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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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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董森越在燥热中惊醒。汗水浸透了床单,每寸皮肤都像被火灼烧。他挣扎着发现四肢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禁锢—那是一个滚烫的怀抱。
"别闹..."那人困倦地按住怀里乱蹭的人,却被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封住了抗议。
董森越的手指像带着电流,所到之处点燃一片战栗。
"你自找的..."那人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欲望吞噬。
月光中,两具年轻的身体交叠,床单皱成浪花的形状。
董森越再次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嚣张地爬满了整个天花板。他盯着陌生的吊顶,大脑一片混沌,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过三遍—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抗议,胸口闷得发慌,喉咙里还泛着淡淡的酸涩。
而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更让他陷入哲学三问:我是谁?我在哪?这混蛋为什么在我床上?
记忆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昨晚谢锦凡生日,他喝得烂醉,被谢锦凡和周毅恒架回酒店…之后呢?
昏暗的房间,滚烫的掌心,那个男人贴在他耳边低笑着喊“宝贝”,不停地夸他好棒,逼他叫“老公” “爸爸”…那恶劣的语气,跟现在搂着他的郑俊明如出一辙。
董森越猛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动作太大,惊醒了身旁的人。
“宝贝儿,再睡会儿…”郑俊明闭着眼,手臂一收,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你什么时候来的?”董森越声音发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郑俊明懒洋洋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呼吸温热:“嗯…别吵…”
头疼得厉害,董森越索性闭眼放弃思考。
等两人真正清醒,已经是下午两点。窗外阳光刺眼,酒店前台礼貌地提醒他们续费—谢锦凡只付了一天房钱,其他人早溜得没影。
交完钱,饥肠辘辘的两人出门觅食。董森越捏着筷子,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疑问:“昨晚…怎么回事?”
郑俊明慢条斯理地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嘴角噙着笑:“你半夜十二点给我发消息,说想我了,让我去酒店找你。”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结果我到的时候,某个小醉猫已经睡着了…后来嘛…”
董森越筷子一顿,眉头拧成结:“我发的消息?”
“不信?”郑俊明挑眉,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白底黑字的【我想你了,来酒店找我吧。】赫然在目。
董森越盯着自己的手机,对话框里一模一样的消息让他陷入沉默。
“喝断片了?”郑俊明笑得促狭,“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半夜迷迷糊糊搂着我喊—”
“闭嘴!”董森越耳根发烫,急忙打断,“那你怎么找到房间的?”
“电话打不通,周毅恒占线,你弟弟装死…”郑俊明耸肩,“最后是谢锦凡告诉我的。”
饭后,两人在校门口分开。董森越揉着酸痛的腰,望着郑俊明潇洒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摸出手机—
谢锦凡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静静躺着:【帮你叫了家属,不用谢。】
董森越刚走到地铁站,手机就催命似的震了起来。
沈绍辉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紧绷:"阿恒病了,在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时,董森越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周毅恒歪在病床上睡得正熟,手背上扎着针管,点滴瓶里的液体不紧不慢地往下坠。而沈绍辉像个忠诚的守卫般坐在床边,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你昨天没来太可惜了,好点了吗?”董森越放下背包,轻声问道。
沈绍辉指尖一顿,眼神飘忽了一瞬,“…好多了。”
“怎么了?”董森越挑眉,总觉得他话里藏了半截没吐出来。
沈绍辉抿了抿唇,喉结微动,最终只挤出两个字:“没事。”
—怪了。董森越心里嘀咕,但也没追问,转而看向病床,“他怎么突然病了?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
沈绍辉突然低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红,声音也低了几分:“今早突然发烧,打电话找我…打完点滴退烧了,医生说观察一天就能出院。”
董森越没注意他的异样,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可这烧来得也太邪门了吧?
昨晚不是他和谢锦凡扛着他到房间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就躺这儿了?难不成他们后来又去夜游吹风?
更蹊跷的是,周毅恒居然只喊了沈绍辉,连个未接来电都没留给他和谢锦凡…
他瞥了一眼沈绍辉—对方正盯着点滴瓶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绝对有问题。
走廊传来推车的轱辘声,他心里的疑问越积越深。
夜色漫进病房,周毅恒终于睁开眼,目光在触及董森越时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转向沈绍辉,声音沙哑却坚决:“阿辉,我跟小越有些话说,你能帮我带点饭吗?”
沈绍辉点头,起身时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周毅恒的手背,像是某种隐秘的安抚,而后关门离去,脚步声渐远。
“怎么了你?” 董森越笑着坐下,“突然这么严肃,跟临终托孤似的。”
周毅恒没笑。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和谢锦凡绝交了。”
“绝……绝交?”董森越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你?和谢锦凡?绝交?”他怀疑自己幻听了,可周毅恒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此刻周毅恒脸上的表情比病历本上的诊断还清晰——愤怒、失望,甚至带着点狠劲儿。
“对,绝交了。” 周毅恒一字一顿,指节攥紧了被单,“从今往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董森越笑容凝固,脊背不自觉地绷直:“…能说说为什么吗?”昨天还是推杯换盏的好兄弟,今天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剧情跳得比烂俗电视剧还离谱。
他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秘闻,结果周毅恒沉默半晌,只憋出一句:“他今天来看我,闹了点不愉快。”
“哦,他已经来过了?”董森越眯起眼,“那这不愉快…具体是?”
周毅恒猛地别过脸,后槽牙咬得发紧:“不能!别问了,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以后别提这事,也别提他。”
董森越被这态度激得火气上涌:“不是,到底什么事连问都不能问?你俩昨天还称兄道弟,今天就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毅恒冷笑一声,眼神阴郁得吓人:“总之,你要是还想跟他来往…自己小心点。”
“小心?” 董森越皱眉,“你之前不是还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仨可是从小学就绑在一起的铁三角,有什么矛盾不能—”
“铁三角?” 周毅恒嗤笑,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你根本不懂。我以前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朋友而已,我不缺他一个。”
董森越盯着他,试图从那张紧绷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可周毅恒像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最终,他叹了口气:“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我尊重。”
周毅恒忽然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盯住他:“小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我考虑。”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 周毅恒嗓音低哑,近乎恳切,“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董森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一头雾水,“等等,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了?”
周毅恒眼皮一跳,眼珠乱转:“没…没有啊!”
“你骗人!” 董森越一拍大腿,“你每次撒谎眼珠子就跟抽了风的陀螺似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 周毅恒强行镇定,“你就说答不答应!”
董森越狐疑地伸手探他额头:“烧糊涂了?怎么尽说些谜语人台词?”
周毅恒一把拍开他的手,执拗地追问:“答不答应?无论如何,咱们都是最好的兄弟?”
董森越被他逼得没辙,“行行行!我答应—前提是你别背刺我啊!”
周毅恒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发誓,绝对不做对不起你的事!”
翌日,董森越在图书馆的角落堵住了谢锦凡。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衬得他的表情愈发晦暗不明。
“你和阿恒…真的绝交了?” 董森越压低声音,语气里仍带着一丝侥幸。
谢锦凡翻书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页,“嗯,绝交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
“到底为什么?” 董森越不甘心地追问。
谢锦凡合上书,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没什么,就是闹了点不愉快。”
“什么叫‘闹了点不愉快’?” 董森越皱眉,“你们俩昨天还勾肩搭背,今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谢锦凡耸耸肩,眼神飘向远处,语气轻描淡写:“就这样呗,以后各走各的。”
更奇怪的是,连沈绍辉也开始对谢锦凡视若无睹。聚会时的擦肩而过,沈绍辉目不斜视,仿佛谢锦凡只是一团空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