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
把自己和哪吒两人都变成看上去三四岁大的童男童女后，杨婵在陈塘关城周遭巡视了一圈，最后拉着被变成双丸子头男童的哪吒在距离陈塘关约莫一里之余的九湾河边坐下。
虽然杨婵也不太看得上那害人精的智商，但还是象征性地选了个陈塘关附近相对来说最不突兀的会有童男童女单独出没的位置来钓鱼。
坐下后，杨婵顺手的用莲灯到现在男童模样的哪吒面前晃了一下，也让他体验了一下寒暑不侵的感觉。
毕竟之后一起等大鱼还有的消磨时间，他不耐热这也不是个事，而后才将宝莲灯重新变小，挂回腰间当装饰。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杨婵的灯有这样的能力，不过切身感受到炎热天气中倏地清凉起来，哪吒还是不禁看向身边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刚收起来的灯，若有所思，“你这莲花灯……能力还挺实用的。”
“怎么？看上我的灯了？”
杨婵侧目，故意拿他先前胡说八道的气话揶揄回去，“可惜我没三少爷那么大方，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就说把灯送你。”
哪吒：“……”
他回山之后一定要加练，力争下一次见到这糟心大小姐的时候能把这张破嘴给封上！
……
杨婵和哪吒两人都做好了在九湾河旁枯坐许久的准备，却不曾想鱼上钩的速度要远比想象中快得多，不过巳时三刻左右的时候就出现了。
彼时哪吒正出于无聊的拿出了先前那块用来擦汗的小帕子在河边清洗，洗完了手帕又取下被缩短系在手腕上的混天绫，丢进水中继续打发时间。
所有能洗的东西全都洗完了以后，正准备挨个儿的用三昧真火烤干。
不过火苗才刚从手心冒出来，杨婵就眼尖的看到河面上有什么东西出现，赶紧让他收了火，装成普通小孩。
杨婵还专门的伸手去拨弄了几下河水，装作是在河边玩水的样子，实则一直在看海面上忽然出现的那个东西。
随着目标的稍微靠近，杨婵看清海面上出现的东西的模样，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一个丑的很畸形的看不出种族的畜生。
看过这个蓝脸红发的海中生物后，杨婵没忍住的去看了几眼旁边精致的像是仙童的男孩。
哪吒被她奇怪的眼神看的发毛，“看我做什么？”
杨婵道：“洗洗眼睛。”
哪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漂亮的男童忍不住睁大点漆般的眼睛，“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虽然他一向不太喜欢别人拿自己容貌说事，可……无缘无故的，这大小姐淬了毒的嘴竟然吐出象牙来了？
“毕竟人总是折中的。”同样好看的女娃娃抿唇微笑，一开口依然是那张熟悉的破嘴，“有那个丑东西在眼前作对照，就算是一头猪，我都夸得出来好看。”
“……”他就说她吐不出象牙这才正常。
不过很快哪吒也就明白了杨婵怎么忽然就那么说了，在看清那河面上的东西长相之后，哪吒转头，瞟了两眼杨婵，难得能认同这毒舌大小姐的话，“确实是洗眼睛。”
伪装成一对童男童女的少男少女就这么坐在河边正大光明的讨论河面上的看不出种族的畜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两人谁都没有动，以免发生误伤无辜的情况，以不变来应万变。
不过事实证明，这生的丑陋的畜生东西当真不是什么无辜路人。
看到在河边乖乖巧巧坐着的杨婵和哪吒两人，那丑的难以言喻的畜生东西眼睛登即一亮，血盆大口一张，喜道：“谁那么识趣，放出来一对如此漂亮的童男童女在这儿，我可得赶紧把这么好看的一对小人儿带回去，三太子一定会重重赏赐我的。”
巡海夜叉李艮原本是奉龙王命令出来探寻方才龙宫忽然大震的缘由，不料才走刚到东海口的九湾河就意外的遇到杨婵和哪吒这么一对身边也没个大人的漂亮娃娃。
顿时就准备先把这两个容貌精致的过分的孩童带回去，进献给三太子邀功领赏，之后再出来继续寻找搅弄东海风浪的家伙——找人随时都能找，但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看、瞧着就比一般人更为可口的童男童女，让其他人给捡了漏，他可就吃了大亏了。
想到他把细皮嫩肉的杨婵和哪吒带回水晶宫后三太子会给自己的赏赐，李艮不禁喜不自胜的笑出声来。
听着这畜生发出来的一阵瘆人怪笑，杨婵和哪吒这两个十几岁装几岁的差点没绷住表情。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他打杀畜生熟练的很。
‘那我给你当气氛组好了。’
‘？’
两个装小孩中的少年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哪吒还没反过来什么叫气氛组，下一秒杨婵当场开演。
女童抬眸看了眼对于自己而言身量巨大的夜叉，扯了扯身边男童的手臂，捏着嗓子发出怯怯的声音，“哥哥，婵儿害怕。”
“……”
不是，这算哪门子气氛组？
真正一肚子坏心眼儿的人其实是她吧？
哪·正要动手·吒当即被杨婵这缺德东西故意装的太过的不正常模样恶心的呲牙咧嘴，险些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骨子里不服输的天性还是支撑着男童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同她互相伤害，“别怕，哥哥保护你。”
“桀桀。”不知道两个披皮幼童间的幼稚涌动，将男童脸上的扭曲神情当作成惊惧模样，夜叉再度发出怪笑，率先朝着位置站在女童略前一身位的男童伸出尖锐的蓝色爪子，“别怕别怕，能被三太子享用，是你们这些凡人娃娃的莫大荣幸。”
拜如今幼童身高视角所赐，哪吒能够看到那自上朝着自己伸过来的尖爪中充满淤泥。
刚回过神就见到这一幕的哪吒从颈上取下被杨婵变小后挂在脖子上当颈圈的乾坤圈，朝着这畜生的脏的过分还想碰自己的爪子丢过去。
乾坤圈飞出的一瞬间，那夜叉见到哪吒用项圈来砸自己顿时发出哈哈大笑，嘲笑幼童天真，甚至主动去用爪子接拍乾坤圈，然后——
夜叉那只利爪接触到乾坤圈的一瞬间，血盆大口维持着大张模样，直挺挺的倒向九湾河中。
“啊。”望着倒下的畜生尸体，刚刚还在装娇弱的杨婵面无表情宣告，“你把他打死了。”
“不是，我一点力都没用。”哪吒这回是真无语了，乾坤圈他都是轻飘飘的扔出去的。
此刻男童外表的少年觉得自己被这畜生东西给碰瓷了，他就是试一下这水中畜生的深浅，哪里知道就那么轻轻的一下它就没了啊？
哪吒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菜的东西。
男童面无表情倔强强调：“甚至它还是自己撞上乾坤圈的。”
一边说，一边把乾坤圈丢到河中——虽然刚刚那一下并没有弄脏，但一想到方才一瞥那畜生的爪子，哪吒就觉得自己的乾坤圈有点不干净了。
杨婵其实也挺震惊于夜叉的脆皮程度，她同样没有见过这么没用的废物东西，看它那么狂，杨婵觉得至少得有点底牌吧？
她都做好若那畜生亮出底牌后，哪吒搞不定她就接手的准备了。
结果就这？这就死了？
不过虽然这事发突然，好在还是有一个好消息在，杨婵努力用自己震惊过载的脑子思考，“起码现在有了一个追查的方向，是水里面的东西，刚才那畜生说要把我俩送给什么三太子？”
下线虽然是死了，但好歹留下了上线的名字？称号？听起来好像是有点来头的。
杨婵这边正和哪吒分析着呢，突然间就见九湾河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变故突生，杨婵将自己和哪吒变回原本模样，以更好的应对突发状况。
而后随着大浪褪去，只见九湾河上方盘旋出一条身着鳞甲，波光粼粼的巨龙。
巨龙巨大的龙爪抓着刚才掉进九湾河中的畜生尸体，吐息出一声低沉的龙啸，质问之音在空中回响：“是何人杀死我巡海夜叉李艮？”
两人谁都没搭理这龙的问题。
看着半空中悬浮着的夜叉尸体，刚还在听杨婵说话的哪吒眯起眼睛，对它反问道：“你莫不是就是那畜生口中的什么三太子？”
巨龙看了看下方那两个都没自己龙爪指甲长，但容貌各有精致是少见漂亮的少男少女，高傲道：“孤乃东海龙君三太子，尔等既见孤，还不速速跪拜？”
谁问他这个了？
哪吒觉得这龙听不懂人话，还特别装腔作势。
哪吒本来就不算什么好脾气的人，在杨婵面前显得好说话完全是多方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出来的意外情况，就这样还是一直在压着脾气，现在再有这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死装龙答非所问。
丰姿昳丽的少年眉心浮现出烦躁之色，哪吒用仅剩下的最后一点耐心对那条悬空的龙问道：“陈塘关的那些少男少女和童男童女都是你害的？”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为你的同族报仇？”感应到少年似乎有所不忿，巨龙哈哈大笑起来。
那双硕大的龙目带有贪婪的看着下方容貌精致的杨婵和哪吒两人，尝过更为鲜嫩的童男童女后，他已经许久不曾吃过少男少女。
但这对少男少女实在是少见的极品货色，俱是皮肤白皙，白白净净，看着细皮嫩肉的……
龙忍不住张开巨口舔舐了两下随风飘动的长长的龙须，声音中充满尊贵的优越，“孤乃天庭昊天大帝敕封的施云布雨正神，吃些凡人当作进贡祭品乃天经地义，能入孤腹中，该当是那些凡人的巨大荣光，今日孤便也赐予你们这般的殊荣——哐！”
“啰里八嗦的，好烦。”
这巨龙一通叽里咕噜的听的哪吒心烦。
确定那些冤魂的杀人凶手就是这畜生后，少年懒得再听它继续发表那充满优越感的狂妄自大发言，当场就召回方才被丢进水中的乾坤圈，朝着空中那颗巨大的龙头砸去。
乾坤圈速度太快，巨龙躲闪不及，盘旋着后退两圈化作身披铠甲的人身，祭起武器抵挡。
兵器相接瞬间，人形的龙当即被逼退几步。
见他躲开，少年冷笑一声，祭出手腕上宛如丝带般的美丽红绫。
混天绫在天际中展开的瞬间，升腾起似火的温度，以极速向那变为人形的龙族三太子袭去。
在面对杨婵时只围着少女环绕了一圈就被卸去力量的红绫此刻变得无比摧枯拉朽，将那全然没有招架之力的变为人身的龙整个裹住，逐渐勒紧，把它逼迫出原本长长一条的龙身来。
动手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混天绫便携着快被自己挤压成扁平长饼状的龙飞过来。
哪吒举起乾坤圈，正要朝着正气急败坏大叫大骂的气焰嚣张、但实力却废物到离谱、几下就被他收拾了的龙脑门砸去。
瞬息间长条条的龙身子颤了几下，紧接着僵直一般笔挺的朝着地上倒下去。
“也太不经打了点儿。”哪吒“啧”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混天绫，语气不屑，“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在陈塘关作乱？”
龙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湮灭的瞬间，杨婵腰间的莲花小灯发出微光，感受到宝莲灯微微发热，在提醒她什么，杨婵抬眸望去，目光落在陈塘关方向的瞬间，少女不禁愣住。
虽然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浓厚，但相对于半夜时分时，陈塘关上方笼罩着的深烈怨气却是忽然间淡去不少。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了吗？不过就是小少爷打死了两个畜生……
——！！
杨婵忽然福至心灵，对哪吒大声道：“把这龙剖开！”
哪吒虽不解其意，但看杨婵语气焦急，还是立刻拿了把匕首出来，动作麻利的将这害人孽龙开膛破肚。
随着龙皮的逐渐绽开，只见从这三太子身体里飘出来许多零星点点的白色光晕。
宝莲灯散发出一阵温暖却并不夺目的光芒，从杨婵的位置一路照耀到陈塘关，莲灯引路之下，那些光晕缓缓飘至陈塘关上方，与那片充满怨气的浓黑色融合在一起。
——这些光晕同样是人的残魂。
杨婵瞬间明悟，为何陈塘关这些怨气冤魂弥久不散？因为这些少男少女与童男童女是被“神”害死。
他们生前死后被“神”享用，一部分魂魄就此被禁锢在“神”的身体里，无法消散，无法解脱，于是怨恨至死无休。
随着那些残魂的融合，陈塘关上方的滔天之怨逐渐消散的同时，也成型出许多童男童女的模样来，在循着宝莲灯的引渡去往六道轮回台前，先朝着九湾河的方向飘过来。
这些看上去生前最大也不过八岁的孩子们看着杨婵和哪吒，细细的认真说着，“谢谢哥哥姐姐”。
有胆子大一点的，还问两人自己能不能抱一下他们？
“当然可以了。”
顺次的抱过所有的孩子，在他们都离开之后，天空忽有金色的光点洒落下来，朦朦胧胧的照在杨婵和哪吒身上，衬的天生一副姣好面容的少男少女此刻是别样的温柔。
各自都是自家师父心肝宝贝的两个少年人都是识货的，知道这是天道降下的功德金光。
但如此获得的契机却实在不算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
杨婵收起刚刚面对那些孩子时符合自己那张慈悲善良脸的温柔神色，带着戾气的狠狠地踹了一脚已经变成一整张在地横摊开来的龙皮的三太子，“死的那么轻易，真是便宜这畜生了！”
整张龙皮被踢到了哪吒的脚边，少年注视这脏东西片刻。
随后蹲下身子，从龙皮中间扯下来什么东西，维持着蹲坐的姿势，举起来似乎是这龙身上唯一能废物回收再利用一下的东西给杨婵看，“大小姐，你要龙筋不要？”
杨婵接过那条龙筋，在手中扯了两下，感觉这东西的材质有点似曾相识，她好像玩过什么类似的东西。
不过她玩过的那个东西要比这条龙筋更结实一点，看着自己手中不过是稍微用力了些就被扯断开来，变成一长一短两截儿的龙筋，少女语气确信的下结论道：“这是根劣等龙筋。”
旋即把这劣质品重新递交回少年的手上。
但杨婵这么一锐评，哪吒也有点嫌弃这不经拉扯的龙筋，不是很想要这次等货。
他又不是收破烂的，不然还是扔了吧。
正当哪吒站起身，准备将这被杨婵弄成两段的劣质龙筋丢进九湾河中，忽然间想起什么，看向杨婵，问道：“我爹的嫌疑这算是消除了吗？”
“算吧？”
刚才听那两个畜生行事说话很显然是他们自己在抓小孩吃。
虽然对于这件事，李靖这个陈塘关总兵究竟知不知道需要打个问号，但至少他没干助桀为虐的事儿。
至于李靖深更半夜不在房间睡觉到底做什么去了？反正他不是去帮那畜生害人，那此事答案也就与她无关。
“哦。”听了杨婵的回答，哪吒收了下原本要丢全部垃圾的动作，只扔掉了杨婵扯断的短的那一截，而把长的部分留了下来，道：“那我把这东西拿回家送我爹。”
杨婵吐槽：“就送这破烂？”
少年理直气壮，“我和他关系又不好，肯送就是有心了。”
这下杨婵看他的眼神更怪了，“关系不好你还送东西啊？”
哪吒语气淡淡，陈述着自己被安排的任务，“我师父让我在家和他好好相处。”
本来半夜的时候哪吒以为家里来了贼，想着把小贼抓了送去李靖面前去刷那么一下在下山归家前师父叮嘱他的和李靖亲爹好好相处一说。
结果突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他和这嘴毒大小姐一起出来探案，看是否需要大义灭亲。
现在李靖的疑犯身份解除，他就还是得刷一下师父要求的这个任务的完成度。
喔。杨婵懂了，这小少爷是真的和她一样，是个师宝小孩。
意识到少年和自己是同类，杨婵对少年问了一个之前没在意过的问题，“喂，三少爷，你叫什么名字？”
哪吒一愣。
忽然间发觉自己和眼前这同她交过手、拌过嘴、也协过力的大小姐相互还不知道彼此姓甚名谁。
那张破嘴阴阳怪气损起人来委实有些让人忽视他们本质上来讲还是陌生人。
不过虽然会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无语凝噎，但他却并不讨厌她。
或者倒不如说，这糟心大小姐其实意外的挺对他脾气的。
尤其是，他在说自己和李靖关系不好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要说教他这样不行的意思。
仅仅凭借这一点，哪吒就想交她这个朋友。
思绪瞬间划过，回过神的哪吒朝着少女朗声道出自己的名字：“哪吒！”
“啊。”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杨婵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哪吒。”
出门之前，老师只同她说了灵珠子的转世在陈塘关，而未提及他今生是总兵之子。所以一开始她也没往这方面上想。
“连你都听说过我了啊？”
哪吒在陈塘关是名人。
虽然他从小到大根本没在家待过几天，但陈塘关百姓人尽皆知总兵大人家中有位不服管教的逆子。
不过就连刚来陈塘关的杨婵都听过自己名号这回事还是让哪吒有点惊讶，他已经出名到这个份上了吗？
对此，哪吒非但不以为耻，反而还挺骄傲的。
少年语气带着喜意的自我评语了一番，“我真厉害。”
杨婵吐槽道：“你在得意什么啊，这不也还是看着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挺普通吗？”
听了她形容自己“普通”的评价，少年反倒是轻快的笑了起来。
杨婵这才注意到，这漂亮小少爷竟然还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只是并不算明显。
“我说，大小姐，我的名字你知道了，那你呢？你可别是骗了我的名字去做坏事吧？”
一瞬间少女也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那也说不定啊，你以后可当心点！”
而后把自己的名字精确到是哪个字的告诉他，“我叫杨婵！杨柳的杨，婵娟的婵！”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