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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坎道勒斯情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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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贺文峤、王若愚和朱一然见到了胡蓉的妹妹胡月。
胡蓉去世时37岁,有个14岁的儿子,她的丈夫谭明凯名下有五家店铺,是个相貌堂堂的成功人士,与出身普通家庭的胡蓉有着云泥之别,很多亲戚朋友都羡慕胡蓉是麻雀变凤凰。
他们夫妻恩爱,家庭美满幸福,谭明凯时常带妻子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出入豪车、身披绫罗绸缎,把妻子打扮的犹如名媛贵妇,与其它龙阳之好不同,谭明凯没有让胡蓉承受无性姻姻,他们结婚15年,胡蓉生下大儿子后,先后五次怀孕,只是都意外流产。
3年前,胡蓉第五次流产,刚好是跟谭明凯结婚的15周年纪念日,胡蓉从医馆回来后,给儿子换上新衣服,将他送回父母那,叮嘱父母好好保重身体。
回家准备给父母自己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8万两银票。她的遗书和遗物拜托对门的邻居转交给了唯一的妹妹胡月。
当晚,凌晨子时,她一次性服下足以杀死上百只老鼠的毒鼠药,等谭明凯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事儿。
胡月比她姐姐小10岁,现在是一家店的掌柜,虽然比不上姐姐,但足够养活她和年迈的父母。
朱一然打量着胡月,发现她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整个人都有种沧桑的疲惫,明明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神却黯淡无光,瞳孔外面似乎罩着一层雾蒙蒙的阴影。
此时,她独自坐在长桌的另一边,手攒着搁在旁边的小提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不停抖动的腿隐隐泄露了她的紧张。
朱一然拿出黄玉的画像,轻声问:“我想请问一下,你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吗?”
胡月低头一看,咬着唇点了下头,说:“我姐的闺蜜,好像叫黄玉,跟我姐年纪差不多,我经常听我姐提到她。”
朱一然问:“你见过她吗?”
“见过几次。”
胡月说:“我姐的孩子跟她的儿子以前同在一家书院,接孩子遇到,慢慢就熟悉了,我姐没什么朋友,一直很珍惜这个闺蜜。
我姐夫,就是谭明凯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不喜欢我姐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黄玉的老公常年不在京城,我姐夫说这样的女人私生活肯定很混乱,怕我姐学坏。”
朱一然看了一眼贺文峤,接着问:“你姐和黄玉还有没有其它的女性朋友?”
胡月想了想,才说:“好像有几个,我姐说都是孩子家长,是她在学堂认识的。”
朱一然拿出周敏的画像,问:“里面有这个人吗?”
胡月接过画像仔细辨认,点头说:“好像有她,名字叫王大红。”
“王大红?”
朱一然陡然坐直了:“你确定她叫王大红?”
胡月说:“有次我来看我姐,在楼下碰到她们三个在花园的小树林里说话,我当时没过去打扰,只听见我姐和黄玉都喊这个人大红姐,后来我问我姐,她说这个人姓王,来京城打工的。”
“她们来找你姐干什么?”
“不知道,我姐跟黄玉认识是七八年前的事儿,那会儿我外甥刚上书院不久。”
“你姐的婚姻幸福吗?”
“她们结婚15年,身边所有人都以为我姐过的很幸福,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谭明凯喜欢给我姐买衣服和首饰,不喜欢我姐出去工作,不喜欢我姐交朋友,他说这会让他感受到危机感,我姐爱他,什么也都依他。”
“那你姐...”
“你想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呃...对...”
“我姐给我留有一封遗书,上面只有一句话,她说她不想再当这场婚姻里的提线木偶,更不想永远变成谭明凯的玩物。”
朱一然跟贺文峤对视了一眼——玩物?
“我刚开始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去质问谭明凯,可他说我姐是因为多次流产导致心情不好。”
胡月红着眼圈,深深吸了口烟,说:“我去医馆挨个问,几个替我姐看诊的医生都说我姐确实有很严重的郁证,她也不是第一次自杀,她在6年前就曾服用过大剂量的安眠药,只是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朱一然见她神情哀伤,犹豫了下,还是问:“你们全家不知道这件事?”
“我姐性格柔弱,她一惯报喜不报忧,从来没有提过郁证的事,每次回娘家都是谭明凯陪她一起回去的,在我们家,谭明凯连碗都不让她洗,晚上还会给她倒洗脚水,替她梳头化妆,我们一直以为谭明凯真的疼爱她。”
胡月说:“直到我姐自杀后,我才觉得他们的婚姻不对劲。”
王若愚突然问:“你调查过谭明凯。”
胡月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点头,说:“对,我调查过他。”
“他是个龙阳之好,准确的说是双性恋,就是对男人和女人都能产生□□,他私生活极其混乱,是京城著名龙阳之好南风馆的常客,你姐遇到他时,被他的外表和花言巧语诱惑,跟他闪婚闪孕,婚后她才突然发现谭明凯的性取向。”
王若愚说:“她或许是因为孩子,或许是因为不想你们的父母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吐露这件事的真相,只是默默的承受,直到自杀。”
胡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地笑起来,说:“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自杀?”
王若愚说:“答案显而易见,因为她不能逃离这桩婚姻。”
“对,不能逃离。”
胡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恨意,她紧紧攒着手里的包,说:“因为谭明凯手中握有她出轨的证据,威胁她只要敢提出和离,就会把她出轨的证据放给他们的儿子看。”
“出轨?”
王若愚不由怔住,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神转折。
贺文峤跟朱一然也呆住了。
胡月眼中浮出泪意,她仰起头拼命眨眼睛,把泪水强行忍了回去。
她问:“是不是很难以置信?”
王若愚一针见血的说:“你是想告诉我,她是被陷害的?”
胡月脸上露出厌恶和憎恨,她飞快的说:“作为丈夫,你会把自己刚生完孩子的妻子灌醉,让所谓生意上的朋友将她侵犯,事后还要留下证据,以便永远控制妻子,让她慢慢沦为自己的玩物吗?”
王若愚淡淡说:“这种人禽兽不如。”
“对啊,禽兽不如。”
胡月带着哭腔,说:“偏偏我姐在这个禽兽手中,生生受了15年的折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回娘家,谭明凯都要如影随形,他是生怕我姐会向娘家人求救,生怕我姐在外面交了朋友,会鼓动她和离,所以这些年一直把她禁锢在家里。”
王若愚看着她,问:“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胡月面无表情的说:“我姐死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调查,我想弄清楚他们这场婚姻的真相。”
王若愚直视她,说:“谭明凯是双性恋,喜欢流连龙阳之好南风馆,通过陷害胡蓉出轨,对她进行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控制,严密监视她的生活,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严格意义上来说,谭明凯应该是个虐待狂,他认为真正拥有一个人,不但要绝对拥有身体,就连精神也必须由他控制,这才是真正的拥有。”
“就是虐待狂,他不但自己是个变态,还妄图把我姐也培养成变态,他一点一点毁掉我姐作为人的尊严。”
胡月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好像卡在喉咙里,带着刻骨的仇恨和血气,“他自己私生活混乱,尤其钟爱多人运动,我姐刚生下孩子,他就设计让我姐出轨他的生意伙伴,从此就将我姐拉到暗无天日的深渊,逼迫我姐亲眼目睹他惨无人道的恶行。”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三位官差,笑着问:“你们知道我姐那些流产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朱一然张了张嘴,一股凉意顺着他的后脊梁骨爬了起来,他震惊的问:“难道胡蓉五次意外流产的孩子都不是谭明凯的?”
胡月狠狠抽了口烟,说:“我想不通,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与其它男人发生关系,甚至为此怀孕。”
“这是坎道勒斯情结,得名于吕底亚国王坎道列斯,他习惯向侍卫巨吉斯炫耀妻子的美貌,要求侍卫偷窥自己妻子洗澡。”
王若愚说:“简单点说就是□□癖,指某些有特殊性嗜好的男性,希望女友或是妻子与其它男性发生关系,这是一种特殊的心理异常疾病,属于畸形性唤起障碍,是心理性唤起阈值太高的后果,又叫蜂王综合症。”
朱一然是个正直的好同志,他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刹那间思维都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