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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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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几个人长舒一口气,贾振云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老王这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蓝湛推了推歪掉的眼镜:"我现在相信爱情了—王平对胡丹绝对是真爱。"
顾江涛面无表情地拍掉裤腿上的树叶:"走不走?等着胡丹杀个回马枪?"
几个人鬼鬼祟祟溜回帐篷时,董森越突然发现郑俊明还攥着他的手。月光下,两人交握的掌心里,生日蛋糕的奶油正悄悄融化。
董森越几乎是摔进帐篷的,沾到睡袋的瞬间就昏睡过去,连鞋都没来得及脱。郑俊明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鞋带,月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照在董森越沾着奶油的鼻尖上——活像只偷吃后累瘫的小猫。
贾振云打着哈欠比了个"晚安"手势,钻进隔壁帐篷。寂静中,郑俊明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包装。
蓝湛送的运动手表闪着金属冷光,贾振云送的限量版球鞋还带着新鞋特有的胶味。顾江涛的礼物盒里躺着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黑的那件领口绣着"Z",蓝的绣着"S"。夹在中间的纸条上写着:「好好珍惜他,祝你们幸福。」
郑俊明喉结动了动。
他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突然被这样郑重其事地对待,胸口像塞了团温热的棉花。
最后拆开董森越的礼物时,他的手指有点抖。
当那本皮质画册"啪"地落在掌心时,他呼吸一滞。扉页上粘着的便签被月光镀了层银边:「明明,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小越」
这两个月来接董森越放学的零碎片段,像是被月光照亮的萤火虫,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浮现。
画室里,董森越咬着水彩笔的塑料帽,眉心皱出小小的川字。
少年总是先用二十分钟草草完成老师布置的静物写生。
然后鬼鬼祟祟摸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照片在素描本上涂涂抹抹。
有次他提前到场,董森越慌得把画纸往抽屉里塞,彩铅滚了满地,被碳粉蹭了满脸,活像只偷吃墨水的小花猫。
少年通红的耳尖,像极了他颜料盒里的朱砂色。
这些细碎的片段渐渐拼凑在一起,最终在他手中这本画册里,汇聚成一个再清晰不过的真相。
原来如此!
难怪期考前这傻子还往画室跑;
难怪死活不肯带感冒药—画册早就占满了背包最后一点空隙,
难怪行李沉得像塞了哑铃...
郑俊明轻轻翻开第一页,月光突然变得滚烫。
碳素铅笔的线条在纸上游走,勾勒出他晨跑时绷紧的背部肌肉,每道阴影都像在呼吸。
下一页是他偷吃董森越便当时鼓起的腮帮,旁边标注:「抢我排骨的强盗」。
再往后翻—
"咳!"郑俊明被口水呛到。
某张速写里他只穿着条灰色四角裤,四仰八叉躺在宿舍床上,腹肌阴影里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此处手感极佳」。
日期显示是三月中旬,旁边写着:「某人梦话实录:小越帮我脱...」
画册突然变得千斤重。郑俊明发现每幅画角落都藏着气泡对话框:
「今天打球帅炸了」「那当然,毕竟要吸引某个小混蛋注意」配图是他扣篮时扬起的衣摆;
「又喝冰可乐!」「你管我?」旁边画着他胃痛时蜷成虾米的糗态;
「再熬夜就亲哭你」的注释下,是他趴在课桌上昏睡的侧脸。
最后那页是今晚的生日蛋糕,蜡烛光晕里画着两个靠在一起的简笔小人。
空白处写着:「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要当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翻到最后一页时,一滴水渍晕开了铅笔痕迹。郑俊明慌忙用袖口去擦,才发现是自己掉了眼泪。
他转头看向睡袋里的罪魁祸首—董森越蜷成一团,右手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嘴角沾着一点奶油。
月光悄悄爬过六十张素描。
有他打篮球时跃起的瞬间,球衣下摆露出半截腰线;有他趴在课桌上睡觉,口水把数学卷子晕开一朵小花;
甚至还有张他站在淋浴间外的背影,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旁边写着:「偷看被抓包,但某人耳朵比我还红」。
郑俊明用指腹摩挲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线条,突然发现每道阴影里都藏着秘密—
他跑步时扬起的发丝,偷笑时眼尾的褶皱,甚至锁骨上那颗小痣的位置,都被描绘得精确到毫米。
他轻轻合上画册,突然发现封底内侧用极小的字写着:
「PS:画你睡着那张时,我偷偷亲了你。PPS:不止那次。」
帐篷里响起很轻的抽气声。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把他的每根发丝都当作珍宝来描摹,他的每道轮廓都当作圣经来拜读,把他的每个表情都当成宝藏来收藏。
画纸上的自己鲜活得不讲道理,仿佛董森越把全部的光都偷偷藏进了这些铅笔痕里。
郑俊明轻轻合上画册,俯身吻在少年握笔的手指上。
那里有枚小小的茧,是这两个月来六十张素描留下的勋章。
他要给这个男孩摘星星。
晨光透过帐篷时,董森越在熟悉的体温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往后蹭了蹭,立刻被箍得更紧。
"喜欢我的礼物吗?"他转身舔了舔郑俊明的喉结,声音还带着睡意。
郑俊明扣住他的后脑勺来了个薄荷味的早安吻:"够我炫耀三辈子。"
另一只手摸向枕边的画册:"原来某人这两个月鬼鬼祟祟是在画这个?"
翻开内页指着某张速写:"解释下,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流口水?"
董森越"嗷"地扑上去抢画册,反而被按在睡袋上。
晨勃的触感隔着布料传来,他红着脸瞪人:"郑俊明你...!"
"回去算账。"郑俊明叼着他耳垂含糊道,"画了六十张是吧?到时候一张一张跟你讨论..."
董森越突然仰头亲在他下巴上:"明明,我爱你。"
所有逞凶斗狠的狠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郑俊明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我也爱你。"
帐篷外传来贾振云嘹亮的歌声:"今天是个好日子~"两人触电般分开。
董森越边套外套边踹人:"起来!今天还要爬山!"
郑俊明盯着他通红的耳垂想—等回去,他一定要把这六十幅画里每个细节都"讨论"清楚。
晨露从帐篷顶端滑落,正好滴在画册扉页上,晕开了「我爱你」三个字的墨迹。
野外拓展的最后两天,训练项目轻松了不少。
第四天是水上项目—溜索过河、水上漂、搭板过河,董森越和郑俊明配合默契,一路领先,惹得贾振云在后面大喊:"你们俩作弊了吧?怎么跟连体婴似的!"
第五天更是悠闲,野外徒步、野炊、露营,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蓝湛试图表演吉他弹唱,结果调都没找准,被顾江涛无情吐槽:"你这水平,篝火听了都想自灭。"
回程的大巴上,董森越靠着郑俊明的肩膀昏昏欲睡。
郑俊明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拨弄他的发梢,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要怎么好好"补偿"这两个月的礼物。
—而那一晚,董森越确实终生难忘。
由于拓展训练占用了太多时间,年级组大发慈悲地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董森越原本计划着和郑俊明好好腻歪几天,结果第一天两人就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晚上又折腾到凌晨。第二天上午十点,董森越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浑身酸软得像是被卡车碾过。
他伸手往旁边一摸—床是空的。
"明明?"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摸过手机一看,郑俊明给他发了消息:「爷爷去世了,我得回去一趟。看你睡得熟,没叫醒你。聚会我去不了了,蓝湛表哥也有事,改天吧。」
董森越一下子清醒了,赶紧回消息安慰他,但郑俊明一直没回复,估计是在守灵。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扶着腰磨蹭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没眼看——脖子上、锁骨上全是红痕,腰侧还有几道指印,活像被大型犬啃了一遍。
—郑俊明昨晚确实疯了。
从进门开始,他就没给董森越任何喘息的机会。玄关、沙发、浴室、床上……董森越被折腾得眼泪汪汪,最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软绵绵地趴在郑俊明怀里,任由他一遍遍亲吻自己的后颈,哑着嗓子说:"小越,我好爱你。"
…
董森越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不敢再想。他拖着酸软的身体回到家里,往自己的大床上一瘫,随手刷着视频,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谢锦凡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床上熟睡的董森越,视线在他颈侧的吻痕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书桌上未完成的素描—画上是郑俊明熟睡的侧脸,线条温柔得不像话。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书桌旁坐下,随手翻了翻董森越的课本。
当他起身想去书架上找本书时,余光忽然瞥见柜子上的水晶球—
他的动作顿住了。
那是他和姚书婉圣诞节前一起去礼品店买的。
当时他问姚书婉要送给谁,她只是含糊地说:"一个朋友。"
而现在,它正静静立在董森越的柜子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粉红色的信纸。
谢锦凡伸手拿起水晶球,指腹摩挲着底座,随后缓缓抽出那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