了洪双秀说老太太不好。

　　沈伯昆见到是她，知道她性子跟火炮一样，还老没事儿就爱刺上双秀两句，看见她都觉得脑仁疼。

　　“我是过来给天成开门的，哪成想他走那么快呢。”

　　何家嫂子顿时一个白眼过去，“你当都跟你一样属乌龟的啊！”

　　还是缩头的！

　　沈伯昆不想和她理论，转身就要关门。

　　“鸡肉不想要了正好，一会儿我就去给老太太捎回去，省的全喂了附近的野狗白瞎了老太太的心。”

　　沈伯昆听到这话心里一突，赶紧出去踅摸了一眼，竟然真的在门垛的一角发现了一个白茶缸。

　　拿起来的时候还烫着手呢，闻见隐约的肉味，他赶忙掀了盖子。

　　何家嫂子探身看到满满登登的鸡肉，更是来气，“亏得你家老太太还念着你，让天成过来给你送肉，亲侄子都不叫进门，还让媳妇骂自个儿老娘，你也真够有脸的！”说完砰一声就把自家大门摔上了，“见天儿的挡着个门，还以为自家有黄金万两呢，神经！”

　　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沈伯昆，在一群异样的眼神下带了一肚子的气回去，撩帘进屋后，哐的一声就把茶缸子蹲在了饭桌上，震得洪双秀心里一跳。

　　“让你不给开门！你刚听见东院的说我什么了吗，你是骂痛快了，我这脸往哪儿搁？！让周围邻居看猴戏一样看我，我怎么出去见人！”

　　洪双秀看见盖子掉落后露出的一大茶缸子鸡肉，再抬头瞅瞅沈伯昆跟要吃了她似的表情，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捞不着实惠，要面子有个屁用！好面子能当饭吃吗，现在倒怪起她来了，老沈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沈天成自然不知道沈伯昆出去一趟丢了多大的人，如今正吭哧吭哧地拎着剩下的那一茶缸去二伯沈仲春家。

　　可好不容易走到那儿，他才发现沈仲春家里是锁着门的，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二伯两口子白天都在店里，三姐住在厂子里也不回来，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人的。

　　没办法，他只好又改去了村北的那条小商业街。

　　正午的太阳越来越烈，走在路上连丝风都没有，沈天成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湿透了，加上早上也没吃饭，这会儿肚子越来越饿，看地皮都觉得有点儿眼晕。

　　好不容易到了沈仲春开的小卖铺，已是满头大汗一身狼狈。

　　沈仲春这个时候刚吃完午饭正在外面搬货，他看见沈天成这个模样过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老太太出了什么事儿呢。

　　“奶没事，二伯，就是太阳晒的。”沈天成喘着气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奶炖的鸡肉，送些过来给你们添个菜。我忘了你和二伯娘白天都在店里，就先去的家那边，耽误了点时间。”

　　“这都错过饭点儿了吧，估计你们只能晚上吃了。”

　　“这有啥，我肚子还留着空呢，用不着等到晚上。”听见是老娘炖的鸡肉，沈仲春高兴的不行，揭开盖子就捏了块鸡肉放进嘴里。

　　“香，你奶这肉炖的没得说，骨头都酥了，好吃！”

　　还想拿第二块的时候，沈天成给躲了过去，见沈仲春瞪眼也不怕他，“二伯，你拿回屋里踏实吃吧，外面这么晒，还能凉快会儿。”

　　“也是，瞧你这满头汗的，咱们进屋。”沈仲春端过茶缸，一拍沈天成，“一会儿让你伯娘再给你拿点好吃的，这次因为高考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可真受了罪了。”

　　沈天成被沈仲春一拍，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在颤悠，“我就不进去了，送完肉我就先回去了。”

　　“干嘛这么着急，来二伯这儿也不多坐会儿。”

　　“奶还在家等我呢，出来时间长了她也不放心，早点回去省了她这么热的天还要出来找我。”沈天成道。

　　“也是。”沈仲春也知道老太太有多操心他，不然也不会每次放假都让他接送了，想到这个，他顺嘴问了一句：“你哪天回学校查分来着？到时候我去送你。”

　　沈天成刚要回答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扭头看向来人后，道：“二伯娘。”

　　“天成来了啊。”万萍笑眯眯地应道。

　　她又去看沈仲春，“棋牌室那边让搬箱烟过去呢，要得急，你先去给送了吧，赶紧着点。”

　　“行行行，知道了。”不耐烦地应下后，沈仲春把手里的大茶缸递给她，交代道，“这个放屋里去，你给天成装一兜吃的拿走，我先去送东西。”

　　“好。”万萍接过来，笑着点点头。

　　等沈仲春一转身，气氛霎时就冷了下来。

　　万萍看着沈仲春，直到他搬着东西看不见人影后，这才收回目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我这就回去了。”沈天成摆摆手，他是来送东西的，弄一兜子吃的回去算怎么回事。

　　然而，沈天成想走，万萍却没打算就这么让他回去，不拿东西就不拿东西，她乐不得的。

　　只是还有个事儿得解决了。

　　“天成啊，你先别急着走，二伯娘跟你说两句话。”万萍把人拦了下来，她微微压低声音道，“刚听说你还要回学校查分，你看现在这天气这么热，你二伯那个货车上连个风扇都没有。前面驾驶室又小又晒，后面更不用说了，坐着不舒服的很。还不如坐咱们村的公共汽车呢，里面又宽敞又不晒，比你二伯那个破拉货的好多了。”

　　沈天成脑袋被晒得有点晕，只听清了万萍前面的话，但是意思还是明白的，“我不坐…”

　　他想说不坐沈仲春的车，可是他还没说完便被万萍打断了。

　　一听他说不坐，万萍就急了，怕沈仲春一会儿回来，赶忙说道：“你是不是怕花钱，要不这么着吧，你要怕花钱，这坐公共汽车的钱我给你出了。咱不能委屈自己，知道不？”说着万萍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了三块递给沈天成。

　　沈天成晕乎乎地看着万萍好像递了什么东西过来，心里还记着不能拿东西回去，伸手便挡了回去。

　　沈天成不要，万萍更是急的不行，公共汽车就三块，这要是让沈仲春开车去送到镇上再回来，二十块油钱都不止。她把钱使劲一推，就想给他硬塞到手里。可是她胳膊还没收回来，就见沈天成在她推完之后，往后一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