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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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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一中的艺术节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半个月,整个校园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狂欢的魔法,到处是彩带、海报和兴奋的窃窃私语。美术组的成员们早早交完作品,悠闲地看着其他参赛选手在排练室里挥汗如雨,董森越对此表示十分满意—毕竟,比起那些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的声乐组和舞蹈组,他只需要安静地坐在画板前,享受郑俊明时不时投喂过来的零食,顺便欣赏蓝湛被顾江涛按在乐器室里前反复练习的苦闷表情。
谢锦凡和周毅恒这两个老狗贼神神秘秘的,任凭董森越怎么旁敲侧击,死活不肯透露参赛项目,只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而蓝湛在声乐组一路披荆斩棘,成功杀进决赛,顾江涛对此表示毫不意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庆祝用的奶茶。
最让人意外的却是高令仪—那个平日里安静得像幅水墨画的女孩,竟然在唱歌组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冲进了决赛名单。贾振云得知消息后,整个人像被按了循环播放键的复读机,在教室里来回踱步,逢人便炫耀:“令仪进决赛了!进决赛了!进决赛了有木有?!”
蓝湛和顾江涛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郑俊明盯着贾振云搭在董森越肩膀上的手,眼神危险地眯了眯。
董森越嫌弃地推开他:“摇你家女神去,别摇我!”
操场上,年级主任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声音洪亮得像是自带扩音器:
“同学们!‘阳春两三月,草与水同色。攀条摘香花,言是欢气息。’ 在这早春三月的时节,我们终于迎来了艺术节最后的决赛!现在,我宣布入围名单—”
台下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舞蹈组:蔡菊花、麦陶陶、黄瓜瓜、闰华游、肖雨散!”
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夹杂着几声憋不住的窃笑—“黄瓜瓜?这名字认真的?”
“声乐组:张扩、高令仪…”
贾振云激动地抓住董森越的肩膀疯狂摇晃:“令仪!令仪进了!!”
董森越被他晃得头晕,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你再摇我,我就让郑俊明摇你。”
郑俊明在一旁微笑,眼神里写着“我很乐意效劳”。
“乐器组:蓝湛、周毅恒、谢锦凡、杨世杰…”
顾江涛拍了拍蓝湛的肩膀:“恭喜啊,阿湛。”
董森越和郑俊明也异口同声:“恭喜恭喜。”
而另一边,谢锦凡和杨世杰隔空对视,一个冷笑,一个轻蔑地别过脸,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噼里啪啦炸开。
“最后一组,绘画组:董森越、劳司冀、姚书婉……”
顾江涛微微一笑:“小越能进决赛,我一点都不意外。”
蓝湛点头:“同喜同喜。”
董森越弯了弯眼睛:“你们对我可真有信心。”
郑俊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就知道老婆你能进决赛。”
董森越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推他:“滚,谁是你老婆?”
贾振云却突然垮下脸:“等等,怎么没有女神?”
董森越顿了顿,低声道:“女神最近都没来过绘画社…”林楚雪自从向郑俊明表白失败后,就很少再出现在绘画社了。
贾振云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董森越也没再说什么。
年级主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恭喜以上入围的同学!下午两点,文艺汇演正式开始!希望大家拿出最好的状态,展现最精彩的表演!‘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我相信,入围的同学们一定能带来最完美的演出!预祝汇演圆满成功!好,解散!”
人群四散,有人欢呼,有人沮丧,有人摩拳擦掌准备下午的表演。
而董森越被郑俊明揽着肩膀往外走,身后是贾振云哀怨的叹息、蓝湛和顾江涛低声的讨论,以及远处谢锦凡和杨世杰针锋相对的冷笑。
墙上的老式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秒针每跳一下都像是故意拖长了脚步,折磨着三班全体同学的神经。距离英语课下课只剩最后两分钟,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躁动——有人偷偷把演出服塞在课桌底下,有人反复检查着小镜子里妆容的完整度,还有几个男生已经悄悄把校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精心搭配的私服,只等铃声一响就冲出牢笼。
胡丹站在讲台上,对底下暗潮汹涌的骚动视若无睹,依旧用她那标志性的、抑扬顿挫的语调讲解着语法点:
"What和That在引导主语从句时是不同的,举个例子……"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例句,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而就在她背对学生的瞬间,教室里的小动作瞬间升级——
"上次路过那家店的发饰好好看,咱们下课去买吧?"
"行,但你别挑我看中的那个!"
"……在从句中充当Said宾语成分……"
几个男生已经按捺不住,频频低头看表,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着倒计时。倒数第五秒,有人把书包背带悄悄挂上肩膀;倒数第三秒,后排的体委已经半抬屁股,重心前移;倒数第一秒—
"铃铃铃—"
三班瞬间炸开了锅,欢呼声几乎掀翻天花板。体委一个箭步冲出去,书包甩在身后,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教室门口——
"咻!"
一道白色残影破空而来,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胡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手里还掂着几根粉笔头,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成绩差还想得那么美?"她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又连续丢出几枚"暗器",把几个蠢蠢欲动的活跃分子全部钉回座位,"谁允许你们下课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刚刚还沸腾的气氛一下子冻成了冰,所有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胡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三班全体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齐刷刷坐得笔直。
"我再次提醒诸位,"她的目光扫过教室,每个被她盯上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学习才是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都高中生了,还需要天天提醒吗?"
墙上的挂钟又走了漫长的十五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三班同学表面上安静如鸡,内心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艺术节的舞台在召唤,自由的气息近在咫尺,可胡丹的训话就像永远读不完的进度条,让人绝望。
终于,在所有人即将精神崩溃的前一秒,胡丹合上了教案本,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下课。"
三班如蒙大赦,瞬间重新沸腾。桌椅碰撞声、欢呼声、书包甩上肩膀的声响混作一团,体委这次学聪明了,等胡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敢往外冲。
是的,艺术节真的开始了。对S市一中的学生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半天假期!没有校规束缚的穿搭自由!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现真正自我的机会!
走廊上已经传来其他班级的喧闹声,有人在大声讨论节目顺序,有人在走廊尽头练习最后一遍舞蹈动作。三班的同学们像出笼的鸟儿般涌向礼堂,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跳动着兴奋的火花。
真正的节日,终于要开始了。
艺术广场上,董森越和郑俊明漫步在初夏的暖阳里。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槐花的甜香。广场中央的展示区人头攒动,学生们三三两两围在画作前品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油画,隐约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哇!董森越这幅《暮色》绝了!"
"色彩运用太惊艳了,其他作品瞬间黯然失色啊!"
"不愧是绘画社的台柱子..."
董森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眉梢都染上得意的神采。郑俊明见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往反方向拽。
"干嘛?"董森越被拉得踉跄。
郑俊明头也不回:"趁他们还没发现真身,赶紧撤。"他脑海中已经浮现董森越被狂热粉丝团团围住的可怕场景—活像唐僧掉进了盘丝洞,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蜘蛛精。
董森越任他牵着走,嘴上还不忘调侃:"唉,太优秀也是一种罪过。"阳光在他发梢跳跃,衬得他侧脸格外明媚。
大礼堂后台乱中有序。董森越对着全身镜整理西装,修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郑俊明靠在化妆台边,目光黏在那双被西裤包裹的腿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可以啊,今天还挺帅。"周毅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同样一身正装,手里转着主持稿。
董森越对着镜子拨弄刘海:"小爷我哪天不帅?"
周毅恒瞥了眼魂游天外的郑俊明,冲董森越露出暧昧的笑容。董森越一脸莫名:"干嘛笑得这么猥琐?"
"滚!"周毅恒笑骂。
这时姚书婉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淡紫色的纱裙在灯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森越!"她转了个圈,裙摆绽开一朵花,"好看吗?"
周毅恒立刻冲郑俊明挤眉弄眼:"啧啧啧。"
"挺好看的。"董森越说完就后悔了,果然看见郑俊明瘪着嘴,活像被抢了玩具的大型犬。他急中生智:"书婉,我先去趟卫生间。"边说边给郑俊明使眼色。
"那我在这儿等你,咱们再对一遍串词。"姚书婉不疑有他。
董森越落荒而逃。郑俊明立刻跟上:"贾振云找我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