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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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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翠屏山翠屏峰。此处地势峭拔而风景清丽,只东边有一条下山的小路,其余三面,一带大江环绕而去,道一声天堑亦不为过。
被捡上山快四个月了,今天中秋,小土匪一早就跟寨里的兄弟们下山采买过节之物,说是回来要给白果一个惊喜。白果午饭后就躺在后山一块大石上打发时间,虽然入了秋,山下天气还热得紧,山上树荫浓密,正是避暑好地方。野菊开的轰轰烈烈,好看的很。山风轻拂,日头晒得人昏昏欲睡,就在白果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甜腻的呼喊把他惊醒了—“果儿果儿,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白果无奈的回头,看着狂奔过来衣衫凌乱满头大汗的小孩儿,开口道:“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果儿,我是你白哥哥”,小土匪邪魅一笑,亮晶晶的小狗眼看着白果,自以为很大爷说:“什么哥哥!你是我小土匪看上的人,哥哥只有咱俩洞房的时候才能叫~~~”白果毫不客气一个爆栗,说:“正经点,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小土匪立马献宝一样的拉着白果,走到后山校场,示意他看。只见校场里摆着一校场的花灯,形状各异,仙鹤灯、莲花灯、元宝灯、娃娃灯......最大最显眼的是一盏兔子灯,憨态可掬的两只兔子,一黑一白,相对趴着,和谐的很。几十盏灯摆在一起,煞是壮观。
小土匪在一边不停邀功:“怎么样,好看吧?今天可是中秋,晚上要放灯的,这个兔子灯好不好看?我特意给你挑的,咱俩一起放这个吧?好不好?”,白果看着小土匪开心的笑容,一个“好”就说出来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小土匪开心死了,拉着白果就去寨子里看大家准备中秋宴了。
晚宴准备的差不多了,往年都是直接开吃,今年寨子里却说先放灯。大家伙闹哄哄的聚到校场,嘻嘻哈哈的取笑小土匪:“头儿,你到底能不能把白先生拿下?”“就是!白先生长得好,武功好学问也高,怕是看不上我们头儿!”“咱们头儿还没有白先生高呢!要拿下也是白先生拿下我们头儿!”小土匪就急了:“诶!怎么说话哪!你们白先生心里喜欢我喜欢的紧,嘴上不好意思说罢了!”说完还暗搓搓的偷觑白果,白果也不说话,一个眼神甩过去,小土匪赶紧催放灯了。大伙儿在灯上写下心愿,点灯放飞。眼看深黑天幕下,承载着大伙儿的心愿的天灯飘起来了,一片欢呼声中,小土匪突然有点感动,他轻轻的说:“果儿,要是每年都能和你一起放灯该多好”,白果只看着大家笑,没回应他,大约是没有听见。小土匪的小狗眼就有一丝黯淡。
晚宴很热闹,寨子里不讲究繁文缛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是。小土匪今天晚上格外兴奋,谁敬酒都喝,一碗碗喝下来,小脸喝的红通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还在嚷着继续。白果看不下去,给他挡了一碗酒,二话不说架起来要送他回房间休息。小土匪一点都不配合,拍开他的手,说不要回去。白果懒得废话,抄着后背膝弯抱起来就走,留下一群汉子在后面大声起哄。
宴厅到房间没几步路,要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小土匪抱着白果不撒手,他把头埋在白果的胸前,带着哭腔说:“我..嗝..我喜欢你。你…嗝..你..为什么…嗝..不喜欢我”。白果低头看着胸前的一只红色小耳朵,没说话,弯腰轻柔的放下他,给他脱下鞋袜外衣,盖上被子,看了一会儿,走了。
小土匪醒来都日上三竿了,头还是昏的,听见外面有吵嚷的声音,他穿上鞋出去,没好气的问:“怎么了?吵什么?!”大伙儿一下子安静如鸡,面面相觑,守寨门的大林说:“寨主,白先生….白先生跑了!”小土匪一个激灵,喝道:“说清楚!跑了是什么意思?!”大林说:“哎呀!跑了就是跑了!白先生跟我们不是一伙儿的!你看!”然后就递了一张纸给他,小土匪接过来一看,是白果的笔迹,纸上写着:“汝为匪首,吾为捕头。施苦肉计本为卧底,汝既未有烧杀淫掠之罪行,反有庇护老弱妇孺,劫恶济贫之事,自当为君求安平之法。暂且告辞。”
短短几十个字,小土匪看了半天,他恶狠狠的眼神像要把这张薄纸烧穿。杀人的眼神没坚持一会儿,眼泪掉下来了。大伙儿震惊了,再难的时候也没见他当众哭过。小土匪哭了一阵,自个儿把眼泪一擦,说:“我要去找他。”众人大惊,祖宗诶,土匪头子进衙门,您是嫌牢房太空了吗?何况白先生只是暂且告辞,您就听他的等等吧?反正人就在山下,也跑不到哪里去。左劝右劝,好歹答应了再等等。
一等就等到了立冬。近来山下发生不少大事,什么城中大户沈方平被抓啦、秋试入闱了三个人啦、巡抚衙门的白捕头要成亲啦~~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要完,家里的倒霉玩意儿谁也劝不住了,只能做好准备,要是他被抓了,就拼了老命去抢人吧。果然,听说白果要成亲,小土匪拿了护身武器就冲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衙门好找,白果却没见着,门子说是出门办事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土匪下山忘了带钱,又怕白果回来给错过了,就在衙门墙根找了一个地方坐着等,从中午等到夜里,等得又饿又困的时候,白果终于回来了。小土匪愣愣的看着从马上下来的白果,他穿着一身捕快服,剑端端正正的佩在腰侧,身姿挺拔气质冷冽,是陌生的样子,小土匪一时间倒没敢出声。那边白果正跟人交代事情,突然仿佛察觉了什么,侧头往小土匪这边瞥了一眼,瞳孔一缩,事情也不交代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捞起地上的小土匪,低斥:“你怎么过来了?!等了多久?!”“没…没多久~你许久也没回来,我来看看你”。白果盯着他,末了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进来吧”,语气虽不善,却是小心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衙门了。
进了房间,白果吩咐厨房赶紧做点吃的端来,怕饿死了这孽障。厨房迅速做了碗银丝鸡蛋面端来,小土匪稀里哗啦的吃,白果坐在一边看。吃完了,小土匪活泛了,有劲了,他“啪”的放下筷子,特委屈的控诉:“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不辞而别?!”说着说着把自己眼泪给说下来了,白果特无奈地给他擦泪,说:“不是说了暂且告辞吗?看不懂话吗?”小土匪又说:“那你为什么骗我?”白果说:“你占山为王称匪还有理了是吧?被你劫过的沈方平,哭天抢地告到衙门说你为非作歹危害百姓,这能不管吗?大人派我去打探底细,不骗你怎么上山?上山四个月,发现一个小傻子,所以回来禀明情况,转而调查沈方平,最终抓住他为富不仁勾结贪官的证据给下了狱,不然你能逃的掉?”
听白果这么说,小土匪顿时理亏,嚅嗫着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白果弹了下他的脑门,说:“知道错了?我这边刚尘埃落定,打算过几天去找你,你怎么突然跑来了?真以为衙门是你的山头?”不问还好,一问小土匪又气又委屈:“还不是因为你要成亲!你为什么要成亲?!”白果笑了:“我为什么不能成亲?”小土匪说:“你要成亲也只能和我成亲!你都没说过有婚约,这才几个月,我不信你那么快就喜欢谁了!”白果说:“我们也才认识几个月而已,你不也天天说喜欢我?”小土匪哽住了,他憋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反驳,只会说:“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想天天看到你,夜夜睡到你。”白果实在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捏了捏小土匪的鼻子,说:“想什么呢?为了查沈方平,我都忙死了,哪有空想成亲的事啊。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明天送你回山。”听他说不成亲,小土匪高兴死了,什么伤心失落愤懑难过都没了。至于白果喜不喜欢自己都没关系,只要不成亲,就有机会,他就不信白果的心敲不动!心情一放松,他就睡得着了,还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里白果温柔的注视着他,还亲了亲他的脸颊和嘴唇,小土匪开心死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白果叫了一辆马车,叫小土匪在车里等着,小土匪乖乖等了半天,白果才出来,几个小捕快帮忙搬了不少行李到车里,大半都是书籍,也有衣物、文具、药材之类的。东西搬好了,白果跟大家拱手告别,跳上车,驱着马慢慢走。小土匪钻出来疑惑的问:“不用给我准备这些东西吧~我也不爱看书,衣物药材什么的,寨子里也有。”白果说:“谁说这是给你准备的,我自己用。”小土匪一呆,抓着白果的手臂,结结巴巴的问:“果儿…你,你,你要去寨子里小住吗?”白果一笑:“不,长住”,小土匪说:“那,那你衙门的事情怎么办?”白果说:“还能怎么办?捕头跟小土匪厮混,总归是不太好。某人又哭哭啼啼的说喜欢我,我只能辞了捕头啊!在下现在是白丁一个,以后全赖匪首大人照拂了~~”小土匪哈哈大笑:“以后寨子里你最大!我都听你的!”白果亦大笑,抬手一扬马鞭,马车飞驰而去,唯余笑声散落风中,他们的故事还长着哪。
至于后来到底成亲了没,又是谁上谁下,您且看谁天天爬不起来,又是谁天天神清气爽给寨子里的孩子们上课就知道啦!