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神探》纹狸

43、说谎会变长

　　老板娘应付赵大刚的时候，辞职的店员已经提着行李上了飞艇。

　　母亲摔伤是假的，他妈早去世了。
　　老家确实有个女朋友在等他结婚，行李包里除了戒指，还有两顶漂亮的假发，以及排了两天队才买到的生发液。

　　女朋友特别爱美，羡慕女明星们浓密的发量，天天从网上找些不靠谱的法子，瞎几吧乱试。
　　不但没效果，还越洗越秃了。

　　如果他能拯救女朋友的发际线，女朋友激动之下，肯定会答应他的求婚。

　　想到这里，他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眼里带着憧憬，心情美得冒泡。

　　飞艇匀速行驶着，俯瞰下方，温泉酒店缩成了玩具模型，温泉池成了冒着热气的小水洼。

　　此时冒着热气的“小水洼”里，正有人一边泡澡，一边等着早已超时的“外卖”。

　　“少爷，您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垫？空着肚子泡温泉，很容易低血糖。”
　　“我不饿，她快回来了。”

　　伊莱靠在池边，晃着水晶杯，看起来相当有耐心。

　　“您是故意让乌小姐去那家店的吧？”
　　“嗯，我就想看看白狼星人的天赋技能，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神？没想到那家伙真的很敏锐，醉酒还能闻出不对劲。”

　　“您是在测试乌小姐吗，她到底有什么特别？”
　　艾伯纳其实想问，那个粗鲁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值得伊莱如此青睐维护。

　　“唔，特别的地方多了，比如特别能吃~~~~”

　　“说谁呢！”
　　乌初蓝提着打包袋大步走进来，眼睛里的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看的伊莱不由的往水下缩了缩。

　　“诺，你要的酒菜。”
　　艾伯纳接过来去加热装盘，伊莱问：“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乌初蓝眼神微黯，表情严肃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温泉酒馆隔壁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帮忙找到了一点线索。”

　　“什么样的案子？”伊莱好奇的问。

　　乌初蓝不语，目光落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肤闪着水粼粼的光，莫名觉得他像条美人鱼。
　　忽然想起酒馆醉倒前的画面，看他的眼神瞬间冷淡。
　　什么美人鱼，明明是海妖！

　　伊莱的手指，弹钢琴般在水面划过，留下一圈圈暧昧涟漪。
　　“我好看吗？”他眼睛里藏着魅惑，语气隐含期待。

　　“你像我老家的一种鱼。”
　　伊莱好奇的静听下文，很好奇乌初蓝怎么形容他。

　　“皇带鱼，看着银光闪闪挺漂亮，一嘴小尖牙能把大乌贼咬断头。”

　　气氛凝滞一瞬，伊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乌初蓝很担心他滑水里呛到，默默凑近以防万一。

　　“我就当是夸赞了。”
　　他漂亮的眸子被阳光照成浅褐色，那笑容看的人心跳加速。
　　乌初蓝又觉得他像条美人鱼了。
　　……

　　洪福市富源北区，杜川见到了赵顺。

　　赵顺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跟邻居对他的既往印象相当吻合。
　　话很少，问一句答一句，看得出是个特别沉默寡言的人。

　　“警官，你们来找他什么事？”
　　他妻子叫岳淑梅，相貌普通却极会说话，是那种嘴巧的伶俐人儿。

　　“接到群众举报，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两人凑一块儿还挺互补，杜川心想。
　　一起来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是心理医生，他的任务是悄悄评估赵顺的心理状态。
　　而另外两个人的任务是闲话家常，不经意问些敏感话题，来激发他隐藏的情绪。

　　“听说你们是分开后又复合，先前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坐杜川身边的小警察率先发问，副队说他是今天提问的主力，他为了准备问题，昨天熬到天光亮。

　　赵顺沉默，面上闪过一丝郁气。
　　妻子岳淑梅笑着摆手：“我们没离婚，就是分居了一段时间，一点小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这回答听起来没毛病，小警察有些失望，没切中要害呀！

　　“这房子是你父亲的，你们之前一起居住，为什么老爷子搬走了？”

　　赵顺拳头不由得攥紧，负气般剜了岳淑梅一眼。
　　岳淑梅像是没看到，自顾自继续替他答：“老爷子嫌城里空气不好，非得学人家回乡下过田园牧歌的生活。”

　　“我们做子女的就希望老人过的开心，年纪大了开心最重要。乡下也没什么不好，种种菜养个宠物，比城里惬意多了。”
　　“等我老了也回乡下去！哈哈哈~”

　　小警察郁闷，杜川插话：“我们想听听赵顺的想法。”

　　岳淑梅担忧的扫一眼赵顺，面上依旧热情的给客人添茶，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被秋后算账，一会儿又盼着警察能识破赵顺，解救她逃离这座房子。

　　昨天晚上她吓疯了！

　　半夜被喊起来洗衣服，赵顺不知从干嘛去了，衣服前襟上带着血迹。
　　那血迹斑斑点点，撒在白衬衣的胸口位置，让她心惊肉跳。

　　不会是杀人了吧？
　　她不敢问。

　　她虽然性格泼辣彪悍，可在家是个鱼都不敢杀的主儿，见过最多的血，是经期的姨妈血。
　　处理血迹很简单，跟洗经期的脏内裤一样，抹上专门的内衣洗洁剂等一会儿，一搓就干净了。

　　现在那衬衣正挂在阳台，随着轻风摇晃沐浴着阳光，洁白的像新买的。

　　赵顺被点名回答问题，不自在的开口：“我父亲喜静，乡下比城里安静。”

　　小警察尖锐的问：“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老爷子离开前，曾多次跟你们发生激烈争吵，他反对你跟岳淑梅复合吧？”

　　岳淑梅的笑脸维持不下去了，再笑就太假了：“警官，你这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没有证据乱讲，我会投诉的。”
　　赵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儿，像是被岳淑梅的气势镇住了，讷讷低头。

　　“你们该看看这个。”
　　杜川推过来一份遗嘱复印件，上面清清楚楚表明了赵老爷子的态度，他们夫妻将来一分钱都拿不到。

　　岳淑梅的脸色难看到极致，顾不上掩饰，怒气冲冲质问：“是老头子举报的我们吧？”
　　“要把我们从房子里赶出去是吗？所以你们从头到尾都在问，我和我老公，还有老头子的关系！”
　　“没人逼他走，是他自己作。仗着有点钱就拿捏儿子，干涉我们的婚姻，这房子不是他的，是我婆婆留给我们的。”

　　杜川悄悄看向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轻轻摇头。
　　这表示目前通过观察，没发现赵顺有心理问题。

　　可问题是赵顺表现的太稳了，看到医嘱的时候，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如妻子般气愤激动。
　　杜川思索着，目光穿过客厅的推拉门看向阳台，阳台上孤零零的白衬衣，就像他此刻的思绪，一片空白。

　　低头的赵顺，身体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气愤的岳淑梅眼中闪过慌乱，随即被兴奋取代。

　　“搬出去我们住哪儿！我们现在都失业，没工作没钱，这是要让我们睡大街吗？”
　　“我不搬，打死也不搬，逼急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边说边往阳台走，情绪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杜川他们忙去阻止。
　　本来是刺激赵顺的，没想到刺激到了岳淑梅，事情有点失控。

　　岳淑梅对拦着她的警员又抓又咬，泼妇劲儿十足。
　　扭打中，白衬衣从衣钩滑落，踩到了地上。

　　杜川无意中一瞥，目光瞬间凝住。
　　已经晒干的白衬衣上，有个可疑的浅印，同样在胸口位置，让他莫名联想到那件刚发生的诡异凶案。

　　受害者胸口被掏了个圆洞，边缘齐整，像是拿什么特制模子切割的。圆的中心恰好是心脏，而现场没有找到心脏。

　　客厅里的赵顺，惊慌无措的呆站在原地，似是被眼前的状况弄懵了。
　　如果凑近了看，就能看到他瞳孔已经扭曲成了小漩涡。

　　“这是什么？”杜川捡起衬衣问。

　　岳淑梅不挣扎了，她惊惶的看向赵顺，又看向警察，目光闪躲脸变得煞白。
　　她的古怪，让杜川的心猛的提到嗓子眼，其他二人也心生警惕疑惑。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杜川盯着一步步走来的赵顺问。

　　“出去打猎了。”赵顺眼中的漩涡越转越大。
　　皮肤长出一层黑色绒毛，脸上显现瘀斑，绒毛越长越长，像发霉的食物透出腐败难闻的气息。
　　他的胳膊也在变长，如同拉长的皮筋，慢慢像着阳台延伸。

　　警察和岳淑梅都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死神的镰刀举在了他们头顶。

　　身后是十几层高的窗户，跳下去绝对活不了。
　　杜川他们今天执行普通任务，都没配枪，阳台唯一能用的武器竟然是塑料扫帚。

　　生长，赵顺还在生长。
　　脖子在变长，嘴边挂着恶心的涎水，他彻彻底底没了人形，变成个长着黑色长毛的怪物。

　　“啊！”岳淑梅濒死之际爆发出高亢尖叫。
　　“救命啊，他不是赵顺！”

　　伴随着这声失控的叫喊，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挡在了心理医生和岳淑梅身前。
　　他们也害怕，可再怕也没忘了身份。

　　杜川握紧扫帚，发狠冲了上去，脑中闪过妻女的笑颜。
　　茶几上有把水果刀，只要拿到刀，就有搏命的机会。

　　死也要死的英勇，将来人家跟女儿提起他的时候，他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